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宁说着起身，看了眼茶几上的小玻璃瓶，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拿起来。
见许乘月也要起身，忙伸手轻按了下他肩膀，“不用送，我这又不是第一次来，知道怎么出去的。”
“那好，”许乘月偏头看了眼右肩上的那只手，鼻尖顿时萦绕一抹热烈似盛夏的香气，一瞬间盖过了书房内原本燃着的静香，他顺着肩上的力道坐回去，“骑车小心。”
“嗯嗯，”宋宴宁应得爽快，笑眯眯地点点头，“我有空再过来。”
“随时欢迎。”
目送那道纤巧轻快的背影离开，许乘月目光落在留在茶几上的小巧玻璃瓶上，拿起来放在掌心看了看，最后摆在了书桌一侧的多宝阁上。
独占了一个格子。
在宋宴宁走后，姜之淮和赵恒安丽华进行了一番有些激烈的讨论。
赵恒对于宋宴宁的能力依旧存在质疑，再一想签订对赌协议的一年内，厂里的所有人都要听一个小丫头的号令，他就觉得不自在。
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倒头来却要听一个还没自己闺女大的小丫头指挥，想一想就觉得不能接受。
安丽华的反对声音没有那么大，但姜之淮看得出来，她也是站在赵恒那边的。
不由得一阵头疼。
这个协议，他自己想签的。
作为厂长，没人比他更清楚红妆的现状。
用一个不太想用的词来形容，红妆现在就是在苟延残喘。
试问有哪个厂子的厂长要自己悄悄带着自家的产品跑去顾客面前推销，他就这么干了。
“那我只问一句，你们觉得咱们红妆还能再维持一年不倒闭吗？”
赵恒张了张嘴，到底没能把头给点下来。
安丽华沉默了片刻，“可万一被那位宴宁姑娘一折腾，咱们红妆可能都撑不过一年。”
“我是这么想的，左右咱们也没有拯救红妆的办法了，不如就赌上这一把。”
“赢了，咱们自然是皆大欢喜。”
赵恒忍不住说了句风凉话，“赢了老姜你可就不是红妆的厂长了。”
姜之淮朝他苦笑了一声，“可现在我这个厂长当的，也没什么意思。要是红妆真的能在宴宁姑娘手上起来了，副厂长又能怎么样呢。”
赵恒轻哼一声，“反正你自己能想得开就行。”
安丽华看了看两人，“那万一输了呢？”
“那就是我对不起含妆，这厂子也值些钱，老赵和丽华你们是陪着红妆一块过来的，我就算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你们。”
姜之淮清楚他面前的两位老朋友都有自己的私心，但私心这种东西，谁又没有呢。看書溂
他自己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就是不惜一切去保住红妆，哪怕是倾家荡产，反正他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老赵和丽华呢，都有自己的家庭，上有老下有小，需要每个月的工资来维持生活，现在红妆还能勉强运营，也不缺每个月的工资和年底的分红，他们不想寻求改变只想维持现状，他也能理解。
所以他干脆就喂出去一个定心丸。
赵恒耷拉着眼皮慢悠悠抿完一杯茶，放下茶杯后伸手一拍桌子，“罢了，我老赵就豁出去陪你赌这一把，我倒要看看那个姓宋的小丫头到底有多少本事！”
安丽华倒是没拍桌子，在赵恒话落之后，笑了笑，“我也有些好奇，那就一起看看那丫头的本事吧。”
于是宋宴宁回去后还没等午休，就接到了姜之淮打过来的电话。
“我决定跟宴宁姑娘签对赌协议。”
“那么，明天上午九点整，华庭广场一楼有家右岸咖啡，到时候就在那见吧。”
“好。”
宋宴宁选在华庭广场有三个原因。
一来，距离她住的地方比较近，可以晚点出门。
二来，跟姜之淮谈完了关于红妆的部署，它还可以再去一趟长缨办事处看看。
最后，要是这次能碰见顾峥那孩子，她也好跟人道个歉。上次把人给忘在脑后，她还真不是故意的。
挂断电话，宋宴宁躺在床上听着打开的窗子外面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琢磨了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醒，就听见后院里宋安安惊喜的喊声，“奶奶，我学会骑自行车啦！”
“安安真棒，过来喝点水歇歇。你宴宁姐姐还在楼上睡觉呢，别吵着她。”
宋宴宁起身走到窗前，探出脑袋朝下看过去。
就见后院里蒋婆婆坐在廊下阴影处的躺椅上，宋安安扶着自行车小脸被晒得通红，满脸兴奋。
宋安安停好自行车朝奶奶小跑过去，跑到一半察觉到什么抬头，正好对上了二楼上宋宴宁看过去的目光。
