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情感>[魔笛MAGI]坠海>第 107 章 第36章 摘星
    花楹第一次才知道辛巴德的房间原来挨着她的住的地方那么近。

    在侍女的接引下走过雕琢华丽的厅廊,推开漆木金丝门,拨开厚重的紫罗兰色拖地帘,走入内室——作为一个君王,辛巴德的寝居算不上简单,但也说不上华丽。煊红与暗金精而不繁地勾勒了这间房的地毯、家具乃至于天花板;窗户简洁成排,从这里眺望的景色与她的房间一样,同样都是背伏着顶部平缓的山,还有一片宽阔的海。

    花楹蹲下身,掀开垂坠金穗流苏的床单,从漆黑的床底好一阵摸索,依次摸出了——酒瓶、酒瓶、还是酒瓶。

    侍女对此情况早有一套应对经验,她贴心地取走了空置的酒瓶,面不改色道:“王喜好美酒,往常都会瞒着贾法尔大人私藏酒水。我们平日在打扫房间时都会打扫出酒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而床底一向是王不许任何人触碰的禁区,也难怪会成为藏匿的最佳地点。”

    花楹:“……”

    不愧是你,辛巴德。

    当她总算扒拉出一个盒子的时候,床底的酒瓶几乎也被她翻垃圾似的堆到了一旁。

    花楹面无表情抹了抹头上的汗。刚刚大费周章的清理消磨了她迟疑的时间,她将力魔法汇聚在手上,一把拽断了盒子上的锁。

    打开,里面的物件摆得齐整,干净而没有一丝灰尘。这些旧物在主人的精心保护下无端地透出一种光洁的崭新来。

    花楹一件一件地拿出。

    有零碎的宝石,还有一些陈旧的生活小物件。她先拿出来的是一对手环,手环是木制的,没有花纹,没有雕刻,只有一颗玛瑙嵌在上边。与她从雅姆莱哈那见到的「通讯之环」样式相似,只不过那是指环,而这是手环。这应该是魔法道具,上面依稀残留着一丝魔力。

    再接着,她从边角那取出了纤细而不显眼的魔杖。这根魔杖的样式与手环一样简单,通体漆黑,为棍状,挥手下去,花楹发现这个魔杖的手感比之她先前用过的都好许多。

    压在最底层的是两本书,一本封面是贴着金箔与雀羽的精致,另一本则古朴无奇,划痕斑驳的封皮上透着一种岁月的神秘。

    她先翻开的书是后一本,这应该就是辛巴德所说的魔法书了。这本书并不厚,但每页都是空白,每页都隐隐蕴藏着不可预测的魔法力量——这本书要么本身就是一件魔法道具,要么就是被人改良过。

    花楹试着为这本书注入了自己的魔力,而后,金色的光从那些灰暗的纹路中迅速漫开,这本书浮空自动翻转,飞舞的纸张上面闪现了一轮轮密密匝匝的字。

    花楹看了书上的内容以后,才发现这的确是记录魔法的书,只不过内容量却不止一本——基础综合魔法、进阶八系魔法、复合魔法、魔法道具炼成……上面所蕴含的魔法知识非常之多,谁能想到一本平平无奇的书里藏着的竟是一个魔导士所创造的宇宙。

    而激活了魔法书以后,扉页上所刻的字赫然出现在纸面上。

    故纸深处,刀锋如墨,字句藏机——

    「要做纵阻无往的箭,要有超越太阳的炽烈。

    「——勿忘吾心。」

    勿忘,我心?

    花楹将书合上,内心一派迷茫。

    她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摸向自己的脸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唇角早已悄然拉开了一个弧度。

    奇怪,为什么她会在笑?

