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满脸期待，走时一脸痛苦。
偏偏还不敢扔。
宋来娣跟着出去回自己屋兴冲冲试新鞋去了，还得洗洗脚换双干净的袜子，宋招娣一眼看出来她要干啥，忙朝着外头大声嘱咐道：“洗脚要用热水，别图省事用凉水。”
“知道啦！”
宋招娣这才收回目光，捏着手里沉甸甸很有分量的精致钢笔，“二妹，这钢笔应该不便宜吧？”
“没几块钱。”
宋招娣往宋宴宁脸上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你这两天在外头都干啥了，上次打电话说回来就跟我说，现在能说了吗？”
“其实也没做什么，赚了点钱。”
“做什么呀？”
“帮忙卖衣服。”
宋招娣点点头，也没问具体赚了多少，“现在家里也不缺钱了，你还上学呢，别累着自己就行。”
宋宴宁歪头往宋招娣肩膀上靠了靠，“你还不知道我，我肯定不会让自己累着的。”看書喇
宋招娣一想，点点头，“也是，咱们家就你鬼点子最多。电视在咱爹娘屋里，过去看会电视不？”
宋宴宁想了想，点点头，下午睡饱了，晚上就不怎么困了。
“等等，我先把他们俩的礼物找出来拿过去。”
给宋老二和林桂花的礼物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一人一身新衣裳。
这也应该是最合这对夫妻俩心意的。
吃的吃到肚子里就看不见了，用的也不好拿出来，衣服穿在身上出去就能炫耀了。
这边刚把电视打开，宋来娣穿着新鞋蹬蹬蹬跑进来，“大姐二姐，我这鞋穿着好不好看？”
宋招娣认真看了眼，点点头：“好看。”
宋宴宁也瞥了一眼：“我买的我能不知道。”
宋来娣“嘿嘿”两声，笑得见牙不见眼。
宋宴宁看她这样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一双新鞋都能这么开心。
看了会电视，她余光瞥见宋招娣悄悄打了好几个哈欠，便开口道：“我有点困了。”
“那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宋招娣说着起身关掉电视机，推着还想接着看的宋来娣出了房间。
三姐妹各回各房，没一会，宋宴宁和宋来娣的房间就关了灯没了动静，宋来娣临睡前又出来一趟，走到宋大宝门前拧开门进去，给抱着那一盒子新书已经睡着了的宋大宝盖了盖被子，又关上灯，才退出来。
宋老二和林桂花忙完楼下的活上楼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了，之前在楼下忙也没来得及问，这会总算有空闲问了，“当家的，你真准备拿饭馆的三成利润给二丫头当嫁妆啊？照我说，闺女嫁出去就不算自家的人了，还是都留给大宝的好。”
“咋的，你还想让我把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啊？”
“又没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家人跟前说的话，想收不就收回来了？”
宋老二接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看向妻子脸上，眉头皱了皱，“这都来镇上几年了，怎么你这老观念还没变变呢。”
“什么老观念？”
“你就一点都没想到，咱们家能有今天，多亏了被你看不上的二闺女？”
“那是你做饭手艺好，关二丫头什么事，她也就动了动嘴皮子。”
宋老二忍不住叹口气，“要不是她动了动嘴皮子，你现在还在家种地，我还在砖厂搬砖，家里天天吃咸菜疙瘩呢。算了，我跟你这婆娘说不通，反正我现在是看出来了，二丫头以后肯定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
当他开饭馆天天蹲厨房就只做菜呢，他有时候在厨房闷着了也会出来听客人说说话啥的，有些来吃饭的文化人说的话，给他启发可不少。
原本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也不知不觉发生转变了。
林桂花还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她有出息是她自己的事，等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关咱们什么事。大宝有出息才有用。”
宋老二听得头疼，是彻底不想跟林桂花多说，只摆摆手，语气硬下来，“这事我决定好了，你说再多都没用。二丫头的那三成分成，以后就分成三份，多办三张存折分开存上，以后就是她们的嫁妆钱。”
林桂花一看丈夫快要发火，识趣地闭上嘴。
等回屋拉开灯，两人就见床上放了两个袋子，宋老二拿起一个黑色的打开，从里面抖出来一件黑色的哑光面羽绒服，领口还有一圈毛领，一摸就能想到穿上得有多暖和。
