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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部

  宴云河穿上厚披风的当天,《我是摄政王》底下就有读者留言:“作者,别怪我没提醒你,再不造煤炉子冬天主角就得挨冻了,劝你尽早安排。”

  还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打字机太太爱了爱了」、「八爪鱼外星人」之类宴云河看不懂的评论,直接被宴云河忽略了过去。

  关于取暖,宴云河想了想,要是依留言的话,不只煤炉子,还要造蜂窝煤啊,这一摊子还没搞起来呢,还想着外扩,再说消费能力他也跟不上啊,现阶段难道不是该想想,怎么让农民手里有点钱吗?

  虽然宴云河在心中给这条留言pass了,但学妹依然兢兢业业地在下面留下了制造炉子和蜂窝煤的方法,除此之外,火炕、地暖也给他安排上了。

  宴云河很感激学妹,可是分隔两个时空的人,他不知如何做才能将这份感激传达出去,只能将感激埋在心底。

  冬小麦播完之后,肥料卖出去了一批,佃户也没多少事忙了,正是搞建设的时候。

  于是许久没用动工的工程队又重新组建了起来,因为工程队的待遇非常好,闲下来的佃农也有不少要参加的,从外雇佣的倒少了许多。

  水泥、铅笔和肥料最近也回流了一批资金,砖头和水泥都是现成的,秦当这次终于没有再卡着不放。

  之前雇佣人的时候,都是租住在佃户家中,于是趁着空闲,选定几个地方,造了联排的房屋,以前看守田地都是住在棚屋中,不只受寒还不安全,这个时代可是会有野兽出没的。

  现在直接换砖瓦房,以免真出了事追悔莫及。

  还有就是修路,多的不说,至少要把这千顷土地的道路连起来,以及去水泥厂和煤厂的路也要修,那边才是运输大头,水泥厂也不能没有自己的牌面,正好修条水泥路让别人看看。

  现在这水泥的牌面还是郝令瑜的游泳池呢,他那泳池不只水泥抹了,上面还铺上了木板,后来他看这气温也不适合游泳了,于是又在上面搭建了一座房子,直接给整成了游泳馆。

  宴云河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很惊讶,果然,人们的想法总是相近的。

  即便是在这个时代,关于游泳池这一块儿,也与宴云河那个时空微妙的重叠了。

  郝家不愧是巨富,给游泳馆通了火龙,烧热的水直接进入泳池,使得即便秋季了,来此游泳也冻不着人。

  煤厂也因此又得了个大订单,烧水用的是煤,宴云河生怕这些人不懂怎么使用,特意交代了通气以防止煤气中毒。

  这可是中州,洛城人哪见过秋天游泳的,那不得风寒入体?这可是会要人命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游泳馆还挺暖和,游上一圈也畅快。

  只不过郝令瑜不开心罢了,本来只想一个人快活的,这下大家都把他这游泳池当澡池子泡了。

  虽然他本身没建多大,但也够他在里面游个来回了,这下里面泡满人,即便他不害羞了,那也游不动啊。

  于是,郝府瞬间成了洛城交际圈的热饽饽,谁都想去那泳池游两圈,当然,洛城也不只有郝家一家有钱,其他人很快就有仿建的,使得水泥大卖。

  真是有钱人玩的花样,宴云河都感觉无语,他们怎么没看到水泥别的用处呢?水泥能出力的地方多了。

  不是没人看出来,只不过是宴云河不知道罢了。

  右相府中,路之言正和夏时晴谈论他中秋文会那天做的诗,同时在场的还有工部尚书及工部侍郎,让夏时晴倍感压力。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宴云河身上。

  其实,夏时晴本不想和朝廷党争扯上关系,奈何,自家老师和路右相是同窗,人情关系躲不掉。

  路之言道:“据说那日你和忠王殿下相谈甚欢,他甚至邀请你为他效力?”

  夏时晴忙道:“没有,只不过是说些各地风土人情而已。”

  那日文会结束,回家之后,夏时晴就对自己头脑发热,竟然要跟忠王做朋友一事感到懊恼,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忍拒绝忠王。

  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曾经被美色迷惑,此时听路之言发问,知道他们党争的厉害,自然要先撇清一二。

  不过他此时尚且年轻,还没有十几二十年后的老练,路之言再次问道:“我们只是想知道忠王是如何对你说的,若是对你不利,你大可不说。”

  夏时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神情怔忪,一张面白的俊脸红了红,“他抓着我的手说的。”

  路之言、工部尚书、工部侍郎:“??”

