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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心

  正如小皇帝所说,宴云河出了宫门就见到不远牵马等候的楚静安。

  三年过去,楚静安已完全褪去少年时的青涩,如今的他身姿挺拔,俊眉修目,翩翩少年郎已成为成熟可靠的男子,走出去总能收获一众爱慕的目光。

  他的外貌虽有所改变,但有一点却不曾变过,那就是一如既往地离不开宴云河。

  “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又在宫门外等我?”宴云河挥手止住了跟随的侍从,一人走到楚静安面前问道。

  楚静安微微低垂下眼睫,“想见你,就来了。”

  宴云河心想还好自己早有经验,屏退了其他人,他摸了摸楚静安牵着的马,这马叫腾云,跟着楚静安好几年了,宴云河没见过它在战场上的模样,只知道腾云面对他时非常温驯。

  “我有些事想问你,咱们边走边聊。”宴云河道。

  楚静安没有异议,“正好你之前让我调查的官员贪腐一事,如今也有了眉目,这是刚传回来的一部分罪证。”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递给宴云河,上面整合了几名贪官污吏犯罪的账册,原件楚静安并未带出来。

  宴云河翻开扫了两眼,就被上面记载的数据气到了,“怪不得有钱攀比,都是一群横征暴敛的蠹虫,是我表现的太软弱了吗?竟然敢贪墨朝廷拨下的修路款项,他们不会以为朝廷一直不会察觉吧?”

  楚静安道:“大概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吧,再加上之前修路都是徭役,百姓也不知道这修路还会发工钱,让他欺上瞒下的,竟也做成了。”

  想到各地种子仓库的总管传回的讯息,宴云河就恨不得立刻将这些贪官给整治了,要不是种子仓库在民间有了些名声,里面的工作人员又时常与当地农人打交道,这事还不知道要何时才会被揭发。

  幸好建立种子仓库之初,他就是从为民会之中选的人,这些人也是经过层层选拔之后,挑出的好苗子,别的不敢说,但「为民」二字已经被他们铭记在心。

  如今为民会之中已经有五千余名成员,除各个工厂里的工人与干部,学院里的学生与老师也是组成这个团体的一部分。

  为民会的纲领总结起来就是「为民」二字,成员之间互帮互助,共同学习进步,他们将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为己任。

  即便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但做的却是大多数读书人没做过的实事。

  洛城周边,为民会的名声虽未刻意宣扬,但百姓们却都信服那些经常背着书包在乡间行走的人。他们每到一个村子,都会传播一些种地的经验,甚至会教导村里人制作农具,从不要村民的回报,在村民眼中,他们博学良善,是给村子带来希望的人。

  这是在洛城周边,算是为民会的大本营了,而分散在各地的种子仓库,无疑就是小据点,这些小据点还在不停扩散,也算是宴云河的耳目。

  宴云河对地方上的了解大多来自于各地的种子仓库,最初的一批人员都是宴云河亲自带出来的,时至今日,种子仓库也会在当地招收员工,培养下来,总有其成为为民会中坚力量的一日。

  “尽快交到刑部立案调查,这些贪官一个都跑不了,这关系到以后的官场风气,此次必须重罚。”宴云河已经决定杀鸡儆猴,这一次官场整顿必须雷厉风行,最好在北契南下之前解决,以免有人胆子大到贪墨粮草。

  想到这点,宴云河转而说道:“今年不久或许会对北契用兵,你觉得主帅由谁担任比较好,孟尚书提名了慕擎之和李漳,你觉得呢?”

  楚静安不假思索道:“慕擎之稳重,李漳擅用奇兵,若论主帅人选,慕擎之比李漳合适。”

  慕擎之是女主的父亲,原著之中就是他保下了西路靖北军,两相论证,说明慕擎之的领兵作战能力不虚,若没有其他人选,主帅应就是他了。

  楚静安说完自己的看法,却又接着道:“我可以自请前往北边,同北契作战吗?”

