裴知意有点明白她的意图了：“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姑娘的声音清清冷冷，但是很好听，像清晨的露水：“孟瑶。”
裴知意想着江湖人讲究有恩必报，于是道：“其实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扯平了，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人情了。”
孟瑶的武功不弱，所以从气息步伐可以看得出来她也是高手，便不这么认为：“我不出现你也不会有事。这不是扯平。”
裴知意摆摆手，直接道：“我不知你根底，你武功又不错，跟着我，我还觉得害怕呢！”
孟瑶理解她的想法，点了点头，但是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不报救命之恩，我不能走。”
裴知意无法理解她的执着：“……”要不直接给她打得下不来床？“那我一辈子没有性命之忧，你是不是打算跟我一辈子？”
孟瑶不解思索地便点了头：“恩。”
这是裴知意来平江后的第二次大无语：“……”而上一次就在刚刚。
她在想，今天会不会来个三连击！
孟瑶看着她无语的神色，便道：“有人买凶杀你，我能帮你挡掉很大一部分。”
裴知意乜了她一眼，在怀疑她是不是在考验自己的智商：“你不就是赏金猎人！”
孟瑶大抵是已经猜到了她会这么说，接口便道：“你懂药理，可以给我下点什么难解的毒。”
裴知意眨了眨眼。
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自从落水之后身边的女使护卫都不见了，也没个人可以使唤，留她当个打手也是不错的，毕竟仙女自己老自己打人也不太仙。
从袖袋里摸摸索索半天，掏出了一只紫金瓶，倒了颗药丸在她勺子里：“给你讲，剧毒的，每隔一个月我现做的解毒丸，你要是出卖我坑我，我一定让你死在我前面。”
孟瑶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无语，但是很爽快的就吃下去了。
裴知意不担心她没有真吃，反正毒就涂在表面，吐出来也是白吐。
然后愉快地吃了剩下的粘条糕：“你在江湖上大概能排多少名？”
孟瑶没在意过这些：“不知道。”微微一顿，“之前被我砍掉头的采花大盗排十七。”
裴知意又问：“另一个呢？”
孟瑶说“差不多”。
裴知意算了算：“二对一，你砍了一人的头，还跟另一个打成平手，那怎么的也能排十五之前了。”
孟瑶摇了摇头：“这只是出来打斗过的排名，高手很多。”
换句话说这些都是爱出风头的。
真正的高手未必在里面。
不过真正的高手应该也瞧不上千两黄金的吧？
裴知意开始庆幸留下她的决定，万一那些排名后的联手了怎么办，总要有人帮忙应付一下的，对吧！
“那这样吧，三年为期，三年里你就给我当女使，听我差遣，我让你往东就往东，我让你往西就往西，我让你打架你一定得出手！三年内你若救我性命，那就提前两清。不然就待满三年，然后两清。”
孟瑶没有犹豫的点头了：“好。”
裴知意吃完，同老板娘打了招呼，离开了门头不大的店子。
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怀疑盯着她问：“你真不是嘉善关那边派来的？”
孟瑶摇头：“没有人派我做任何事。”
裴知意盯着她好一会儿，确定她眼神里没有猫腻才带着人继续逛集市，听听百姓嘴里的家长里短。
去知命楼什么的，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一去，不就等于告诉所有在找她的江湖人士，她就是画像上的人了么！
一个拐弯，裴知意脚步一顿，就想转身了。
但是赵含庭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快步就追了上来：“还以为你已经回庵里了。”
裴知意暼了他一眼：“你不去帮他查案，瞎晃悠什么？”眼眸一眯，“你跟踪我？”
赵含庭晃了晃手里的折扇：“跟踪你的话，我也不能从这个方向来。学你，在人多的地方走走，听听百姓们都在聊些什么。”
裴知意“哦”了一声：“请便。”
赵含庭脸皮厚，笑意宛然：“反正是闲逛，一起吧！”
裴知意又不傻，这人分明就是有目的在跟着自己。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带上这个总是莫名其妙跟着自己的家伙，但是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一会儿拉着她吃这个，一会儿拽着她喝那个，怎么甩都甩不掉，只能认命的由着他跟了。
赵含庭从路边白发苍苍的婆婆手里买了一小兜的果子，拿了一粒在帕子上擦了擦，喂到了她的嘴边：“落浆果，江南一带才会有的果子，你尝尝，甜中带酸，很爽口的。”
裴知意正观察路边行人的神色，唇上乍然触了一抹温度，就如以往在家看图纸时丫头喂自己吃果子一样，下意识便张口吃了。
嚼了两下，味道不错。
又嚼了两下，才察觉出不对经。
哪里来的丫头？
一侧首，就见赵含庭笑吟吟瞧着自己。
眼眸里似流淌过漫天星光：“好吃吗？”
裴知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一种自己像是小白兔，被饿狼盯上的感觉。
睇着他托在掌心里的一小兜果子，微黄里带着淡淡的橘色，果皮一看就很薄，小小一颗，晶莹剔透，看上去十分娇软可爱，口感也确实很不错，酸甜适中，还没有核儿。
“……”吐出来，好像有点迟了。
赵含庭很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又拿了几颗擦干净了递给她：“再吃几个，春日多吃果子皮肤好。”
裴知意想说不吃了，但是上手去拿的动作到是挺顺的。
跟在两人身后的孟瑶有点不理解：“……”不吃？又吃了？
赵含庭轻轻一笑，脚步一直跟在她的身侧。
裴知意瞪了他两一眼，果子一粒粒的丢进嘴里，却总感觉唇上有一点温度怎都散不去。
赵含庭回头看了孟瑶一眼：“她怎么和你在一处？”
裴知意慢慢嚼着落浆果，耸了耸肩道：“有人要杀我，她要报恩。有人帮我挡挡也不错，就留她给我当打手咯。”
赵含庭眉心一拧：“有问出什么人要杀你么？”
裴知意摇头：“不知道，把我的画像挂在知命楼里，活捉黄金千两，取首级白银五百两。”
知命楼是什么地方，他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赵含庭知道那种地方是不会把“下定”之人的信息出卖给别人的，便推测道：“会不会是为了阻止你进乐家？乐二公子应该知道你内力不俗。或者，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