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教育持续了差不多十分钟。
许乘月把笔放下，换了只手拿话筒，声音诚恳地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家里的孩子，认错态度堪称良好。
说得口干舌燥的警察这才满意点点头。
“可以把话筒给家里的孩子一下吗，我想跟她说两句话。”
警察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下来，想了想又提醒道：“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有点叛逆，你们当家长的也不要过于严厉，容易让孩子产生逆反心理。”
宋宴宁在一旁听得满心麻木，就听见旁边有人喊她：“宋宴宁，你家长要跟你说几句话。”
宋宴宁：“······”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她接过递过面前的话筒，凑到耳边，小心“喂”了一声。
许乘月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那道哪怕有些失真，也能听得出浓浓求生欲的音节，几乎能想象到那丫头此刻脸上的表情。
勾唇无声笑了笑，“头晕吗？”
“啊，不晕了，我真就喝了那么一点点。”
“然后就把人踹到派出所了？”
宋宴宁：“······”她不狡辩了，她选择躺平。
本来还想道个歉，不过看警察守在旁边不走，她又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正准备睡了。”
“哦哦，那你早点睡，早睡早起身体后，那我就先挂了啊，晚安拜拜！”
“等等。”
宋宴宁准备挂电话的动作一顿。
“您来还有啥吩咐？”
话筒那边顿了顿，“这次······的事，我先记着。回去好好休息吧，成年之前，再不许喝酒了。”
宋宴宁正心虚着，忙不迭应下，“好好好，我保证，这就走了，拜拜！”
挂断电话，她长舒一口气。
这一关可算是过了！
“警察叔叔，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边接受调解，鉴于对方先出口挑衅并动手，你才予以反击，判定你们的行为是自卫，可以走了。回去路上小心。”最后一句嘱咐说完，警察又想到方才那男人身上被一脚踹出来的淤青，轻咳一声，“好好上学，不可以再打架了。”
宋宴宁：“······”前科在前，没法反驳！
接着柳如梦也被训了几句，这才被放行。
两个人耷拉着脑袋从派出所出来。
柳如梦还想去晨曦大厦的停车场去开车，被宋宴宁一把拉住，“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咱们打车回去。”
柳如梦正怂着，闻言也乖乖点点头。
好在这个地方打车还挺容易的，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回了住处。
洗漱睡觉觉。
*
次日快到正午。
柳如梦扶着还有些涨疼的脑袋起来，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小米粥香气。
伸着脑袋往里面一瞧，“宴宁，你什么时候起的？”
“一个小时前。”站在灶台前拿着勺子舀粥的宋宴宁回头，见她捂着脑袋，“头疼？”
“还好，缓缓就没事了。你怎么样？”
“我喝酒从来不头疼。”
柳如梦：“······是，你只会让别人疼。”
宋宴宁：“······”这个坎，短时间内看来是过不去了。
小米粥加葱花鸡蛋饼，外带两碟凉拌开胃小菜，宋宴宁最喜欢的早餐搭配。
两个人干脆就围着灶台把饭给吃完了，柳如梦上手收拾，“你回去换衣服，待会还得坐公交去公司。”
毕竟车还在公司停车场呢。
赶在下午上班时间之前抵达公司，从进门开始，宋宴宁就被已经赶到公司的一众员工们亮晶晶的眼神给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进了办公室，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没等她轻松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虞楠楠开门进来。
“宋总，华总通知去小会议室开会。”
宋宴宁朝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然后就见人还没离开，“还有事？”
“不不不，没了。我就是想说，宋总您昨天晚上那一脚，真帅！”
宋宴宁：“······”那是你没看见后来我在派出所的社死时刻。
到小会议室，就见另外三个已经到了。
华瑛坐在主座，看见进来的宋宴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我刚听如梦说了你们俩后来在派出所被训了一顿，你还被叫家长了，辛苦辛苦！”
