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处。
“维特尔，还有……马哈德也在啊。”
“是赫尔加啊。”维特尔笑着打了个招呼，无法说话的马哈德则是沉默地望了她一眼，蒙着面罩，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你没和辛先生他们去面见拉希德国王吗？真少见啊，这一回你居然没有跟着他。”
“他现在还需要我跟着吗？”赫尔加意有所指，“他得习惯没有我的日子才行啊。”
“你们这是又吵架了吗？”维特尔把滞留在港口的货物理清以后，感叹道：“我和马哈德一直都很羡慕你们，可以跟在辛先生身边、一路跟着他冒险……追随这样的男人探险世界，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羡慕什么，你们不也同样有这个机会么？”赫尔加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不，我们只要待在商会就足够了，至少也要替你们打理好后方的一切才行。”
他低声说道：“而且，组织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我和马哈德必须要保护商会才行……”
“这样啊……”看着维特尔二人面色骤沉，赫尔加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海风凝滞了一瞬。
“赫尔加。”维特尔蓦地出声了，他接下来所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我虽然没有露露姆女士她们细心，可我一个旁人看得很清楚……你将太多目光放在辛先生身上了，这样很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立马反问。
“我问你，你有关注过世界的形势与变化吗？你有关注过商会里的其他人吗？知道我们这群普通人平时会做些什么吗？那些一直以来都在为商会付出的大家……你又能叫出几个名字呢？”他接二连三的诘问着，一旁的马哈德似是无意般撞了撞他的肩，他顿时敛了神色，“抱歉……我太激动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商会里其实是有很多默默关注着你、却不敢上前搭话的人的。你要是能稍稍把看向辛先生目光移开一会儿的话……其实是能发现许多你未曾发现过的有趣事物的。”
“默默关注我的人……？”她眉头紧皱，对他所说的话很是不解，“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维特尔语气意味深长，“你远比你想象中的更优秀，赫尔加。”
赫尔加一路以来的表现他一直都看在眼里。辛巴德、密斯托拉斯、席纳霍霍……无论是谁，大家似乎都理所当然地肯定了她的能力，可却忽视了她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这一点就连赫尔加她本人也未曾注意。大家正视了她的强大之处，却又忽视了她的强大之处……或许，这正是属于赫尔加的力量。
要是赫尔加愿意从辛先生的光芒里走出一步，那她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呢？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万分畏惧啊。
维特尔的直言让赫尔加一时无所适从，可她心中却又恍然解开了什么谜团。
……她好像一直都没有顾虑到商会里大家的心情。只想着该为辛做什么，为辛考虑什么，却不曾放眼看过辛以外的事物。
商会里，有多少人是这么想的呢？
“哎呀，你不用这么一副自责的样子，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成天围着辛先生转啦，偶尔来和我们一起聊聊天也行啊。”维特尔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模样。
他拍了拍马哈德的肩，一副患难兄弟情义长的模样，道：“也许这就是我们这群普通人的命运啦……你们看到的是更大的曙光，而我们却只想着怎么活在光下……我和马哈德都很满意现在安稳的生活，这样便足够了——所以我们是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这一切的。”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调变得温柔许多：“可是，我们也希望你能变得更加出色，那种全方面意义上的出色。”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完成我们做不到的事的，就像辛先生一样。
“……我明白了。”听到他这么说，赫尔加终于茅塞顿开。
她的脸上阴霾散尽，那片澄澈之海愈加坚定，“谢谢你们，维特尔，马哈德，让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的想法。”在念到他们的名字时，她的语气郑重，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们。
“啊？这有什么好谢的？”维特尔挠了挠头，“算了算了，反正我没你们聪明。我还是老老实实搬货吧。”
“正是有你们这样的存在才会有今天的辛德利亚商会啊……你们并不普通。”她低声叹道。
一个国家的历史就是由无数的小人物构筑起来的，他们会为了信仰而流血流泪，会为了捍卫信仰而献出生命，愚昧又天真，渺小却伟大……而她一直以来又是以何种身份去看待这群“普通人”呢？只因为她高高在上的外来客身份？
那她，和那些罔顾命运者又有什么区别呢……在这一刻，她能强烈感受到自己的想法与那位命运女神产生了共鸣。
