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不记得了？还好她不记得了。
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
与她重逢后，言恪的心底里，没有一天不这样想过。
于是也就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记起来了……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她原本风平浪静的人生，经历了剥皮抽筋般的剧变，都是因为救了他。
如果她想起来了，她知道了。
怎么办？
言恪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没敢去细想。
他看着这个一张白纸似的小傻子，就像是曾经一样，又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他。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子呢。
怎么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呢？
你因为太过伤痛而自我保护般的忘掉了伤痛，难道就是为了再经历一次吗？
又为什么要这样再次给他信心呢？
而现在，之前的一切，随着顾清栀的这句‘我想起你来了，小哑巴’而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破碎。
言恪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手紧紧握着床栏，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站得稳一点。
“你……”言恪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一时之间竟是什么都说不下去。
顾清栀看着他仓皇的模样，觉得有点可笑，于是便笑了，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来，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嘲弄。
她唇角嘲弄的笑容，刺痛了言恪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些人都已经抓起来了，言鑫本来准备出境，也已经被控制住了。”
言恪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解释的意味，“当时的情况，是他们对我弱点的试探，我不能贸然选择保你，这样反而是暴露了你，所以……”
“我知道。”顾清栀淡声说。
“你……”言恪看向她，声音更哑了，“……知道？”
“我知道，刚刚言先生来和我说过了。”顾清栀说道，“当初你离开是为了我的安全，这次你选顾如雪也是为了我的安全。”
言恪哑然，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嘴唇微微张了张，没发出声音来，因为他看到，顾清栀嘴角的嘲弄意味更浓了。
顾清栀笑了一下，“说得就好像，做出牺牲的是你，而我每次都安全了似的。”
顾清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接着的线啊管子的。
“真难为你们，看着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说出安全这种话。如此这般说来……不是一家人的确不进一家门，这种言语上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功夫，你们，和言鑫又有什么区别呢？”看書喇
言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沉默了几秒之后，低声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实在是太单薄了，言恪重复了一遍，“枝枝，对不起。”
说一百遍也是不够的。
顾清栀看着他，点了点头，“嗯，没关系。”
没关系这三个字，让言恪的目光倏然亮了亮，“你……原谅我了？”
“我原谅你了。”顾清栀安静看着他。
言恪愿意相信她的话是真的，因为先前她表情里那些能够刺痛他的嘲弄，已经消失不见。
可是她的平静里，却藏着更多让言恪不由自主有些不安的东西。他不敢深究，甚至没敢追问。
但她却继续说了下去。
“我可以原谅你，但只有一个要求。”顾清栀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问道，“什么要求？”
“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不要再见了。”顾清栀声音平静，“事实证明，我们的确不合适，大概是八字不合还是命里相克之类的吧。所以，我们不要再见了。”
言恪没有说话，他没法答应她，他开不了口，他不想和她终成陌路。
明明，已经什么都解决了。明明已经再没有阻碍……
他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