  宴云河猛地抬头看向楚静安,就见楚静安也正看着他,隐藏在俊秀面容下的战意藏都藏不住。

  他们二人不自觉停下了步子,宴云河知道楚静安有极高的天赋,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这些年他一直在羽林军中,蹲守着皇城,但宴云河知道,他有一颗要高飞的心。

  原著中的杀神也不会在安稳的环境中成就自己的威名,但即便知道其中的道理,宴云河还是担心楚静安在战场上出什么问题,毕竟刀剑无眼。

  可理性告诉他,楚静安的选择也并没有错,三年来,楚静安一直围着他绕圈,好不容易有想要走出去的想法,自己应当支持才对。

  “若是你要坚持,自可去找孟尚书商议此事,我没什么意见。”宴云河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忍不住跺了下地面。

  一声闷响过后,宴云河尴尬地低头看着脚下被自己跺裂的青石地面,试图踩在裂痕上,掩饰自己不平静的内心。

  自从名望值积攒到一定数值之后,他的身体不仅远离病痛,且还生出了旺盛的精力,最近宴云河更是发现,自己突然力大无穷,稍用些力气,就会产生如现在这样的结果。

  所以,之前小朝会上,宴云河手指敲击桌面的时候,几位大臣是真的感觉到震动了,甚至在宴云河不知道的时候,内侍已经换过一张桌子,只因原先那张桌面被宴云河下意识的动作敲出了小小的凹陷。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不想我去前线。”楚静安的脚尖轻轻碰触了下宴云河的鞋尖,揭穿了宴云河的心思。

  楚静安时刻都在关注着宴云河,对于宴云河身体上的变化,恐怕比宴云河本人还要清楚,自然知道宴云河突然力气大增的事,为此,他还坚持让御医为宴云河诊治,直到听到所有御医都确定宴云河健康无比才放心。

  宴云河也不再掩藏心思,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我知道不该把你拘在洛城之中,但之前你一直是在南方作战,对北方也不熟悉,我怕你不习惯北方草原上的作战方式。”

  楚静安静静听他说完,“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支持我去战场,但你这么说,反而让我更开心了。”

  他伸出食指点在宴云河的心口,“这里,已经有我了吗?”

  宴云河一时间又有些面红耳赤,握住楚静安乱点的手指,他这些年已经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也只有楚静安总是有本事让他脸红。

  “我是在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别乱扯些别的。”

  楚静安将宴云河的手反握在掌心,拉着他继续朝前走去,“再没有什么事比你关心我这件事更正经,放心,我还放不下你,所以我只会胜不会败,你安心在洛城等着我就好了。”

  他又补充道:“再说,你送到靖北军中的青铜火炮也不是摆设,有这么个东西在,我还怕靖北军中的将军们嫌弃我去抢功呢。”

  也只有在面对宴云河的时候,楚静安才会像现在这样有说不完的话,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过长长的街道,宽袍大袖掩住了握在一起的双手,经过的人们也只会惊叹他们二人的容貌,不曾发现被掩盖住的小秘密。

  靖北军中,一名炮兵正在装填炮弹,而慕擎之正神情肃穆地看着这名炮兵的操作。

  慕宏道:“老鹰那边传来消息了,北契几个争夺王位的都打算今年南下证明自己的实力,顺便抢掠一番,填补冬季的亏损,以便得到更多的支持。”

  慕擎之道:“半月前传来初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递交给朝廷了,这次确定他们要来,咱们只管做好准备就是。”

  炮兵已经装填好炮弹,随着校准之后的一声点火,轰隆一声巨响,几百米外的土地就被掀翻,烟尘散去,就见出现一个大坑。

  一名兵卒开始了丈量,待计算好射程之后,将其记录下来,这些数据极为重要,是每个炮兵都要学习的东西。

  慕宏伸手揉了揉耳朵,声音不自觉放大道:“这玩意真是厉害,以后我再也不说那些文人不顶用了,他们还是有些本事的,能造出这个玩意来。”

  慕擎之却摇头道:“这不是朝中大人们的手笔,能造出威力如此大武器的,唯有一人功不可没。”

  “属下知道,这都托赖于摄政王的指导,当初摄政王让属下带回新兵器的时候,属下就知道,摄政王的本事绝不只有这些,您看,这大炮不就来了吗?”慕宏赞叹着。

  慕擎之道:“据洛城来信,今年是个丰收年,有了高产的新粮种,一年的收成都要比得上过去三年的。摄政王又对北契早有防范之心,大炮在草原上来去方便,此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时,今年必须解决北契这个心腹大患,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们还没接到洛城传来的消息,所以不知道洛城要的不只是「有来无回」,还要让北契消失在舆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