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情感>[魔笛MAGI]坠海>第 123 章 第52章 雪阳
    伊姆查克的雪像一层又一层铺盖在大地的灰云,浓重而沉郁,呼啸的号风是此地北国铿然的音色。

    和煌国的雪相比,这里的雪是连灯火都照不破的冷肃。

    在隶属于伊姆查克联合国的一个边境小村庄外,一名女子立在临界的矮山山顶,驻足观望着底下不远处被灰雾之雪笼罩的屋群。

    雪将这片人烟同化成一色,连那几点篝火也是这般的寡淡。

    这几日,花楹在这片分散而居的国家里逛了逛。

    这里的商业并不发达,没有一个像样的街市,特产也多是未经加工过的产品,什么风暴海蟹之类的肉,还有将野兽的棒骨涂上花纹便可作为饰品的传统手工艺……在传统的围炉而坐式的旅店下,她便有幸品尝过极北秘境珍兽之肉。那肉质的口感是她生平仅见的美味。

    店家虽小,但却给了她极高的待客服务——一帮人围在火架前举杯豪饮,应着热烈的节拍或高歌,或起舞。虽然不管哪一项她都不是那么擅长,但还是被与辛德利亚肖似的欢庆氛围所打动。虽身处寒冷的北境,此地的人在性情上却有着不输于南岛的火热。

    这里就是露露姆女士、皮皮莉卡和席纳霍霍的故国。少年辛巴德冒险所抵达的第一站。

    “这些天多谢你的帮忙了,你可真是一个英勇的战士!”有个高大的青年人也来到了山顶,如天空湛蓝的头发是伊姆查克人的种族特征。

    “小事一桩,原来这里也有这么多海怪。”她说着,便将怀里的木茎草拿了出来,“喏,你要的药材我也摘好了。”

    “谢了……”

    “那我也该离开了。”

    “咦?!怎么突然要走了?再多留几天吧,我们村子的人都很喜欢你的啊!”

    青年热情挽留着,花楹一时间没有回话。

    雪愈发大了,连远处的城镇也渐渐模糊了。

    她将炽热的魔力覆于身体表面,落于面颊的雪不消片刻便划成了一道浅淡的水痕。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哈出的热气又很快就被寒风吞噬。

    她转头看向男人,脸上几点雪渍如同泪痕一般,晶莹点点,可她的音调并不似神情这般哀怜,而是显出几分低沉:“这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国家,也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我已经在此得到了这一宝贵的判断。”

    “那你现在就要离开了吗?再多待一会儿吧,客人,我让村子里的大家给你办践别宴!”

    “客人……”她咀嚼这个词,朝他笑了一下:“宴会就不必了。你也赶紧离开这里吧,别让你的妻子担心。”

    “这……和我告别就算了,你好歹和大家说一下吧,不然赛德娜会很生气的。”他小声补充了一句,“赛德娜真的会很生我的气的。”

    “村子里的女性都非常热情,让我有些难以消受……”想到了这些天在村子里发生的事,她微妙地迟疑了一下,“算了,就这样吧。你回去再告诉她们,不用追上来,我的飞行比乘船更快。”

    觉察到她话里的逃避,男人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我们伊姆查克人一向崇尚强者,你一人斩数只风暴之角的英姿不会有人忘的!不说我了,即使是同性也难以抗拒你那精灵似的美丽和强悍。我这话虽说得矛盾,但我想恰恰是这种矛盾才让你这么受欢迎吧!”

    所以,伊姆查克喜欢的是看着弱不禁风实则凶得一批的……呃,小精灵?花楹思索着,不知如何开口评价。

    “也难怪你能迷倒赛德娜,今儿她还嘱咐我从市集上带点毛线,她想为你做一件兽皮袄呢。”青年叹息之余又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窃喜,“可惜了,那块兽皮是我成为战士的证明。我从狂暴角犀的巢穴里打死了它们的王以后,剖下了它的皮,后来拿去求娶了她,再后来作为嫁礼又回到了我的手上。我想让她拿这块皮子替我缝一件袄,可平日里那块兽皮她连碰都不会让我碰一下,我眼馋很久了。哎,真是可惜了。”

    这一对夫妻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吗?花楹不由侧头看向眼前这个正满脸庆幸的人。

    不过,他们夫妻俩非常相爱,是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喜欢。在同处的这些天里,她还是忍不住动用了感知稍稍体会了一下这样的感情,很平淡,却也有着能持续一生的浓烈。