    花楹拍了拍脑袋,将内心的一切古怪驱逐了出去。强打精神将最后一本书翻开,上面没有魔法痕迹,这本华丽之书不知记载着又会是什么样的内容。

    但刚翻到首页时,那一行手写的大字标题让花楹愣住了。字形很好看,有着古典的清隽规整,但看到作者一栏上写着“辛巴德”时,花楹又觉得惊讶,因为这本书的字迹和她所拥有的那本笔记的字迹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人的笔迹。

    这本书的书名为——《赫尔加》。

    在看到辛巴德拿人名做书名时,她的眼皮不由一跳。

    继续往后翻,花楹才发现这本书图文并茂,叙事风格与插画都与《辛巴德冒险谭》风格相同。

    但往下翻,她又一改先前的想法,这本书的叙事与辛巴德冒险谭还是有一种极为鲜明的区别。辛巴德冒险谭用词浮夸,华而无实,而这本书……倒像是撰者对笔下人物的低语。

    「赫尔加,一位凭空现身于世界的神之宠儿,她天生异禀,身有隐秘,她身怀凡人向往探索的无穷奥秘,她是异域之海,亦是不朽之月。她见证了无名少年辛巴德的成长,却无缘得见七海霸主辛巴德的诞生。」

    「少年辛巴德的许愿,让她抛开所有,奋不顾身地与少年踏上了旅途。第一站便是极北的秘境伊姆查克……」

    「少年辛巴德将她执着的追随当成美梦,直至她不再追赶于他身后,牵住了他的手。他终于醒悟少女想要的原来只是并肩而行。」

    「后来,他们再次于萨桑相逢。」

    花楹往下浏览着,看着插画用一种华丽的笔触描绘着落日,虹霞,断崖,远眺的人,以及一片瑰丽的紫金之海。红发的小人、白发蓝发的小人注视着前方,而紫色长发的小人正凝视着黑色短发的小人,两人勾着肩,伸手交付了什么。

    「后来,少年来到沙漠中的王国,闯了一座迷宫。他在与故国的王女的辩斗中落败,失去了魔神的认可。然而,赫尔加并没有放弃他。少年被她痛骂了一顿。少年虽然曾因这次失败而有很长一段时间迷茫不已,但他不后悔,也很高兴自己的心没有屈服于那场辩斗中的天秤。即使他落败了,但他得到了比魔神之力还要更加珍贵的东西。」

    「少年紧握着少女的手,曾期望着永远。」

    ……

    ……

    花楹沉默地往下翻着,将这个少女的一生看完了。

    书中主人公们的经历宛若一场荒诞的戏剧。她看到火炬于黑夜的群山尽头点燃,于地平线绵延伸展,照亮了黎明前太阳的航线。而后,在太阳升起前,未至的希望来临前,火炬熄灭了。

    为何而生,为何而牺牲——这也是她不好分类的喜欢。

    “小姐。”门前,侍女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迷思,“很抱歉打扰到您,不过,雅姆莱哈大人现在在门外等您。”

    “好,我知道了。”

    花楹合上了书,将所有旧物收拾到了匣中以后,她抱起黑匣子走了出去。

    “怎么样怎么样,拿到笔记了吗?”雅姆莱哈一看到她,便双眼放光。

    “拿到了。”花楹点头,“我们先去黑秤塔再说。”

    “好。”雅姆莱哈欣然答应。

    来到黑秤塔——

    “这本书……为什么没有字的?”雅姆莱哈翻了好久,确定不是自己看岔了眼,“花楹,你还没激活这本「无字天书」吗?”

    花楹默了:“……如果我说,在我眼里这本书这闪动着大量的字呢?”

    “那就是说,这本书还设下了反偷窥的屏蔽魔法?”雅姆莱哈恨恨咬着牙,白臂在桌上砸出一个浅印,“可恶,那么大一块宝玉在我眼前,我却没有钻研的资格吗?!”

    花楹:“……”

    她叹道:“不介意的话,请先教教我誊写之类的魔法吧?我应该能把上面的内容呈现给你。”

    雅姆莱哈眼睛亮了:“噢对,我们是魔导士嘛,这种事当然能用魔导士的办法解决!”