另外还有一条黑色西裤，里头加绒的，厚实的很，单穿都行。
当即脱了身上的衣服试穿了下，“舒服，暖和！”
林桂花也拿了另一个红色的，里头也是一件羽绒服和一件毛呢裤子。羽绒服是长款到膝盖，比大红偏深一点的暗红色，帽子上也有一圈毛领，掐腰设计，裤子是深灰色，左边裤脚还绣了一朵牡丹花。
当下也迫不及待地试了试。
等宋老二去衣柜前边照完镜子转过身，看见换上新衣服妻子眼睛亮了亮，又挑着一边眉头有些阴阳怪气道：“刚才还说二丫头是别人家的人呢，那你倒是别穿二丫头买来的新衣服啊。”
林桂花面皮一僵，“等大宝大了，肯定也给我买。”
“那你再等上十来年吧。”
林桂花：“······”
次日一早，宋宴宁起床下楼找吃的，就见宋老二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正跟左邻右舍炫耀昨天她送过去的那身新衣服。
为了搭配，还特意穿了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早晨饭馆没生意，也是难得的空闲。
只有过来送菜送肉松食材的会时不时过来一趟，来个人他就跟对方炫耀一声。
宋宴宁：“······”
就没眼看！
厨房的锅里温着一锅熬得粘稠的小米粥，另一个锅里放着烙得外皮金黄酥脆内里筋道的葱花饼，宋宴宁舀了一碗小米粥，又切了半张葱花饼装盘子里，最后拿了一个水煮蛋，放托盘里端到外头的堂厅去吃。
她喜欢从葱花饼在小米粥里泡一泡再吃，正吃着，楼梯上传来动静，抬头就见宋招娣和宋来娣一前一后下来了。
“二妹，起这么早？”
“习惯啦，高中早读，六点半就起。”
“确实辛苦。”
很快，从宋宴宁一个吃早饭，就变成了姐妹三个一块吃早饭。
宋来娣学着自家二姐把葱油饼泡在粥里吃，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姐，你······”
“嘘！”宋宴宁竖了竖耳朵，食指竖在唇前，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饭馆门口的说话声传到耳朵里。
“宋老板，里头就是你家的三朵金花了吧？”
宋老二喜欢被人叫老板，笑着点点头，看了来人一眼，“您是？”
“家里的大闺女多大年纪了？”
这话一问，宋老二就猜出来面前这位的身份了，“过了年十七。”
“哎呦，这个年纪能说婆家了。明年订婚，过一年十八成人，正好到岁数结婚。宋老板开着饭馆，家境殷实，我给你家大姑娘找几个门当户对的好后生，趁着过年相看相看？”
“这个······”宋老二倒是想点头，大女儿上学晚，他本就没想着这个孩子能上高中考大学，毕竟算算年纪到时候上完大学都得快三十了。
哪有快三十的女孩家还不结婚的，拖成老姑娘都没人要了。
但现在已经不是前些年他能独断专行的时候了，更别说还有个更厉害的二丫头也在呢。
不过面前的媒婆也不能得罪，想了想婉转道：“我得先问问大丫头。”
“姑娘家对这事都害羞，你问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你这个当爹的点头不就行了，明个我就能把人给领来。不是我自夸，我带着相看的，就没有一个成不了的。”
宋宴宁听到这里，看了眼对面还无知无觉喝粥的两个人，扭头朝门外看过去。
她们坐在最里面，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宋宴宁只看见站在宋老二面前的，是个穿着花棉袄年纪看着得有五十多的妇人，头上还插着一朵布做的话，嘴角一颗大痣。
美其名曰媒婆痣。
眼看宋招娣面前的碗见了底，她才提醒道：“姐，你看门外。”
宋招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抬头看了过去。
看了两眼也没发现什么，只好疑惑问道：“怎么了？”
“看见老宋对面那个老婆子了吗，我耳朵尖，你想不想知道她跟老宋刚才说什么了？”
没等宋招娣开口，宋来娣先好奇上了，“说啥了二姐？”
宋宴宁抬手轻拍了她脑袋，“吃你的饭。”接着又看向宋招娣，“那是个媒婆。”
只需要五个字，没用宋宴宁多说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宋招娣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周围这么多户人家，媒婆谁也不找偏偏找到他家门上来，自然不可能是干别的，只能是说亲。
家里姐弟四个就她年纪最大，这亲给谁说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她脸色顿时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