    两个人能结为夫妻,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才会这么做的。

    这样的爱意,不是辛德利亚剧院里虚假的吻能拥有。

    但有时候,也可偶然被街头约会的男女们所拥有。热恋期的人都深信自己的情感能够至死不渝。这种可能会错付的深信,虽然假,可它依然是真的。

    花楹如此想着,心中忽发感叹:青春的爱恋是多么短暂,这段露水般的缘分似乎也会在哪一刻的分别里猝然消逝,可他们手牵着手,也算具有人生重大意义的第一次携手。

    第二次携手,则是像今日所见的这般了,并肩而行,至死不渝,嘴上抱怨着爱人的偏心,可若没有自己的纵容爱人哪会偏心。共度一生的喜欢都是被娇惯出来的。

    煌国民风谨礼,稍有肢体接触都会惶惶说些文绉绉的言论。辛德利亚民风开放,搂搂抱抱似乎是一件常事,西恩就很喜欢这样。

    当离开辛德利亚以后,再去想这些男女之事,她的思考突然就变得通透许多。

    她真的没有在煌国的街头、在辛德利亚的酒馆上看到过类似的喜欢吗?真的没有在伊姆查克以外的地方看见过至死不渝的相爱吗?

    ——其实是有的。

    例如露露姆和席纳霍霍,他们其实就是最好的标杆,还有龙人德拉公和他的妻子莎赫尔也是。她所走过的地方里不乏这些模范夫妻,只不过模范太多,以至于她一直忽视了存在于生活当中的奇迹。

    被封闭在深深宫院时的不良思考习气,直到她出来以后,依旧难消其中的呆板。

    她明明早觉察到那不好分类的喜欢究竟是什么了。

    但总是被她刻意忽视。

    “既然你非要这么坚决地走,那么,路上小心,有空回来看看。”男人咧嘴,露出了一个淳朴至极的笑容,“等你再度造访时,说不定你就能看到我和塞德娜所生的强壮的孩子们了。到时候我可得和你攀点儿关系,让他们认你做义母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拒绝。”花楹当然是快速回绝,这时候拿出了自己表面的年龄装懵:“我才十六岁,你在说什么?”

    “喂!”男人哭笑不得。

    花楹往悬渊迈出了脚,踏向半空,挥了挥手:“我走了。”

    风雪渐深,不知后方的男人说了什么,花楹朝前飞去,朝下一个目的地飞去。

    下一站……该跨过一个大洋了。

    -

    跨洋而行终归是太过费力,她找了个港口城市,打算慢慢坐船过去。

    然而,由于路上她将身上的钱都花光了,所以她想了想,还是亮出了辛德利亚的身份铭牌,打算找些护卫船队的工作。

    钱花得太快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这个世界行乞的人太多了。

    在路过几个小国歇脚时,她总是会被乞讨的老弱孩童绊住。不是所有的国家都能像辛德利亚那样拥有着优渥的条件。要不是有辛德利亚的身份包袱,她都想去接些暗杀王族的活儿了,但想想最终黑锅大概率还是会背在平民身上,所以她只能作罢。

    这几个小国靠近马格诺修泰德,因为近几年与马格诺修泰德关系紧张,国家财政都用在了军务上,但情况还是不太乐观。她是听平民这么说的。

    而且,因为小国们没有阿库提亚这个大国的底蕴,所以只能通过加重底层剥削来抗击外敌,以使自己缓口气。这让国内的贫民们更是雪上加霜。

    在港口没晃悠太久,她很快就接到了一个船队的护卫工作。

    看到她第一眼时,那家船队原本想再多聘请几个魁梧健壮的好手,当时他们面上所露出的那种神情真的让她极其不满。

    于是,她第一次公权滥用。原本他们是看在辛德利亚的面子上聘用的她,后来也不得不因为辛德利亚的威胁而只聘用了她。

    顺带一提,她吞了好几人份的雇佣金。她的实力当然也应当得到这份工资。

    在抵达西大陆之前,她的魔法就代表了她对海盗海怪以及看轻她的船员们,深深的蔑视。

    所以,每救下一个人,每斩杀一只海怪,她总是会将辛德利亚身份的铭牌高高亮起,并在救下普通人时说些道岸貌然的保证。可能是她说话太礼貌了,被她救下的人都会感动得把鼻涕蹭她肩上,好不礼貌。