  夏时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忙补充道:“他抓着我的手,说想和我一同研究教化之道。”

  “没别的了?”工部尚书祁阳舒忍不住追问道。

  夏时晴道:“还说了些赈灾应急之策,日前我已经整理好了,可以看出王爷对此颇有见解。”

  工部侍郎柳铮问道:“还有吗?”

  夏时晴皱起眉头,直言道:“大人们有话不妨直说,你们这样一个个追问,我也不知道你们想要问些什么。”

  在场诸人除夏时晴外,柳铮官职最低,所以此时他开口说道:“水泥,忠王可曾提起过水泥一事?”

  “水泥?”夏时晴想了想,摇头道:“只字未提。”

  “唉!可惜忠王不接拜帖已久,我这样冒然上门怕是不太好,夏编撰可能见到忠王一面?”祁阳舒扼腕叹息后问道。

  夏时晴犹豫道:“应该能吧。”那日他和王爷相谈甚欢,王爷亲口说他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他这个友人,应该还是有点分量的吧?

  柳铮忍不住道:“那夏编撰可愿带我们面见忠王殿下?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王爷商谈。”

  夏时晴道:“此事还要先问过王爷,若是他允许的话。”

  祁阳舒就又连连叹气,路之言知道他的潜在意思——要是忠王还在朝就好了。

  路之言最近也很郁闷,本来大好的局势,他只用在旁边搅搅水,不让他们其中一方一家独大就行,等摄政王和左相斗得两败俱伤,那时候小皇帝也该长大了,有自己的支持,亲政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摄政王的突然退出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本以为那摄政王是真的命不久矣,谁知道,现在不仅没有死,还搞出不少动静,这让路之言怀疑之前的消息根本就是摄政王有意为之。

  这位可真是心机深沉之辈啊,一切都伪装的那么好,看来他所图谋的绝对不小,可惜天下人竟无人能看穿他。

  若是先帝还在就好了,先帝雄才大略、知人善任,还心怀百姓,必是能够开创盛世的帝王,可惜,先帝死得早……

  前些时日,吏部尚书告老还乡,路之言与楚海德相争,最后棋差一招输给了楚海德。

  如今路之言手里掌握的不足以与楚海德抗衡,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摄政王对朝堂稳固的重要性。

  他心中有要将忠王重新请回朝堂的想法,但几次送去拜帖都没有回应,他不知道宴云河早忘了别人上门前会给他送拜帖的事了,所有人送去的帖子一律被堆在书房角落吃灰。

  恰逢工部尚书前来与他商议水泥一事,祁阳舒在见识过水泥一物后,立刻意识到了此物的重要性,尤其是水利建设方面,作用极大。

  然而水泥价高,运输起来也不方便,不如取得制作方法,在要兴修水利的地方现用现做,偏这物又是忠王的产业,即便他们工部推断出了水泥方子,那也要先知会忠王一声才是。

  没错,工部能推断出方子,水泥配方简单,当初宴云河也是看这个方子简单好操作,才用的这个,只要分析出所用的原料,一点点尝试原料比例,总有一天会做出来的。

  有钱财也有人才的工部,不可能缺少做试验的原料,但这若是别人的产业,那一切都好说,工部直接用也行,但这是忠王的产业,是忠王府首创,那他们就不能无所顾忌了。

  祁阳舒同样上了拜帖,理所当然的石沉大海,这就相当于主人家拒绝见面。无法,祁阳舒向路之言说明了情况,忠王总不会连右相的面子都不给吧?

  忠王他还真不给,据说,自摄政王离朝之后,只见过两位朝廷官员——夏时晴和梅乐。

  其中,忠王对夏时晴更是亲自招揽,虽然夏时晴拒绝了,但忠王并不以为意,反而与他知己相交,引人艳羡。

  路之言和夏时晴的老师是同窗,自然找上了夏时晴,看看他是否能得忠王面见,于是才有了今日之事。

  夏时晴没有把话说死,但也算是接下了此事,路之言和祁阳舒都算是暂时松下一口气,只嘱咐夏时晴一定要尽快。

  待送别夏时晴后,路之言对祁阳舒叹息道:“我终究是老了,忠王年富力强,这朝堂还要他来坐镇啊。”

  路之言年轻那会儿不得重用,还是先帝上位之后,发现这是个忠君的人才,这才破格提拔,之后虽然也是朝中一员大将,但到底资历不如别人。

  祁阳舒就宽慰他道:“右相何出此言?这朝中少了哪位大人都是损失,更何况,您是先帝亲自任命的辅政大臣,陛下以后还需要您辅佐。”

  “先帝啊……”路之言想到驾崩的惠文帝,忍不住心下悲伤,竟至落下泪来,“若先帝还在,哪有魍魉容身之处?”

  祁阳舒和柳铮见他落泪,俱是沉默不语,可惜先帝死得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