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情感>天命医妃拽上天>第357章 奉恩的番外:与爱情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叫孙莹。

  母亲是清河大族嫡支嫡女。

  在朝中,崔氏的官员大大小小不下二十人。

  有这样的外祖家,我这个外孙女原该也是风光的。

  只可惜我的父亲只是一个穷夫子,还在母亲有婚约之时将她从崔家偷偷带走。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注定不会被长辈支持,崔家派人出来追,要将我母亲带回去。

  父母拼命逃离清河。

  总算逃离成功了,也便开始了多年清苦的日子。

  尽管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的日子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所幸未曾发生话本子里那些不堪的戏码,母亲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也好、农活也罢,什么都不会做,但是父亲也从不曾嫌弃和埋怨。

  一个愿意为了丈夫将稚嫩的双手磨出水泡,一个愿意为了妻子劳心劳力汗如雨下,日子过得磕磕绊绊,还是一步一步摸索着挺过来了。

  母亲跟着同村的妇人学会了织布,再有她世家嫡女自小学起的一手好刺绣,找了个给绣庄做活儿。

  父亲继续给人教书,出门前都会给母亲准备好饭食、洗好衣裳,把能做的家务也都做了,每天去私塾的时候都是跑着去的。

  村里的庄稼汉们取笑他,他也不在意,一心念着妻子放弃养尊处优的好日子跟了他,尽力的给她自己能给的最好的生活。

  闲时,母亲给一些小书局抄书,以贴补家用,父亲则更为努力的读书,准备着考取功名,好有一日能带着母亲回归故里,让他们的婚事能得到长辈的首肯。

  两年后,父亲考取了贡生的功名。

  在这个县太爷都是土皇帝的小城里,这可了不得,好些乡绅都来请父亲给他们的儿子教书。

  为了让父亲不必分心,那些乡绅差了家里的帮佣来给我们家种地,母亲不必下地,有了更多的时间织布、刺绣。

  家里渐渐也有了存余。

  然后,我便出生了。

  女儿。

  接生婆抱起我交给父亲的时候,仿佛认定了父亲是不满意的,说着自以为的好听话:“先有女后有子,凑起一个好字,往后还能帮着带弟弟,她娘也能省简些气力了。”

  然后笑呵呵的等着拿红封。

  父亲听了却不大高兴:“我女儿可金贵着,用不着她来做大人该做的事。”

  红封还是拿了的,不过接生婆对父亲这等文人说的话颇是不以为热,出了门儿便与人道:“说的好听,等着吧,不出两年又要找我来接生了,哪一日得了带把的才消停呢!”

  事实上,一直到我五岁,母亲再也没有怀过孩子。

  他们的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我身上。一如当年所说的,将我视为掌上明珠,不舍得打骂、不舍得叫我做家务,旁人家孩子有的,他会尽力给我更好的。

  他说,那不叫虚荣攀比,只是他头一回做父亲,只能参考旁人怎么给女儿礼物,让女儿高兴。

  而我的出生占据了母亲的大部分时间,刺绣的活儿便比以前接的少了。

  好在有存余,倒也不用太担心。

  但是父亲一直记着接生婆的话,觉着世人瞧不起女子,尤其是他们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子,所以不敢有一刻停止挣钱,教书之余,又去接了其他的活计,想着每个月能多挣一点,可以给母亲多买些喜欢的东西、等到我出嫁的时候也能有一份体面的嫁妆,不至于叫我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可幼时的我又总是生病,一生病便要花去好些银钱。

  每每见着母亲抱着我十来里路赶着去镇上看大夫,父亲便会躲起来抹眼泪。

  母亲瞧见了便笑他傻:“即便我活在优渥家境里,孩儿生病便能不担忧了?又有多少家道中落的人,他们也便不配成婚生子了吗?日子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怨。你待我如初,我高兴。”

  我那时并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着他们的眼泪不是苦的,甚至带着一点点的甜。

  后来村里人给父母亲出主意,说让我认干爹干娘,往壮实的认。

  父母虽然不懂这是什么缘故,但是为了我的身体也决定迷信一回。

  直到村长太太指着一颗大树,让我叫干爹的时候,我清晰的记得父母的表情,震惊的几乎能吞下一颗鸡蛋。

  那棵树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长得非常高大,郁郁葱葱的,夏日傍晚村里的人就喜欢待在属下乘凉、聊天。

  父母亲看着树长得好,也希望我的身体跟大树一样好,一咬牙,让我叫了。

  有了这颗大树干爹,我的身体确如村里的人所说,好转得很快,不再隔三差五的生病。

  母亲开始教我识字,教我刺绣,日子又变得十分安乐。

  可是老天爷仿佛见不得我们家过的和顺。

  进京路途遥远,正好有商人要运货进省城,便好心载了父亲和同样赶考的考生一程,谁知半道遇上了水匪,所有人都被杀了。

  明明出门前才与我和母亲说,等着他高中,便一同回去清河拜见外祖家,却谁知不过三日便传来了这般噩耗。

  我那是不过五六岁,不懂什么是死。

  旁人见我不哭,便同我说:“你爹被野兽吃掉了,以后不回来了。”看書喇

  吃掉了。

  我很害怕,替父亲害怕,哭的很惨。

  母亲经不住打击,一病不起。

  眼瞧着大夫摇头,村长便问我父母还有没有什么亲戚。

  我隐约记得母亲提起过,外祖家姓崔,清河的崔家,有大宅子的崔家。

  村里人瞧我母亲确实像极了大家闺秀,便尝试着去送了回信儿。

  没想到崔家真的来人了。

  但是他们待我十分厌恶,外祖母甚至不肯多看我一眼,趁着母亲昏迷不醒,叫人把我送走。

  时光太遥远了,不记得那个人叫什么,只记得他带着我一路辗转,到了一个叫做北燕的地方。

  那里风沙漫天,却又那么辽阔,辽阔的让我觉得害怕。

  送我来的人将我交到了一个人伢子的手里,给了银子、给了一封书信,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仿佛我接下来的命运,是好是坏,都与他们无关。

  可他们又凭什么来干涉我的人生、将我与母亲分离呢?

  我的疑问,但是没有人给我解答。

  人伢子领着我和一群小女孩进了靖安侯府。

  在侯府里,靠着高高的围墙,我看到了很多跟干爹长得一样的树。

  我问人伢子,那是什么树,人伢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告诉我了。

  说、那叫梧桐树。

  是从外头运进来的,不是什么名贵树,就是用来夏日遮阴的。

  然后听我说“干爹叫梧桐”,很无语地白了我一眼:“你们这些乡下人真是可笑,认干爹认到树上去,居然还认这种寓意分离的树!难怪要被卖了当丫头。”

  分离。

  那一刻,我虽小,却仿佛明白了自己的人生,或许从认树为干爹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会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