    花楹不知道的是,她的张扬,令她在不久以后……

    名声大噪。

    当然,前缀还有个“辛德利亚”。

    以辛德利亚的身份作威作福,这一孽力自然也回馈到了辛德利亚身上。

    在遥远的某一天,辛德利亚白羊塔的桌案上收到了不少小国的结盟请求。

    辛大哥,弱弱,抱抱。

    -

    萨桑。

    因为她手中有辛德利亚的函书,所以几乎没怎么被拦下就进入了王城内。

    她被安排住在了王宫中的招待所,并见到了骑士王。

    骑士王达利奥斯·雷欧赛斯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他没有坐在王座上等她的到来,而是在一间小厅室内接见了她。一方小圆桌,两杯清淡的茶,一方露天阳台,一个简约却很闲适的觐见仪式便这么完成了。透过大敞的窗台远眺望去,可以看见连绵不绝的铅灰色群山,如排阵列队身披寒甲的卫兵,风雨不动地伫立着,或许它们已经保持这一冷肃的姿态伫立了上千年。

    “看见那一座山了吗?”骑士王开口道。

    “您是指中间被开了一个大口的山吗?”花楹看向远方,“是大型魔法的冲击波造成的吧?”

    “准确地来说,那是一串被开了豁口的群山。越过这座山所看到的景象更会让你惊愕。那样穿山撼海的威力,大概只有金属器的力量才能做到了吧。”说到这,骑士王面上冷硬的线条有所软化,他轻轻叹道:“十年如昨日,每每看见那座山,总是能让我想起当年的那场比试……金属器的出现已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战争格局,我萨桑自诩山之圣国,却未能及时发现这一点。辛巴德王的出现,不仅在群山之间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痕迹,同时也在我心里留下了一座时刻在报时的警钟。这令我反思了多年。”

    整合了话中的信息,花楹发觉骑士王应该和少年辛巴德有过一场金属器对决,而胜者是谁可想而知。

    “最开始,我是在他的武力胁迫下加入了他那荒唐的梦想,可如今……当初被一个小辈击败、所不得不为之的念头,没想到却改变了整个萨桑的命运。”骑士王想,他把贸易权交给了他,把国家的命运交给了他,把自己的儿子们相继托付给了他……种种举动,为国与民所带来的效益亦是显著的。萨桑由一座封闭的小国逐渐与世界接轨,并在那个人的引领下在世界上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萨桑的神话里曾讲述了萨桑之民的起源。有一位全能的神,也即最初的王,他带领萨桑之民降临这片土地,用带来的神之力净化了这个世界。那位神建立了所有种族都能够和平相处的「理想乡」,那位神执掌的权柄在他们眼中至高无上。他们的骑士教义,正是从这位神的伟大意志里逐步参悟出来的。

    当初鬼使神差答应了辛巴德的要求,其实还出于一点私人的原因。那就是……达利奥斯有那么一瞬将辛巴德的形象与那位神重叠了。少年辛巴德扬言要建立相互理解的和平世界,虽然可笑,可这番话正好与神的意志相通。

    而辛巴德多年前在通讯中语笑晏晏、为此不惜坑走他稀世银石的对象,如今他终于得以一睹真容。

    达利奥斯在对方入座前便已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她的面貌,端详过后,心中难免失望,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在谨守教典的他眼中,美貌是女人身上最无用的优点。然而,失望之余,某些惆怅的心绪如一缕阴云复又升起,不多不少,恰好压在他的心上。

    正是这么一个瘦弱的女人,不惜舍身也要救下一个国家,做了和他儿子一样的事么?

    见到留存于只字片语的传闻本人,达利奥斯一时恍惚。

    有些人,活了又死,死了又活。

    有些人死去,又在某些人心中活着。但无论是谁,都更期望活在心中的人,能在眼前活着。

    他的儿子密斯托拉斯,为了心中守护之物,遵守了信条,已经作为了一名完美的骑士而殉身,用生命证明了自身的骑士之道。他不曾为此怪罪过谁,他为他的儿子而骄傲。

    「我作为骑士王,作为你的父亲,因为想要保护你,于是将你束缚在了这片土地。我以为这是我的义务,没想到会得到你强烈的反抗。为了得到自由,你甚至不惜赌上生命与我决斗,虽然我得到了毫无悬念的胜利,可这也让我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

    「父亲……」

    「其实,我或许有些羡慕你,密斯托拉斯。我在和你差不多的年纪时,也曾憧憬过外边的世界,可当时的我并没有如你一般敢于发声的勇气。所以,我现在指派你,作为同盟的证明去跟随辛巴德。去吧……去代替我,好好踏遍这个世界。」

    「请别……这么说啊。亏欠你的人是我才对。因为有你像一面墙一样挡在我面前,我才能有勇气贯彻自己的信念。谢谢你,父亲。是你赋予了我向往自由的动力。」

    这是他和他儿子之间,仅有的坦诚相待的对话。

    手心的茶杯随之颤动,被他握出了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

    他分明是……不悔的。

    眼前的女人心有所感,望向远山的视线转而看向了他,眼底一片沉静:“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骑士王微微点头:“萨桑虽然是第二个加入七海联盟的国家,但我们此前并没有过什么交集。”

    花楹点点头:“这就对了。这个国家给我的感觉也……非常全新。”她瞧着辛巴德捅穿的山也没瞧出什么所以然来。

    骑士王微微一愣,然后扯了扯嘴角:“既如此,接下来你便好好参观吧。接下来我还有公务缠身,恕我不能招待。”

    说罢,花楹目视骑士王起身,留下了一个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看向桌上的茶,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动过。

    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藏不住心事,难怪要走得这么快。

    她之于每一个人,似乎都有着大小不一的意义。

    她活下来……真的给那些认识她的人,带来那么大的震动吗?