“那么没那么聪明的维特尔，你在搬货时为何不想着借助一下魔导士的力量呢？”
“……对哦！”
“求我呀。”
“好赫尔加～我和马哈德需要你的帮助～”
……
赫尔加用魔法将货物搬运到新总部的路程中，脑中闪过了很多事。
也许她是因为那个少年而不断成长，但如果为了他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那就太可笑了。至少……她总该要有自己的决断，更加努力一些才是。而不是让自己的生活都贴满“辛巴德”的标签。
她这样全心全意依傍他，却又说要和他携手同行，这对他而言也太不公平了。
「人啊……要是喜欢一个人，便会变得更加努力，努力做事，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心底总想着成为对方的倚靠，不愿意让对方吃哪怕一点儿苦，哪怕不是自己的责任也会夺过来扛上，又不想让对方知道，只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永远开开心心的。」
——帕露西娜，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喜欢了。
……
商会的新总部一如既往地保留了在拿波里亚旧址时的风格，一样张扬的声势，一样五彩鲜明的旗帜，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这里相比以前更大了一些。
此刻，塞莲缇娜正拿着本子站在商会门前认真计算着什么。刚好垂肩的粉发随风舞动，少女蹙眉思考的样子自成一道风景，很是引人眼球。巴尔巴德民风开放，有几个看直了眼的青年已经按捺不住正欲上前搭讪。
搬完货物的赫尔加走上前去，挡住了那些人窥探的目光。
“塞莲，你这么入迷地在算什么呀。”赫尔加开玩笑般提了一句：“你要是在这再多站一会儿，恐怕全巴尔巴德的青年男子都会因为你而发生一场大战哦。”
这时塞莲缇娜才一脸恍然，她看了看周围，然后脸色通红地转身走进了商会里头。
“那些人的目光真是失礼……！！我只是在那稍微研究了一下货物进出口的计量方式而已，怎么就……帕露西娜女士教给我的记账方法我还没掌握好呢！”塞莲缇娜又羞又恼。
“这也是你魅力的一种体现啊，我亲爱的公主殿下。”见塞莲缇娜有由羞转怒的趋势，赫尔加停止了打趣，“咳，当然，他们的确太失礼了……诶，看来这些天里帕露西娜女士教会了你很多有用的东西啊。”赫尔加注意到了纸张上记着一堆密密麻麻的数字。
“当然，帕露西娜女士和露露姆女士一样都是知识渊博的商人！”一说到这塞莲缇娜的眼睛里闪闪发光起来，“我也不是什么一无是处只会抱怨的公主啊！记账、运货、还有招待客户，这些我可都有在好好学呢！”
“……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辛德利亚商会吗？”赫尔加有些不敢置信。她知道塞莲缇娜有所转变，可没想到居然会转变得这么大……看来塞莲缇娜已经彻底放下对辛的偏见了，这样也好。
“当、当然啊！我也不想被辛巴德看扁啊！”
“虽然这话由我说来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赫尔加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塞莲。”
赫尔加的道谢就像是让塞莲缇娜得到了某种认可般，她的眸中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但又很快归于平静。
“有什么好谢的，我也是辛德利亚商会的一份子啊。”她回道。
“嗯。”赫尔加就这么笑着。
“我这么做，有让大家满意吗？”她又问了一句，眼底露出了如同那一晚初见时的迷惘。
赫尔加愣了愣，很快又坚定地回道：“当然，你从未让任何人失望。”
“……”
塞莲缇娜低着头好一阵，才抬起头看向赫尔加，眼中的怯懦已然不见。
“露露姆女士说你的计算能力很强，没想到你看起来小小一个，学习能力倒不赖嘛。想必以后会对商会非常有助力吧。”如果不是了解塞莲缇娜的某种属性，她可能还真听不出这是夸赞。
“我觉得这个评价并不中肯……”一想到之前在露露姆手底下的魔鬼训练，她仍心有余悸。
“你还和我谦虚什么啊，露露姆女士可是和我说过你是最适合辛巴德的王佐之臣什么的……”塞莲缇娜虽然语气中透着一丝羡慕，可脸上满是对友人的欣赏，“这样的评价可真不错。”
“不，我并不适合做一个辅佐的臣子。”赫尔加摇了摇头，“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天才，我以后……也不打算以壮大商会为目标就这么下去。”说到底，她只是借用这副孩童之躯的便利完成了一些在其他人眼里很难做到的事情而已，她并不以此为荣。何况，辛德利亚商会已经不需要她的力量了。
“什……”塞莲缇娜惊愕地张开了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可这是经过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赫尔加很是平静，缓缓说出了接下来的打算：“我想要去修行，冒险与打理商会并不是一个魔导士适合走的路。”她虽然去过极北秘境伊姆查克，也去过天空之城艾尔缇缪拉，甚至当过一段时间的奴隶，可不能否认的是，她过得还是太……安逸了。
她原本就有修行的打算，只不过维特尔的话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她不能再把目光放在辛的身上了。在辛的羽翼下生活，她的魔道探索只会一无进展。
