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伯心底本还有所犹豫，可看到跪在他面前，面如枯槁的张牛氏，他的心便有了答案。
“伯爷，公堂之上，民妇定会向大人说明一切。”张牛氏双眸通红，语带急切，“民妇、民妇定会、定会还伯爷清白。”
“你先起来说话！”
张牛氏摇头，对着成安伯重重的磕头，“伯爷，所有的一切都是民妇所为，都是民妇所为！”
听到张牛氏这话，成安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成安伯的视线落在张牛氏露在袖子外的手臂上，只见上面青红满布，新伤、旧伤交杂，他重重叹息一声，“孩子已经没有爹，不能再没有娘。”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像张大那样的地痞无赖，本伯爷砍了便砍了。”成安伯重重叹息一声，弯腰，将张牛氏扶起，“届时家中帮忙疏通一番，顶多便是花银子私了。”
“你呢，便拿了这私了的银子，同孩子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张牛氏傻眼，瞳眸地震，不敢置信的望向成安伯。
成安伯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杀人的大罪，成安伯是想替大妞扛下来吗？
“伯爷，这万万使不得！”
张牛氏摇头，语带哽咽，“您的好意，民妇心领。”
她爹说的没错，夏家人都是好人。
夏家军里没有孬种。
“烽火照危旌，年少从军行。离家万里路，铁马伴此生。丹心映山河，沙场砺精兵。何惧风雨来，我辈请长缨！”
张牛氏目不识丁，这是她会背诵的唯一一首诗，是她爹爹临死之前都在念叨的诗。
“你……你怎么知道这首诗？”
成安伯深邃的黑眸内此刻满是震撼，这是他第一次随父兄出征时，有感而发，即兴所做的打油诗。
“伯爷，我爹爹曾是夏家军，受伤退伍归家，他至死都以曾是夏家军为傲。”她再度给成安伯重重的磕头。
“那挨千刀的张大坏事做尽，早就该死！”张牛氏咬牙，豁出去的道出心中所想，“自打闺女出生以后，民妇每一日都在盼着他死！”
“伯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民妇死而无憾，只求伯爷看在小女年幼、孤苦无依的份上，收她入府为婢。”
朱克本以为让成安伯见过张大的妻子后，这案子就能立马结案。
谁曾想，开堂审理时，居然出现了成安伯、张牛氏争相认罪的结果。
“伯爷！”朱克忍不住的开口提醒着成安伯，“您与这张大素不相识，近日无仇、远日无怨，您杀他做甚？”
这堂上都没人提张大乃沐明江杀害瘦马清荷一案的人证，朱克自是不可能自讨没趣的主动提及此事。
站在人群之中的夏泽成，见朱大人始终不提此事，频频给朱大人使眼色。
太子将此事交由他来办，他若是给办砸了，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夏泽成郁闷不已，前些日子与朱大人吃酒时，朱大人银子拿得很是爽快。
他见此，本以为成安伯一案已是板上钉钉。
可如今看来，这朱大人竟是一个光拿银子，不办事的主？
夏泽成低着头，压低嗓音，隐在人群之中，开口道，“张大不是瘦马清荷被杀一案的目击证人吗？”
“成安伯会不会为了替亲家脱罪而杀了张大？”
他的话就像是一块扔入湖中的巨石，顿时引起周围百姓的议论。
“对啊，张大一死，瘦马清荷被杀一案不就死无对证了？”
“没了人证，那案子是不是就没办法审下去？杀人凶手不就能继续逍遥法外？”
“这么一说，成安伯杀张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跪在地上的张牛氏听到这些话，焦急不已，“朱大人，真的是民妇杀了张大！”
“恳请大人明察！”
朱大人现在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真的是想不明白，成安伯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那张牛氏都已经认罪，他为何还要一口咬定是他杀了张大！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他求助的望向坐在一侧，始终不曾开口的大皇子，“殿下，您看此案该如何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