    -

    萨桑是一个严守教义的骑士王国,即使是最繁华地段的行人,谈笑中依然保有一种庄肃和板正。花楹小住了几日,便请辞离开了。

    启程前夕,她登上了将陆海划分的两界群山,萨桑的骑士从古至今便在这连绵不绝的山群之间进行着清苦的修行。有的人奉信教典,至死都没有攀上他们虔敬的山脉之巅峰,而是小心翼翼于群谷中跋涉,更有甚者至死都未曾出过王国,将一本教义视为生命的所有,他们没有见过山顶之上的景色。

    用浮游魔法一路踏过去,再陡峭的山路也如同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花楹背着行囊,来到了界山的边缘,一方广阔的海既是她来时的路也是她去时的路。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她是于傍晚时分重走的这段路。她的决定意外地为她收获了一场盛世难睹的奇景。

    阔海橙紫交辉——或者说紫占据了整个海天吧,作为此刻大自然的主调色。而唯一的橙便是天边那方只有白昼终末之际,人眼才可直视的太阳,它投在海面上的光狭长细碎,搭建了一架从对岸延至她脚下的光桥。

    这架桥真的能让她赶至将要熄灭的太阳身边吗?

    不——

    花楹盯着下方的光桥,一踏上去仿若便要坠入紫暮当中。

    她一直认为,夕色是世间绝美的点缀,而大海,则是世间最美的造物。两者的结合令她有了心驰神往的遐想,她现在是真的想去追逐那尽头处的太阳。

    可太阳啊——远在她的视线当中。

    这时,她的思考被腕上的木环的打断。

    花楹当即变了脸色。

    辛巴德真的很会挑时候。

    “哟……”

    “别哟了,干什么。”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讪讪:“嗯……就是,今天这里的夕阳很美,我想把这份美丽分享给你。”

    “……我这里的夕阳肯定比你看到的还美。”花楹瞅了瞅眼前渐暗的美景,不甘示弱,不过,她的心在说完此话以后突然一沉,“这里的落日……美得倒好像是一种悲伤的馈赠。”

    “既然是馈赠,那更应该豪爽地收下啊。有些景色独一无二,可并不代表我们这一生无法再看到第二次。不同的心境之下,相同的景色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你以后会明白的。”他在通讯里头笑了笑,“你现在应该在……咳,在哪?不是说好了每到一个地方就联系一下吗?这几个月你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我旅我的行,有必要的我才会汇报给辛德利亚,没必要的也不必开口。”

    辛巴德登时怒了:“什么叫汇报给辛德利亚?你应该关注的对象是我!是我懂吗?当初是我以辛巴德这个人的名义向你提出的请求,你已经答应了辛巴德这个苦苦等待的普通男人了!所以,别管那些什么空头白话了,我又不需要你来替我忧心我的国家……”

    她的一句话居然引来辛巴德如此激烈如此幼稚的反弹,从中可见语言的威力。

    花楹扶额:“辛巴德,你可以主动联系我,就像现在这样。”这对通讯之环的弊病就是不接也会自动接通。

    “那不行,通讯次数都很珍贵,我得保存通讯之环的魔力。”他说。

    黑暗将原有的夕景遮掩得干干净净,花楹不再留恋,乘着飞行工具上了高空。

    她的声音连同晚风传递到了对面:“缺魔力的话,你直接注入就行了,它并没有被限制使用次数。”她的话渐渐续续:“你不用担心,七不是终点。我也不是书中的人物。我的冒险现在在由我亲自叙写……我的意思是,你也不是书中的人物,辛巴德,那个故事已经太旧了。”

    你我都不是书中的人物。

    这段话,还真是让人……无限感慨啊。

    手环那头,久久才传来辛巴德的声音:

    “下一站你打算去哪?”

    “去雷姆。”她说,“顺道见见西恩和丽丝。”

    -

    与此同时,雷姆的大祭司府。

    最高祭司手握权杖,仰头望着南方的天空,轻喃道:“好像比以前变得……更容易感知到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