“……是什么促使你有了这样的想法？”塞莲缇娜沉吟一番，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塞莲缇娜看到眼前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方慢吞吞地说道：“要和那样的人并肩同行，就要有可以比肩魔神的力量吧？这样才可在危难之时守护他，又能和他一同去开辟那理想的未来，在他犯错的时候又有力量把他拉回来……所以，我要变强才行啊。”
听到这个回答，塞莲缇娜满脸愕然，不知该如何评价赫尔加的这些话。这个从帕鲁提比亚小渔村里跟随辛巴德至今的孩子，原来还藏着这么令人生畏的想法吗？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塞莲缇娜心中暗叹。若只是普通的臣子发乎内心的对君王的仰慕与忠诚倒还好，可看赫尔加这表情和语气……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那你有和当家大人谈过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令赫尔加浑身一震，她僵硬地扭过头去，露露姆和帕露西娜不知已旁听了多久。露露姆目光沉沉，帕露西娜则是似笑非笑。
“我……”赫尔加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作答。
露露姆叹声说道：“我们来聊聊吧，赫尔加。”
……
然后，一场令人尴尬的四人茶话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启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赫尔加吞吞吐吐的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们。
听完她的叙述后，塞莲缇娜瞠目结舌，帕露西娜面不改色，依然保持着微笑，露露姆则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令她觉得不安。
“露露姆女士，我很抱歉，但我知道我并不是你期望的那种人……”见露露姆依然没有反应，赫尔加鼓起了勇气，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商会的发展越来越好，我也知道它是我们往后建立国家的基业，重要性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建设的确需要不少人的力量……但并不是非我不可。商会现在有你，有贾法尔，有许许多多优秀的人，光凭你们的力量就已经足够壮大辛德利亚了。事实上……我知道我的力量已经无法再作出更大的贡献了，所以，我想要去修行，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可以影响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魔导士。”
“我这是在为未来的辛德利亚之国做准备。”
赫尔加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以后，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露露姆的神色。露露姆的脸色还是和之前一样晦暗，没有什么分别。
露露姆终于开口了：“既然这样，就向我证明你的能力吧。”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摆出了伊姆查克战士战斗的姿态，手掌劈向赫尔加的面门。这令在场的三人齐齐一惊。
时间不容赫尔加作出思考，身体的反应令她快速结成了一层防壁魔法，连魔杖都尚未来得及抽出作掩饰。
咔啦——防壁魔法在露露姆的手刀下开裂了。要是这一刀打在她身上，效果可想而知。又一轮攻势袭来，赫尔加也摆正了脸色，认真应对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
“你的攻击呢？！赫尔加！拿出你的攻击！”见赫尔加只会用防壁魔法防御而不还手，露露姆高声喝道。
在这逼仄的房间里战斗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她们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屋外的人的注意，但都被帕露西娜礼貌地挡了回去。塞莲缇娜也退到了房间边缘，愕然地看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
露露姆凶悍的打法还在一步一步迫近赫尔加，这时的露露姆像是褪尽了所有的伪装，彻底露出了她身为伊姆查克首长之女的獠牙。而这一次的攻击不同以往，露露姆用上了「气」的力量，肯定会将她的防壁魔法打破。
这是在逼她用别的魔法啊……赫尔加心中暗叹。
在露露姆的招式打下来之前，赫尔加整个人都消失了，是隐身魔法起了作用。战士的直觉很快让露露姆警惕起来，但她并不了解魔法，所以她没有觉察到在她闪身躲开那结成冰锥的幻象后，牢牢缠住她的藤蔓。
冰锥在刺向摆着茶水的桌面之前就消失了，赫尔加还没想着要破坏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她看着被藤蔓牢牢缠住的女战士，语气诚恳：“对不起。”——可那紧实的藤蔓却依然没有放松。
“……这就是你的决意吗？”
露露姆并不恼怒，原本阴沉的脸色蓦然绽开一个微笑。
“我很欣慰……你合格了，赫尔加。”
说罢，在赫尔加来不及思考之时，藤蔓齐齐断裂，露露姆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她的束缚。
在她愕然的目光下，露露姆恢复成往日优雅的模样，慢慢坐回了桌边，淡然抿了一口还没散去余温的茶。帕露西娜也从容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唯有塞莲缇娜与她搞不清现在的情况。