宋宴宁脸色有些惨不忍睹：“瑛姐，求放过。”
“哈哈哈！”会议室的三个人忍不住笑了一阵。
好一会华瑛才轻咳一声，“好了，那就开始说正事。你们三个面前的，就是咱们长缨今年的财务报表。”
宋宴宁拿起自己面前那一份翻了翻。
就听坐在对面的柳如梦问道：“华总，你这是打算今天发股东分成？”
华瑛点点头，“我想了想，还是年前发了吧，大家回去也能过个好年。还有宴宁，好不容易放个寒假一直拖到现在还没会呢，索性就今天发了吧。”
“首先，恭喜，咱们公司今年净利润正式突破百万！”
柳如梦率先鼓了鼓掌，姜水水和宋宴宁也跟着鼓掌。
华瑛笑着把手往下压了压，“其次，因为明年我准备把国华服装厂给收购回来，所以准备在账面上多留一些资金。这次我拿出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三十万，作为今年的股东分红。另外的百分之十，今年就先给公司员工当年底将近了。”
柳如梦上下左右看了看。
华瑛看她这副模样，“你找什么呢？”
“找钱呀。”
华瑛‘噗嗤’一笑，“没有现金。”她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三张跟身份证差不多大小的卡片，“我去银行取钱的时候，柜台的工作人员说数额比较大，可以考虑把钱存这个银行卡里，到时候取钱的时候拿着银行卡去就行了，而且放里面也有利息。”
宋宴宁捏起写着她名字的那一张，观察了下这张最初发行的银行卡，“这还是金卡。”
华瑛点点头，“看来宴宁见过，存储数额超过一万的，都可以生机金卡。以后取钱存钱什么的，去了银行还有专人给你服务，相当于贵宾了，不错吧。”
柳如梦把写着她名字的那一张也拿起来，“听你这么一说，这东西倒还真挺方便的。就是不像现金那么真实。”
“放心，明天发奖金的时候就是现金了，到时候交给你来发怎么样？”
柳如梦摆摆手，“那还是算了，我只喜欢把现金拿手里，不喜欢发出去。这散财童子的活，还是你自己干吧。”
会议室又笑了一阵。
宋宴宁把价值六万块钱的银行卡往兜里一塞，“明天给员工发完年底奖金就要放假了吧，那明天我就不来了，直接坐车回家。”
“行，等明年再见，路上小心，听说这种时候车上小偷很多。”
“宴宁的身手，应该不用咱们操心。”
“明年见。”
*
宋宴宁有幸赶了一趟春运。
这个年代的春运虽然还比不上后世的人山人海，但也有不少从乡下到大城市打工的了，都想赶着过年回去跟家人团圆。
虽说从云水到县城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在见识到火车站里人挤人的情景后，宋宴宁果断给自己的坐票改成了卧铺票。
问就是兜里有钱，不心疼。
在县城下了火车，又做短途小客车到镇上，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她没提前打电话跟家里说，自然也没人过来接。
自个背着背包走回去，到小饭馆门口看到的第一个人，赫然是正在里头扫地的顾左。
“你这是，又来打工了？”
顾左扫地的动作一顿。
好一会才憋出一个“嗯”，“你放寒假了？”
“不然？”
顾左自知问了个蠢问题，低下头又开始默默扫地。看書溂
宋宴宁进门透过玻璃看了眼厨房，“老宋不在？”
顾左对她这个称呼见怪不怪，“宋叔和婶子领着大宝去供销社买年货去了，你姐和你妹妹在楼上。”
“谢啦，你忙。”
宋宴宁朝顾左点点头，提着背包上楼。
她坐车回家第一件事，肯定是洗澡。
夏天直接在楼上卫生间洗，冬天就去镇上开的那家浴池洗。
“姐！”
宋招娣正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看书，听见身后传过来的声音手上一抖，差点把书掉地上。
“宴宁，你回来怎么也不给家里事先打个电话。”
宋宴宁目光落在她手上，“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同，同学买的，跟我说写得挺好，我就随便看看。”
宋宴宁挑眉点点头，也没多问，“我想去洗个澡，姐你去不去？”
“去吧，你先回屋收拾，我把来娣也叫出来，咱们三个一起。”
“二姐。”宋来娣从房间里窜出来。
宋宴宁伸手习惯性拍拍她脑袋，然后就被惊了下，“你现在多高了？”
“一米六三，前两天刚量的。”
宋宴宁：“······”比她还高一厘米，好扎心，早知道不问了。
姐妹三个提着换洗衣服和洗澡的用具下楼，正好迎上顾左看过来的目光。
宋招娣轻咳了声，“顾同学，我们出去一会，就麻烦你看着店里了。”
顾左看了眼她们手里提着的袋子，移开目光，“嗯，不麻烦，放心。”
宋宴宁看着这俩人明显有些回避对方视线的动作，又想到方才在楼上宋招娣手里拿的那本书，眯了眯眼。
所以，老宋到底知不知道自家大姑娘快要被狼给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