    “那就麻烦你啦花楹,来,类似的魔法我这里有好几个……嘿嘿嘿,传奇的魔法书,我来了……”

    于是乎,花楹的日程里,抄录笔记成了每日必须要做的一件事。通过抄写,她对于书中的魔法也渐渐熟悉起来。

    -

    之后,在没了辛巴德的日子里,花楹的日子过得可谓是有声有色。

    虽然向导工作结束了,但西恩隔三差五还是会过来找她玩。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是被守门的卫兵拦住。每次要见花楹全靠扯着一张破锣嗓子。

    阿里巴巴化悲痛为食欲,从最开始的米粒不进再到如今的暴饮暴食……虽然哪一个做法都不太好,但这对于忧郁的阿里巴巴而言明显已经是一个质的飞跃。阿拉丁以自己也失去了乌戈为由,常常陪伴着他胡吃海喝。

    两人的体重日渐自由地朝横向发展,但对他们关怀备至的摩尔迦娜与贾法尔没有进行劝阻,反而常常助纣为虐,端上更多美食。

    花楹每次登门,他们都是在吃,吃,还是吃。

    摩尔迦娜还算理智,她并没有固守在塔内,而是经常会去丛林找马斯鲁尔进行法那利斯的修行。花楹时常与她一起去丛林里探险,或是看她与马斯鲁尔对练。

    偶尔,她会在紫狮塔里遇见皮皮莉卡,二人有时会坐下来说几句话,但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而今日,花楹推了西恩的邀约,正观摩着丽丝如何收保护费……

    “都说了这不是在收保护费!是在谈生意!谈生意啊!”丽丝瞪道。她刚完成今日的工作任务,本来接下来应该是愉快的游玩时间,但对面这个像是在研究猴子的眼神简直败坏了她的好心情。

    “嗯,你真厉害。”花楹点头,不知是装的还是故意气她的。

    花楹问:“不过,这好像不是商会派给你的工作吧?”

    丽丝昂头:“这是额外的试炼。墨守成规的生活才不是优秀的商人所需要,灵活应变才是。”

    “哦……”

    “再说了,我可是和莱利打了赌,赌谁会更早当上分会的负责人呢!”她高声说着,脸上红扑扑的,“我绝对要赢过他!然后他就必须答应我的任何要求了!”

    “什么要求?”花楹好奇道。

    “就是……就是,哎,这关你什么事!”丽丝再次瞪向了花楹,这回她的耳根也悄悄红了。

    “哦,那我不问了。”

    “……”

    见花楹这种态度,丽丝不满的目光顿时紧缠在了她的身上。

    花楹今日换了个发型,头发不似平日随意扎起,而是被挽成了髻,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麻花卷成了高高的花苞,乌云入鬓,点缀的白玉珍珠随发丝斜斜垂着,精致中透着一种慵懒的风情。眼波顾盼之时,仿若人间一朵含露低垂的富贵花。

    “谁给你编的头发?”丽丝才不信这个人有这手艺。

    “皮斯缇啊。”花楹平淡的说出了一个八人将的名讳,那个被她误认为是小女孩的实则早已成人的八人将,“我今天去黑秤塔时碰上了她,聊了几句,后来她在我抄录的时候,替我编了这个头发。”

    当然,回报是她得表演几个魔法,还得答应对方以后多穿对方推荐的衣物——这是一桩强买强卖的生意。花楹没有说出这个,皮斯缇当时一直在向她推介女性的恋爱宝典,还说美丽是女人的武器,又说这是她尊敬的师父教予她的经验。

    总之,她就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被皮斯缇带着走,做了一桩亏本买卖。

    丽丝哼了一声。

    花楹心神领会地转移了话题:“你这样一声不吭地做这种事,商会里的人会知道吗?”

    皮斯缇反倒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特意让他们知道?”

    “你的目标不是要当分会的负责人吗?”让他们知道岂不是会更好?

    “什么啊,当分会负责人这件事是我与莱利的赌约。我依靠这件事而获得自我提升,是比赌约还要重要的事。”

    丽丝满不在乎道:“正是因为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所以我才会活力满满地活在每一天当中啊!”

    带着花楹来到了她常来的甜点铺子以后,她推开店门,头也不回地说:

    “今天能吃到黄金色的面包,明天当然要吃到更好的面包啊!你真是愚钝!”

    -

    再后来,抄录魔法一事也将近尾声。

    部分魔法被设下了加密,无法抄写出来。因此雅姆莱哈只能拜托花楹尽快学会此类魔法书上的知识。可传送魔法阵与炼金魔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因此她最近在试着用别的解述方式将这两部分内容的魔法“抄”下来。

    雅姆莱哈研究她拓写的魔法,她研究雅姆莱哈需要的魔法。两人在黑秤塔埋头研究魔法的同时,偶尔还会聊上一两句。

    比如,问问她是怎么认识的辛巴德。

    “雅姆莱哈,你是怎么认识的辛巴德?”

