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糯糯和玉书气喘吁吁的赶回府,看到花青色牌匾上熟悉的“丞相府”三字,两人下意识松了口气,隔着白纱相视一笑。

    阮糯糯漂亮的眼眸洋溢着兴奋,正准备进府,冥冥之中却有一种自己被人盯着的感觉。

    她转身环顾四周,白墙黛瓦的府邸檐牙高啄,参差相连。

    青石板道路偶有行人经过,行色匆匆。

    一切都很正常。

    “小姐,怎么啦?”玉书注意到了阮糯糯的异样,满脸关切的问。

    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没事没事。”阮糯糯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在身后,拉着自家小侍女走进去。

    枝繁叶茂的隐蔽处,暗九微怔在原地,盯着少女远去的窈窕身影,面具覆盖下的面容红晕横生。

    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有两人间天堑般的身份差距,暗九犹处寒冰,瞬间冷静下来,飞身赶回去复命。

    只是,脑海中少女的身影已悄然生根。

    ……

    据说,轩宾楼出现了一绝色女子,仙姿玉色,窈窕世无双,众人为之痴迷。

    这事在皇城传疯了。

    那天在场的人提及此事皆是晦涩莫深的模样。

    赵清玄几人妄图掩盖此事,但已无济于事。

    皇城之下,官员众多,无聊缺少八卦的众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等谈资。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甚至连朝堂之上都知道了。

    这一日,阮沐白下朝归家。

    他坐在圆凳上,抿了口女儿让人带的茶,一脸笑意的跟阮糯糯提及此事,感叹最近皇城众人真是无聊,这等风花雪月之事居然疯传。

    阮糯糯咬着粉唇,耷拉着脑袋,食指相对戳弄,没敢看自家正在喝茶的爹。

    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爹,其实四日前我偷偷出门去买礼品了,还去了……轩宾楼。”

    许是心虚,说到最后几乎没声了。

    手托着茶盏的阮丞相:……

    看了眼杯中明皇色的茶汤,所以,里面的茶叶也是女儿前几天买的物件之一?

    手中的茶突然不香了。

    阮沐白放下茶盏,挺俊的身姿滞愣,墨眉微蹙,俊逸的脸庞莫名多了几分沧桑。

    看来,以后的日子平静不了。

    阮糯糯感受到自家爹爹身上低抑的气息,莹白的小脸不禁苍白了几分,她一脸愧疚的低下头。眸子中隐有水雾氤氲,鼻尖泛着粉意。

    她是不是给爹爹惹麻烦了?

    卫恒后日便回来了,以后可以让他帮忙带东西的。

    她再也不偷偷出去了。

    阮沐白一看自家女儿这幅愧疚模样,瞬间心疼到不行。

    他放在心尖尖宠的乖女儿,哪里舍得责怪。

    何况,也是他无能,怕护不住自家女儿,只能让她从小养在深闺,没出去过几次。

    女儿家就应该多见识见识,才不会轻易被繁华世界迷住眼。

    一切皆是他的错。

    阮沐白忙起身来到阮糯糯身边,半蹲在她身前,官袍曳地,但他管不上了。

    少女低垂着头,卷翘睫羽不安的轻颤,仅仅是侧脸都美的让人惊心。

    看着女儿日趋姝艳的容颜,阮沐白内心叹了口气,眸中睿智精光消散,只余慈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乖糯糯,没关系,有事爹护着,不用担心。”

    “再等等,以后你便能天天出去。”

    等到娶了夫,一切都会好的。

    阮沐白眼睑微垂,漆黑的眼底皆是深思,最近他在物色糯糯的夫婿人选。

    几位殿下,还有朝中大官的子嗣皆不用考虑,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入赘。

    他打算挑个家世不显,性情纯稚,好拿捏的,就是不知道太傅的那些弟子之中会不会有合适的人选。

    啊?天天出去?

    阮糯糯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惊讶的看向自家爹,红唇微张,熠熠动人的水眸含着疑惑,正准备问。

    这时,管家站在门边,恭敬道:“大人,来客了。”

    阮沐白起身准备待客,回头看到阮糯糯眼巴巴的小模样,没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掌下发丝柔软轻滑,触感很是不错,他又偷偷摸了几下,顺手带乱了几个可爱的小揪揪。

    “爹先去招待客人,乖乖,你去玩吧。”

    某个女儿奴心情大好,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去。

    隐约感觉玉书花了一大早功夫才梳好的繁杂发髻已毁的阮糯糯:……

    她回去还是用广寒糕哄哄玉书吧。

    酉时,夜色渐暗。

    东宫内。

    鎏金香炉升腾起袅袅青烟,烟雾缭绕,伴随着微显昏黄的烛光,朦胧了视线。

    赵清玄正身坐于塌上翻阅兵书,余光瞥见有人进来,狭长的眼眸仍是微敛着,薄唇微掀:“何事?”

    下属跪地禀告:“殿下,那位是丞相家的。”

    骨节分明的手顿了顿,漆黑的眼仁漾着深沉的光,抬手示意:“下去吧。”

    “是。”

    就在他已经走向门槛时,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派一队人马保护丞相府。”

    下属怔了怔,竟隐约感觉自己从自家主子冷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柔情。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忙俯身作揖回应:“是。”

    赵清玄抬手示意,宫人低头放下檀青色帘幕,便恭顺的退出寝宫。

    赵清玄起身来到书案前,挽袖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君臣”两字,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细腻的纸张,若有所思,剑眉微凛,带着微不可闻的愉悦。

    也许,该寻个时间拜访丞相大人。

    同一时间,塞北。

    营帐外,堆砌的篝火肆意燃烧,火星滋溅。身着甲胄的战士们穿行在各营帐间,进行最后的归整。

    主战营旁,丰神俊朗的墨衣男子端坐在火堆旁,墨眉入鬓,眸色深邃似幽谭,因刚及弱冠之年,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卫恒从衣襟内小心地拿出荷包,常年征战沙场,让他周身气场冷冽如霜,像一把出鞘饮血的宝剑。凌厉的目光在触及针脚堪称是杂乱的黛青色荷包时,肉眼可见的柔和了很多。

    大军明日启程,再有一日他便能见到他的糯糯。

    这次回去,他便求陛下赐婚,以一身功勋换取良缘。

    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塞北的明月染着边塞特有的沧桑,可卫恒觉得今晚的明月格外的柔美,让他想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少女,心不自觉软成一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