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点点头：“都拿到手啦？那是，钱都拿了可不是得快点。那不吃了饭再走啊？”
“不了，其实到家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两个小时就到了。
那什么，三嫂，我俩给三哥和你，还有孩子买了点东西，老六给放孙大哥家了，晚上回去你别忘了去拿。”
“什么呢？还给俺们买东西，你俩可真行。什么也不缺的。有点钱就得瑟，死孩崽子真是没有整。”
“不是，三嫂。我这不也是第一次来嘛，就给孩子买了套衣服，给你和三哥买了双鞋，也不是值钱的东西。”
“有我的没？”小兵瞪着大眼睛期盼的看着李侠。
“有。”李侠去小兵头上搓了搓：“你们都有，回家去看吧。”
三嫂伸手给李侠正了正衣领：“手里有点钱了就攒着，别乱花，听见没？有用没用的就别买，钱在手里才是实实在在的。”
“知道，三嫂，”李侠有点显摆的小声说：“挣了三千多呢，才花了几十块钱，我说给你们买个洗衣机，老六说你家那院子用不了。”
“这么些呀？妈呀，真能耐。出去可别乱说啊，谁也不能说。老三老四那边都不能漏口风，听着没？别傻乎乎的。”
李侠点点头：“知道，三哥都说了的。”
三嫂巴嗒巴嗒嘴，摇了摇头：“真是出息了，真不错。洗衣机你们就不用给俺们琢磨了，要是能用你三哥早就买了，排不了水。
俺家前面连个水沟都没有，院子又长，要是弄点水都得跑隔壁家菜地里去了，那不得打架呀？再说还得挑水，可得了。不买。”
“我说要不给你们弄台电视，老六说他想法弄彩色的。”
“彩色的？”三嫂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那可得了，这一趟挣点钱都扔里也不够啊，还得搭点，想的到是挺美的。”看書喇
李侠也跟着嘿嘿乐，回头看了哑巴一眼：“那三嫂，俺们就走了啊，赶紧回去找粮。家还扔着呢我也担心。”
三嫂到李侠头上撸了一把，笑着说：“还行，知道顾家了，有点媳妇样了。走吧，慢点开。有事就写信。”
李侠美滋滋的开心，又去小兵头上搓了一把：“再见了哈小兵，下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再见。”小兵摆了摆手：“一路顺风噢，下回再来。”
“买点零嘴在车上吃的。”三嫂说了一句。
“不用啦，车上有呢。”
两个人回到车上，在三嫂和小兵的注视中轰隆隆的开走了。
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李侠才转过来坐好，说：“总感觉像在骗三哥三嫂一样，不太得劲儿。”
哑巴笑了笑。一万块钱有点吓人了，这时候还是不说的好些，以后慢慢透露吧。这事儿不存在骗不骗的。
到大庙上坡爬山，李侠开始摆弄她的东西，擦脸的，洗头的，在那嘿嘿的傻乐。这丫头太容易满足了。
到了三道河也没停车，两个人一口气到了市里。
哑巴把车开到联营大厦后面，找了个地方在路边停好，哑巴要下车李侠没上，她有点不放心，让哑巴把钱拿在手上。
哑巴想了想，留了一撂在手里，解开衣扣把剩下的都塞到秋衣里面贴肉放着，只要不松裤带就没事。两个人这才下来锁好车门。
“布票和工业券都拿了吧？”李侠又问了一声。哑巴点点头。军裤肥大，裤兜里正经能揣不少东西呢，还看不出来。
哑巴领着李侠先到汴梁灌汤包店吃饭。两笼灌汤包，一大碗罈肉，一份米饭两个人分，吃的饱饱的。
吃完饭又去一百米外的公共厕所卸货，然后才拉着手往联营走。这一套哑巴可熟练了，记忆深刻。
这个公共厕所是这一片方圆几百米内唯一的一个，商场里的厕所不对外，要是急了就只能当众解决了。
这年头在联营外面每天都能看到蹲在路边哗哗哗的，总不能尿裤子吧？