    “唔,这个,说来话长。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不愿参与马格诺修泰德的战争,便离开了祖国,我就是在游历途中碰见的辛巴德王。”雅姆莱哈回忆道,“当时他莫名闯入了我的结界,把我吓了一跳呢。听到我是魔导士,他很热情地对我表示了赞赏,然后就占据了我刚搭起的小屋住了下来……后来我才发现他深受魔力紊乱所困,体内的魔力□□到了可以说是命悬一线的程度,我费了好大劲才帮他把魔力融合了。”

    “同时,我也知道了他原来一直在阳巴剌的村子里进行魔力操作的训练,我设下结界的地方正好是他们修行的地带。”

    雅姆莱哈摇头叹笑道:“后来,我就被他带回了辛德利亚,稀里糊涂地也成为了辛德利亚的一员,一直跟随他至今。真是的,这大概就是王的特别之处了吧。”

    花楹:“……”

    十年前,雅姆莱哈还是个小女孩吧?

    为什么那个男人恬不知耻地就占据了小女孩的地方住了下来,还将她拐回了辛德利亚??

    接着,讲完了辛巴德以后,雅姆莱哈一脸郁郁地继续讲了她坎坷的情史。不知为何她一直是被主动提出分手的那一个,太折磨人了!

    “我当时明明已经非常认真地对待那次恋爱了啊!结果你知道对方说我什么吗?他居然说我适合跟魔法过一块,还说我这种女人不会有人喜欢……我不就是因为当时在进行某项重要实验,不小心冷落了他一段时间吗?”

    “还有还有,后来啊,我好不容易碰到一位和我一样喜欢读书的男人,我经常会去和他讨论魔法,但后来,那个男人也拒绝了我,说我太优秀了,配不上我……等我再去找他时,我听说可他当天夜里就离开了辛德利亚。”

    “……”

    听着愤愤不平的雅姆莱哈讲了那么多过程,花楹陷入了沉思。

    雅姆莱哈好像,很好骗……

    在夕暮渐隐前,花楹鼓起勇气,询问了雅姆莱哈是否有什么想要的。

    辛德利亚的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承蒙他们的照顾这么久,她想为每人准备一份礼物。

    如果裘达尔在的话,大概会用一种非常惊讶的神情说出“你居然已经成长到了知道要回报别人了吗”。不过,她的确是来到辛德利亚以后才有的,这种想要为别人付出的心情。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以前相比有了变化……

    ——不,她一直在变。

    未曾想,雅姆莱哈知道她的想法以后,反倒摆了摆手,说:“你不用这么做,我想其他人也不会想让你付出什么的。况且对我来说,你能学会更多的魔法就是最好的馈赠了。”

    她顿了顿,露出隐秘的微笑:“要不你就把这份礼物的选择权放到辛巴德王的手中吧。要不是他,我们大概,谁都不会认识你呢。”

    给辛巴德一份礼物……或许的确该给他准备一份。他给予的好意虽然时常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但他的确是所有人之中待她最好的。

    花楹沉默良久,缓慢而沉重地点头:“我会考虑的。”

    雅姆莱哈望着离去的花楹,内心思绪万千。

    在前不久的通讯里,她曾告诉过王,法阵应该是成功了的,只是不知为何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效果。这些天的相处里,雅姆莱哈也一直在观察着花楹康复后的反应。

    雅姆莱哈并没有作为相关参与者共同的过往。但是,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察出了花楹身上的改变。

    虽然依旧没有记忆,但却多了很多微妙的变化呢?

    -

    之后,花楹又去问了贾法尔,问了马斯鲁尔,但他们都表示自己没什么想要的。还说最需要礼物的应该是辛巴德——他们给出的答案和雅姆莱哈一样。

    被皮斯缇知道这件事以后,她笑岔了气,说哪有人送礼会去直接询问本人想要什么的,你又不可能给出每个人都想要的东西。

    虽然皮斯缇说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花楹还是不想放弃,万一她真的能给出他们合乎心意的礼物呢?

