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盘”在播放器上不停旋转着，人们沉寂在坎尔雅·西蒙所看到的曼妙星空之中。
那漫天星辰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逐渐变得模糊，重新化作了黑暗。
坎尔雅·西蒙的意识共享就此中断，他是身体从凳子上摔在了地上，眼睛里流出血来，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
很显然，坎尔雅·西蒙死了。
实验的成功只是暂时的，仿佛失败才是主旋律。
余子峰或许能够想到坎尔雅·西蒙死去的原因：因为那时候灰星文明的生物技术相当糟糕，因为他们还没有接触到微观世界的缘故，所以，他们并还没有意识到生命体的排斥反应。
一个恐龙的眼睛按在一个灰星人的眼眶里还能够正常运转几个小时，这已经是一个奇迹。
其实内尔斯·塔克木可以将坎尔雅·西蒙死去的部分在“石盘”上删除，这样对他在审判庭上或许更有力，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可能是因为坎尔雅·西蒙的死已经是事实，早晚会露馅，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也可能是内尔斯·塔克木根本不在乎一个实验体的死亡，无论他是死囚还是万人瞩目的大音乐家，大财团的公子……，在他的研究成果面前都不值一提。
内尔斯·塔克木的内心之中始终坚信自己的科研成果“宇宙的真相”足以弥补自己任何的过错。
……
“那些都是星体，我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创造我们主神一定就在某个星球之上，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找到我们的造物主，这是他跟我们做的一个游戏。他现在就在某个星球上，而我们现在只是发现了这些星球，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个教会的掌教对“满天星辰”的发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看書喇
显然，灰星的内尔斯·塔克木与地球哥白尼不同，那些信教徒首先接受了夜空中那些数不清的亮点都是星球的理论，因为他们心中所信仰的神明还没有被科学证实，而当时物理学的理论中，太阳和九大行星已经是宇宙的全部，这让他们原本的教义越来越立不住脚。
灰星人也明白一个道理：当人感到自己的强大，感到一切一帆风顺的时候是不会信教的，只有当人感到自己的渺小，感到自己命运备受挫折，才会有可能选择相信神明的存在。
“不，这些是不是星体还需要做进一步的验证，我们不能够这么草率地做这样的决定。”有科学家反对道。
“现在证明那些两点是星体的证据已经有了，那么你怎么证明他们不是星体？”内尔斯·塔克木冷笑道。
“这……。”那名科学家说不出话来。
“当我们的航天器飞出九大行星之外，如果还能够遇到星体就能够证明那些都是星体。”有另外的科学家说出了一个证明的方法。
这确实是一个证明的方法，不过这需要时间。
……
法官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这里是审判庭，不是你们的科研大厦，现在我们要对内尔斯·塔克木的罪行进行审判，这才是此刻的主题。”
将那片星空已经不再存在，众人心神才逐渐拉回到了现实。
“是的，内尔斯·塔克木杀了伟大的音乐家坎尔雅·西蒙，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有个小孩喊道。
看得出来，坎尔雅·西蒙一定是这个小孩的偶像。
“是的，我的儿子不可能就这样死了，他只是去地球旅游感受不同的风光，想到写出不同风格的音乐，他临走前都将下一个专辑的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就叫《地球》。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杀害我儿子的狂徒。”坎尔雅·西蒙的父亲坎尔雅·雷尔斯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是你儿子自己走到我们的实验地的，一开始我们只是让他出去，但他非要询问我们关于地球生体的一些研究成果，当我们跟你儿子说，换上地球生命体的眼睛能够以地球上生命体的视角来感受他们的家园时，你的儿子说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哈哈哈……。”内尔斯·塔克木从微笑变成了大笑。
现在即便是“石盘”里清晰地记载了坎尔雅·西蒙整个实验和死亡的过程依然无法对这个幕后主使定罪，因为无法证明坎尔雅·西蒙是否是自愿参加这场实验的。
但从实验过程和表现来看，反倒是更倾向于坎尔雅·西蒙是自愿参加了这场实验，因为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也没有说过任何后悔等类的话，只是一直赞叹恐龙眼睛下所看到的世界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颜色”，第一次看到“太阳”，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星空”。
当然，这也是整个灰星人的第一次。
然后，他就这样在享受与疼痛之中死去。
……
“如果给你们一次以地球生命的眼睛看世界的机会，只是有可能带来死亡，你们愿意接受这样的实验吗？”内尔斯·塔克木问在座的所有人。
现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灰星人和地球人不同，他们眼里的世界都是黑白灰，他们也不需要吃饭，只要呼吸就可以活着，而且记忆遗传让他们的脑海里承受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些记忆有快乐的，当然也会有痛苦的。
很多人选择用尽自己的一生只是消化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因为他们非常迷茫，他们找不到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
所以，在灰星文明之中，如果没有东西有足够大的吸引力吸引这些人的好奇心，他们就会像植物一样懒，连动一动的想法都没有。
而且，在政治、科学、思想的不断教育下“一个灰星人用尽一生能够找到一个足以让后世传承者感到惊艳的记忆就是灰星人一生的追求”成为几乎灰星人的共识。
一生干过一件拿得出手的事情就可以死而无憾。
所以，在灰星人的价值观里，用地球生命体的眼睛看世界的确比生命活得长久更加璀璨。
大音乐家都是这样想的，更不要说那些寂寂无名的普通人。
……
“这不是他借着生物实验随意践踏他人生命的理由，因为在实验之前，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实验是否成功，每个实验体大概率都是直接在痛苦中死去的。”有一个政客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