“呵……”帕露西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还看不明白么？露露姆女士是在考验你有没有独自一人探索世界的能力。你以为修行是随口说说就能做到的吗？”
听到帕露西娜这么说，赫尔加转头看向露露姆，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一定认为妾身是反对你去修行的。可妾身我从不会去干涉自己的孩子想要走的路……我并不是什么严苛不讲理的母亲。”露露姆定定望着她，不似刚刚作为战士时的狠戾，眼神里边是一如既往的广阔与温柔，“我更担忧的是他们能否保证自己的安危。”
被人这么温柔凝视，她的眼睛突然酸涩起来。
露露姆女士……是和艾思拉夫人一样温柔的存在。
“你……她……”塞莲缇娜也回过了神，她看向赫尔加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惊愕与探究，“你刚刚使用了无杖魔法？！你为什么会这个？！”
“因为我是天才。”赫尔加瓮声瓮气的回道。
“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概括的了吧！塔米拉和莎赫尔也是魔导士，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魔法啊！等等……你和辛巴德被通缉的时候帝国也没有查到你的具体来历，你究竟是什么人？？”塞莲缇娜按着她的肩，激动问道。
“一个可爱的人。”她别过脸，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
……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一场真正和谐的下午茶这时才堪堪开启。她们悠然品着茶，谈论的却不是什么时下流行的女性话题，而是暗藏杀机的商界轶事与各国的实力评比。无论是什么话题都不了解的赫尔加只能默默听着她们各自发表着看法。时间过去了一半。
大开的窗户送来几丝令人心旷神怡的海风，商会新总部的选址依然靠近海岸。远处蔚蓝明媚的海洋在烈阳照耀下镀上层层浮光碎金，白色的海鸟于海天盘旋，亘古不变的海潮声时隐时现。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距离从故乡走到现在，居然也有这么久了啊。”露露姆感叹道，“当初当家敢和父亲大人对峙的那种气魄，妾身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呢。”
“嗯……我也忘不了他敢用美男计挑衅陛下的那一幕。我以为那样的人是不会受到陛下青睐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得到了认可啊。”帕露西娜也回忆起往事来，“居然会让陛下也卷进他那美好得不真实的梦想，这个男人还真是可怕。”
“辛巴德……他能在第一迷宫时就让德拉公成了他的眷属，就足够说明这个当初只是下民的家伙身上所潜藏的巨大力量了。”塞莲缇娜有些不情愿道，“不过，就是他这样的人，才可以改变世界吧。”
“辛当然是与众不同的。”说这话时，赫尔加的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露露姆盯着她好一会儿，语气有些揶揄：“赫尔加，你认为辛巴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能给我们具体说说吗？”
“诶……？”
“你一路追随他至今，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才是。”
“这个……怎么说呢……”赫尔加眉头纠成一团。
“怎么，连你也无法概括那个男人么？”塞莲缇娜问。
“并非如此。”赫尔加摇了摇头，叹道：“只是关于辛的事情，我在这里是说不完的啊。”
这个回答让三人齐齐一愣，接着帕露西娜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咳，嗯，你这个回答，要是女王陛下听见想必会非常地开心。”帕露西娜忍住了笑意，“那我就替露露姆女士换个问法吧，你觉得辛巴德像什么？”
……像什么？
为了向大脑求索这个答案，她沉思了许久。
三人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应该……像海。不对，他就是海。”她看向了窗外那片广袤的海，阳光射入了她的眼睛里，在她的眼底掀起浪潮，“他是世界上最广阔的海洋，他的波浪可以撼动世界，没有人能够抵挡他的力量。”
“他本身就是一场惊涛骇浪。”
她语气里的笃定饱含太多复杂情感。而赫尔加这个回答，既在露露姆和帕露西娜的预料之中，又在两人的预料之外。
塞莲缇娜则是被她眼底的汹涌惊住了。这种情感、这样的情感……塞莲缇娜转头看向了并不意外的另外两人。
原来她们已经知道了吗？
“唉，我实在担忧，这份感情究竟能给你带来什么……”露露姆叹声转移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修行呢？”
“……大概就在这个月内。”
“那你什么时候去和辛巴德会长说明呢？我想他才是你最应该去解释的人吧。”帕露西娜眼神意味深长，“一味逃避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啊……你还想逃到什么时候呢？赫尔加。”
赫尔加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今晚商会有一个谢肉宴。”帕露西娜温声说道，“去找他吧，赫尔加。”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