    她还去问了露露姆,那天正好是下午,她在那还看到了与之一起品茶的帕露西娜。两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她的到来则打破了局面。

    两人的目光一齐转向了她——

    帕露西娜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笑眯眯地无情说了一句:“糟糕的品味。”

    露露姆也面不改色微笑道:“难得你会来这里,要不要教教她一些技巧呢?”

    帕露西娜:“呵,我已经让皮斯缇多加关照她了。”

    “噢,原来如此。”

    露露姆点头,终于对花楹招呼道:“过来坐吧。你今天来找妾身,是为何事呢?”

    花楹:“……”

    有帕露西娜在,花楹不想把来意说的如此清晰。但在她的支吾下,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猜到了她的来意。

    “你是想送这个商会的母亲大人一份礼物吗?”帕露西娜感到好笑,“相信我,我身边坐着的这位一定会说自己不需要的。”

    “妾身的确不需要你送什么。你的出现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花楹。”露露姆的字句温柔似水,茶水的热气氤氲下,浑若雪山暖泉。

    她端坐在桌前,凝望花楹,添了一句:“在辛德利亚,没有人比王还要期待你的礼物。”

    怎么又是辛巴德,大家就没有想要的吗……花楹刚皱眉,露露姆又说道:“不是我们对你没有诉求,只是我们的诉求,都在王的身上。”

    她帮花楹泡了一杯茶,推到花楹眼前。茶叶飘动在白瓷之中,寡淡的颜色让人猜不出其中滋味。

    “妾身希望,你能有理解这份心情的那一天。”

    ……

    离开之际,她在商会里遇见了争论的西恩与丽丝,大概又是在争什么商学问题。

    “你们想要我的礼物吗?”花楹插入二人,问道。

    西恩抢先说道:“对我来说花楹小姐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丽丝反问:“有什么送礼的必要吗?还是说,你有求于我们?”

    “不,只是为了给……这个国家,一个回报。”花楹干巴巴地添了一句,“对,就是一个回报。”

    西恩与丽丝面面相觑。

    “唔,一定要送礼的话……那给辛巴德王比较适合吧?”西恩摸着下巴分析道,“因为是王邀请你来辛德利亚的嘛!”

    “本来就该给辛巴德王。”丽丝白着眼,小声嘀咕道:“你以前,可是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

    “要是花楹小姐真想送我礼物的话,明晚和我一起……”

    “你这男的有没有羞耻心,趁人之危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什么趁人之危,我趁谁的危了??我这是光明正大邀请……”

    “……”

    接着,两人又吵了起来。而花楹的思考还停留在丽丝先前的嘀咕,她的听力一直都很好。

    看起来,她以前真的很重视那个依旧远在煌帝国的人。而且,这份“重视”让周围的人都视为理所应当。

    她应当,送他最好的东西吗?

    可是,最好的东西总是难得……

    花楹步步走回高处灯火通明的王宫,她仰头望去,散漫夜空的群星与高高拱起的宫殿一同璀璨,好似天地合一,再没了任何无法抵达的遥远距离。

    所谓难得,就如天上冷光熠熠的星,就如同只能向天灯祈愿的愿望。

    她没有那个魄力,能找到那个人最属意的那颗星。

    ……

    当晚,回到紫狮塔时,门边伫立守候着神态不变的女官。她一如既往的谦恭、淡然与沉稳。

    “晚餐已经备好,您是要先洗浴还是先用餐?”

    “……我想先睡一觉。”花楹低声道。

    “好。请容许我先替您整理床褥,让您有个好眠。”

    “不用,你做得够好了。我没那么多讲究,待会我直接睡下就行了。”

    “……谨遵您的意愿。”

    花楹点了点头,不欲多言,准备推门而入。

    “花楹小姐。”

    女官叫住了她,斟酌用词,良久才道:

    “请您不用过多在意外面的流言……辛德利亚是真心欢迎您的。能服务您是我莫大的荣幸。”

    花楹笑了笑:“因为辛巴德王?”

    女官颔首,没有过多犹豫:“是。”

    “我知道了……”

    阖上门前,那未尽的话音传到女官耳中,透着一种疲惫,还有屈服。

    那她就,试着摘一下星星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