“姐姐！”
宋宴宁朝她挥挥手，又看向抬头看过来的蒋婆婆，“婆婆我醒啦！”
“安安把你吵醒了？”
“没有没有，”宋宴宁忙摆摆手，“我自个睡醒的。”
“下来喝点水，我让小孟把剩的半个西瓜给切了。”
宋宴宁顿时蹬蹬蹬下楼。
在后院喝了水又吃了西瓜，宋宴宁看了会正在熟练自行车的宋安安，扭头跟蒋婆婆道：“婆婆，我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些忙。”
“你忙你的，我吃好睡好的也不用你陪着，不过忙归忙，可不许熬夜也不能忘了吃饭，可不能仗着年轻就什么都不在乎。”
宋宴宁忙乖乖点头，她这要是不好好答应，接下来就得接着听‘念经’了。
“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些瓷器我也给整理出来了，这边宅子大房间也多，平常也没人过来，我想着也不用找地方藏着了，你看看摆哪好，正好平常没事也能看看。”
宋宴宁这才知道蒋婆婆把装瓷器箱子的钥匙要走原来是这个打算。
“您决定就好了嘛。”
“这些东西，等以后······我是要留给你跟安安的，我不偏不倚，你们俩一人一半。”在宋宴宁要开口前，蒋兰惠语气一重，“不能不要。我虽然不知道这次治病到底花了多少钱，但肯定也少不了。现在你又请了小孟照顾我，婆婆知道你孝顺。长者赐不可辞，我给你你就收着。”
宋宴宁对上老人看过来的目光，只好乖乖点点头。
“安安，先别骑了。走，我带你们俩去看看。”
瓷器带回来后宋宴宁就给放在了老人那。
这会东西就摆在蒋兰惠卧室的架子上，宋宴宁平时不太会去除了自己之外别人的卧室，所以这些瓷器她还是第一次见。
上下三层一共九个格子，这会每个格子里都摆了一件瓷器，一共九件。
盘子居多，一共六件，青花四件粉彩两件。
除此之外，还有一对杯子一个笔筒一个碗。
宋宴宁一一拿起来看过，都是清代康熙到乾隆年间的，目测全都是官窑真品。
她有一瞬间的好奇，但想到这些东西会涉及到蒋婆婆不愿去回忆的往事，只好把这份好奇又给摁了下去。
“我也不懂这个古董，这些东西一共十件，你们俩就一人五件，宴宁你先选。”
宋宴宁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东西她粗粗估算价值，就算是在这九十年代，怕是也不低于五百万，再过二十年价值还会翻番。
被老人这么一说，感觉就跟挑长得好看的大白菜似的。
宋安安更是看不出好坏，只觉得这些盘子杯子碗都挺好看，跟着点点头，“嗯，姐姐先挑。”
宋宴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要不还是······”在老太太不满地横过来一眼后，宋宴宁只好哭笑不得地临时把话音一转，“还是安安先挑吧，婆婆，我毕竟是当姐姐的。”说着把小家伙往前推了推。
宋安安看看奶奶又看看姐姐，皱着小眉头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最后还是蒋兰惠轻叹一声，“安安，你先挑吧。”
宋安安懵懵懂懂地站在架子前，“该怎么挑呀？”
宋宴宁：“······挑你喜欢的。”
于是这孩子就挑了五个体积最小的，“大的给姐姐。”
宋宴宁：“······”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以大小来挑古董的，涨见识了。
当着老人的面分好瓷器的归属，宋宴宁就把这些瓷器给搬到了现在还空着的东厢房架子上。
顺便环视了下这个宽敞的房间，以后倒是可以当做是收藏室。
蒋兰惠在一旁看得直点头，“还是这样摆着好看。”
顺便招手叫过来正好在院子里晒衣服的孟美芝，“小孟，这个房间以后有人过来清理的时候记得嘱咐他们要小心些，尤其是这些盘子碗啊什么的。”
孟美芝也不是没有见识的，闻言往架子上一瞧，“蒋婶，这些都是古董？”
“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值不值钱，留着总归是个念想。”
孟美芝知道古董不过也不懂古董的价值，只知道有值钱的也有不值钱的，她也看不明白，闻言只点点头，保证道：“是这个理，您老就放心吧，到时候他们打扫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帮忙看着。”
现场唯一一个知道这些东西价值的宋宴宁：“······”
唉，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