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招娣在外头喊大家去餐厅吃饭，宋宴宁和宋安安才离开蒋婆婆住的房间。
屋里的灯暗下去，宋安安回头，是一片安静的黑暗。
她能感觉到在自己心里的某个很温柔的角落，也像是这盏灯一样，暗下去后，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准备晚饭用的时间不长，宋招娣带着宋来娣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就做好了。
味道还不错的同时，量大管饱。
等吃完饭已经是快九点，宋宴宁开了一下午的车，一吃饱就有些撑不住困意，把还精神着的双胞胎丢给许乘月，自己上楼后洗漱一番，就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睡得迷迷糊糊间，隐约还能听到许乘月跟双胞胎说‘妈妈睡着了，你们小声点’之类的话。
她翻了个身本想撑起眼皮看看，结果还没等睁开就感觉到有两个热源朝她的脸靠近，然后“吧唧，吧唧”两口，两边腮帮子各挨了一下来自亲儿子湿漉漉的亲亲。
闭着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又睡了过去。
许乘月把两个执意要给妈妈晚安吻的小兔崽子从他和宋宴宁的床上抱下来，走远一些后才无奈道：“现在能去洗脸刷牙洗脚了吧？”
“洗，洗，陪妈妈，觉觉！”
许乘月看了眼得寸进尺的大儿子，想得美！
帮着兄弟俩轮流洗漱一番后，这么一折腾下来，时间已经临近十点钟。
已经过了双胞胎晚上最晚九点半的睡眠时间。
许乘月不由分说把他们给抱到他们俩的护栏床上，“现在开始准备睡觉。”
在他这句话后，卷卷倒是乖乖闭上了眼睛，但圆圆还没有放弃去妈妈怀里睡的打算。
许乘月伸出一只手压制住他准备翻身起来的动作，“在老家，表哥是不是比你们高很多？圆圆，不睡觉会长不高。”
圆圆小朋友顿时瞪圆了眼睛。
“高！”
许乘月点点头，垂眸对上大儿子的眼睛，声音听起来要多让人信服就有多让人信服，“自己多睡觉，才能长高。”
几分钟后，看着已经进入浅眠的两个儿子，许乘月轻轻吁了一口气。br>
总算有制住老大的办法了。
转身轻手轻脚走出小卧室，又关了小卧室的大灯，他走到前面的床边看了眼已经睡得脸颊红彤彤的宋宴宁，这才走到卫生间开始给自己洗漱。
等换好睡衣小心掀开被子躺上床，旁边原本睡熟的人就像是突然感应到负极的磁铁，自动滚了过来。
许乘月抱住怀里的软玉温香，低头看了眼才关灯。
一片静谧。
*
回家的第一晚宋宴宁睡得够久。
等她起来，父子三个都已经不在楼上了。
看一眼时间，时针已经指向接近十点整。
这算是把前面几天在老家忙蒋婆婆丧事没能休息好的时间全都给补回来了。
洗漱换衣服下楼，她就在客厅里看到了年后赶回来上班的孟美芝。
“孟大姐，早。”
“早，宴宁。”年后第一天回来上班，孟美芝这会脸上却没什么喜色，也没再宋宴宁这个主人家跟前强装出笑容来，“蒋婶的事，我听安安那丫头说了。”
说起来，她当年会来到这壹号院工作，就是为了照顾蒋婶。
一转眼这么些年过去，她差不多都快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
这两年还好，有了双胞胎家里也热闹了几分。
前几年，壹号院里的人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基本上只有吃饭和晚上的时间能回家。
她这一天中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陪着蒋婶度过的。
说实话，这几年就算是跟女儿，也没有她陪着蒋婶度过的时间长。
陪老人聊家常，交流绣花，看电视讨论里面的情节，甚至是一块出门看戏散步。
虽然心里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年前离开的时候宋宴宁给她提了醒。
但现下回来，猛地察觉到以后这壹号院就没有这么一位老人家了，她这心里瞬间就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好受就是了。
宋宴宁点了点她旁边的座位，自己也坐下，“孟大姐，坐。”
孟美芝在她对面坐下。
“婆婆她，是大年初二的凌晨在睡梦中走的，我跟安安当时都在她老人家身边，临睡前还吃了饺子。”
孟美芝听得眼眶红了红，“也好也好，这样也没多少痛苦。”
“这也算是对咱们的安慰了。”宋宴宁勉强笑了下，“还有件事，孟大姐。”
“宴宁你说。”
“就是今后的工作安排。当初乘月帮我聘请你过来，主要就是为了照顾那时候刚出院的婆婆，后来咱们都相处得挺好，您也就这么一直做下来了。”
孟美芝忙点点头，“是蒋婶人好，大家也都好相处。那这以后是……”
“我想了两个工作安排。现在这家里蒋婆婆不在了，但还有圆圆和卷卷他们俩，肯定也需要一个保姆帮忙照顾。不过他们俩等下半年应该也能去幼儿园了，我现在也不算很忙，乘月的时间也还行，我们俩能照顾过来。所以孟大姐你以后的工作应该会更轻松一点，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
宋宴宁看孟美芝一边认真听一边沉思的模样，接着说道：“所以你可以选住家或者不住家两种，只要能做完当天的活，比如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就能回家歇歇，也能跟亲人多些相处的时间，当然继续住下也可以，也更方便，端看你想选哪种。”
孟美芝没有立刻就决定，“宴宁你等我好好想一想，今天晚上之前我做好决定。”
宋宴宁朝她点点头，“当然可以。”
“还有，我想去给蒋婶她上柱香。”
宋宴宁起身，领她去了蒋婆婆生前住的房间。
房间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比昨天还是多了点东西。
床头桌前放了一张被封在相框里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人对着镜头笑得温柔。
照片前已经摆好了几盘新鲜的水果，香炉里的香刚刚燃了一半。
青烟袅袅朝上，把来自人间的思念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