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的日子虽然辛苦但也充实,《职场情缘》从夏末一直拍到了过年。

  冬天郊区的雪景很美,顾心璇会特意留些剩饭喂影视基地里的野猫。冷琢言经常来看她,也会给野猫带大包装的猫粮,让猫咪们在冰天雪地里不至于饿死。

  这五个月里,顾心璇跟季唯瑾已经培养出了闺蜜般的默契。观众们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电视剧里的荧幕情侣俊男靓女私下里却凑在一起讨论护肤和穿搭。

  春节前,电视剧如期杀青了,全组举行杀青仪式,挂起了红彤彤的“杀青大吉”条幅,这意味着演员们的工作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就要交给后期和宣传部门。

  最高兴的事莫过于顾心璇终于能回家了,有一种在深山老林里修仙完毕重归尘世的错觉。

  顾心璇回到久违的家,暖气烘得屋里暖暖的,真是说不出的满足。

  她还从影视基地带回来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崽,都是黑灰色狸花猫。由于天冷,猫妈妈把它们丢在了摄影棚的角落里,要是不被好心人捡到恐怕要饿死了。顾心璇给它俩起名小狸和小花,很土俗很好养的名字,从此她的单身公寓里添了很多生气。

  冷琢言像搬运工一样往顾心璇家里送猫咪用品,豪华猫爬架、猫窝、幼猫猫粮应有尽有,还有各种猫衣服、猫玩具,顾心璇都没想到养猫居然这么麻烦,要买这么多东西,简直像要养孩子一样。小时候大杂院里的猫什么都不需要,只要给点剩饭也能活得不错,这年头宠物都越发娇贵起来。

  小狸和小花不负众望,长得又快又皮实,从没生过病,也不挠人咬人。不知为何,它们俩特别爱粘着冷琢言,只要他一来就争着往他身上扑,把他的高定西装蹭得全都是猫毛,简直够织一只毛袜子了。

  春节到了,顾心璇去郊区农家院跟父母一起过节,吃年夜饭,看春节晚会,放烟花。

  大年初一早上,顾心璇还在睡梦中,就听见院子里有车的声音,冷琢言那大块头的白色路虎停在院子里,他开始从后备箱一箱一箱往外搬年货。

  顾维和杨雪梅忙出去迎接,见了冷琢言很惊喜,高兴得合不拢嘴。

  冷琢言热情地拜年:“叔叔阿姨过年好!”

  杨雪梅惊喜到,“言言啊,这么多年没见你长这么大个了,还这么帅,简直像那个……电视剧里演的霸道总裁!老顾,你说是不是啊?”

  “像,真像。你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顾维依然不善言辞,附和着老婆说。

  “叔叔阿姨过奖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冷琢言的身形高大,还带着一股海归的洋气,尤其招长辈们的喜欢,叔叔阿姨见了他没有不称赞的。

  杨雪梅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都快二十了吧,我记得你比璇璇生日大八个月。”

  顾维说:“外面冷,咱们去屋里聊!”

  顾心璇穿着臃肿的珊瑚绒睡衣,迷迷糊糊从卧室走出来,就看到冷琢言站在客厅里,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怎么来了?”顾心璇一下子清醒了。

  “来给你们拜年。”冷琢言说着脱下蓝色滑雪服,里面穿着米色羊绒衫和白衬衣,很学院风的打扮。

  “你等一下,我去洗个脸。”顾心璇心想惨了,被他看到了不修边幅的样子,丢脸。看書喇

  冷琢言在客厅陪着老两口聊了一会,俨然一位新女婿上门的姿态,杨雪梅一下子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杨雪梅掩着嘴小声说:“言言,你说实话,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冷琢言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阿姨真是慧眼如炬。不过您家宝贝女儿太难追了,我目前还无名无份呢。”

  杨雪梅一拍大腿,“璇璇这孩子,还想找什么样的?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知根知底的再合适不过了。你放心,阿姨第一个支持你,等我好好说说她。”

  “那就太谢谢阿姨了。”冷琢言的笑容阳光灿烂、人畜无害,杨雪梅一下子就站到了他这边。

  顾心璇更衣洗漱出来了,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帽衫,黑直发随意披散着,腿上穿了灰色运动裤和小兔子拖鞋,整个一韩式少女。她还不知道,自己老妈三言两语就被敌人收买了。

  “言言吃早饭没?璇璇还没吃,你要不跟她一起喝点儿粥?”杨雪梅问。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吃完饭,顾心璇把冷琢言拉去了书房,杨雪梅知道年轻人想单独说话,拉着老伴去二楼了。

  关上书房门,顾心璇说:“说吧,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冷琢言把刚才在长辈面前的假笑收敛起来,垂头丧气道:“不愧是冰雪聪明的顾小姐,果然瞒不过你,我爸……逼我大年初一就去……相亲。你知道的,他们那个圈子里不少子女的婚姻都是为了利益联姻,会提前给下一代定下结婚对象。”

  顾心璇顿了顿,微笑着说:“相亲好啊,成家立业缺一不可,不久之后就能喝到你的喜酒了。”

  冷琢言拧眉,向坐在转椅上的顾心璇靠近了些,想从她的表情里寻找哪怕一星半点的悲伤,“我订婚你就这么高兴吗?”

  顾心璇轻嘲道,“不然呢?冷总觉得我应该是什么反应?”

  “你……”冷琢言急火攻心,一着急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你就不觉得有点遗憾?”

  顾心璇本来应该说“没有”,不知怎么,这两个字却卡在了喉咙里,如鲠在喉。遗憾是有的,更多的感觉是失落。她虽然不愿承认,自己已经太习惯冷琢言的存在,要是有一天这个人消失了,生活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机械的工作。

  冷琢言见顾心璇只是沉默不语,仿佛看到一线生机。因为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顾心璇拒绝的背影,以为这次得到的注定又是冷漠的拒绝,没想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冷琢言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像在一片沙漠里寻找到了一小片救命的绿洲。

  “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对不对?你刚才犹豫了,你不想我去相亲,不想我跟人订婚,是不是?”

  顾心璇叹了口气,理了一下思路,“冷少爷,人非草木,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的,但我对你……只是朋友之情,并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感情,实在抱歉。”

  冷琢言咬了咬牙齿,发出微小的咯咯声。他已经不记得被顾心璇拒绝了多少次,哪怕他在大年初一开了两小时车到山里来登门拜访,也丝毫软化不了这块坚冰。

  “好,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就跟我爸说,我答应相亲。”

  冷琢言走出了房子,发动汽车,干脆利索地离开了。

  顾心璇站在书房里,目视白色路虎远去,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