联营大厦那就真可以叫大了，营业面积一万两千平方米，省内第二，全国第三。这会儿全国一万平米以上的商场一共就十家。
食品、百货、家电、家具、针织、纺织、服装、鞋帽、钟表、文化、批发十一个商品部，两万多种商品。
李侠像进了大观园一样，紧紧的抓着哑巴，一秒钟也不敢松开。人太多了，面积也太大，里面是个环形的设计，走的头晕。
一会儿上台阶，一会儿下台阶，一会儿穿一个门洞，一会儿拐一个走廊。
柱子上装的镜片照的人眼花，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来了。
哑巴拉着李侠直接绕来绕去的到了手表柜台，这里有国内大部分一到四类表的品牌，还有二十几款进口表。琳琅满目。
“好多呀，你会挑吗？”李侠两眼放光的看着柜台里面的手表，小声和哑巴嘀咕。
哑巴点点头，拿出本子写给李侠看：‘要劳力士大三针男表和积家十七钻女表。’
“好，”李侠点点头，看向柜台里面：“多少钱啊？”
‘710。’
“啊？你疯了呀？”李侠吓了一跳，揪着哑巴晃：“干什么那么贵呀？不是一百多一块吗？那有几十的。”
‘一类一等进口表，防水防震，可以戴到孩子的孩子长大了。’哑巴笑了笑，把笔记本举到李侠面前给她看。
李侠瞬间脸就红了，美滋滋的想笑又不好意思，就哼哼：“好吧，听你的。”
这款劳力士是从六十年代开始进口的，那会儿要小八百块，而且普通商场的柜台上根本看不到，这两年才降到四百五，也摆上了老百姓的柜台。
但是这个价格仍然是令人望而止步的，没有几个人舍得。
至于积家，这会儿还没有后世那么响的牌子，属于一等二类，也比前几年低了一百多块钱。
国产表哑巴是真不想买，哪怕是申城表里最好的十九钻宝石花，也是既不防水又不防震的，很难说能带多久。
“营业员同志，你好，给我拿下手表。”李侠满脑子都是孩子，被一种幸福感充斥着大脑，也不感觉贵了。
“要哪个？”营业员走过来，看了李侠一眼，低头看向柜台。
“要劳力士大三针男表还有，积家十七钻女表。谢谢。”
“真的假的？”营业员抬头看了看两个人：“看清卖价了吧？”
“看清了的，你给我拿吧。”李侠点点头。
“两块表七百多哦。”
“嗯，知道。”
营业员就不再劝，伸手从柜台里给拿表，摆到柜台上：“小心点啊，这是进口的。”
哑巴伸手拿过劳力士看了看，还行，全钢双色，看着不丑，表盘还挺艺术的。他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劳力士的土豪色，感觉太尴尬了。
那块积家很好看，鳄鱼皮带的，金黄色的表壳配深灰表盘，瞅着很舒服。
李侠也喜欢，说着贵，但是东西一拿出来就看得出不一样了，确实精致。好看。
“要不要？要就给你们开票。”
营业员盯着两个人手上的表，生怕一不小心给摔了。虽然不至于摔坏了吧，但总不是那么回事儿。太贵了。
哑巴点点头，李侠说：“开票吧。”
营业员看两个人真的要买，笑着说：“小两口挺大气呀，这是要结婚吗？真舍得。”
“我俩都结婚了，上个月结的。”李侠粉着小脸笑：“今天第一次来这里逛。”
“给，去交钱吧。”营业员把票递过来：“看来家里条件是真好，这么贵的表也舍得让你们买，你可得多孝敬你公公婆婆。”
李侠嘴动了动，没吱声。哑巴让她站在这里不要动，自己拿票去交钱。
联营这会儿就是这个收银台设计的不太合理，要走好远出去，人家供销社那边营业员直接收钱，又快又省事儿。
交了钱回来，把发票收好，表直接戴上，两个人在营业员羡慕的眼神中拉着手继续逛。
“花了七百多，留出来的钱是不是就不够了？”李侠小声问：“我兜里还有几百呢。”
哑巴也不吱声，带着李侠去买衣服，买了点布料。进口表和成衣不要票，但是布料就得用票了，好在够用。
“不要了，有一件就行了吧？不要了。”
“我不要皮鞋，你买一双吧，我就穿布鞋挺好的。皮鞋也没地方穿啊。”
“真不要了，你再买我生气了啊。我真生气了。”
李侠一路的反对，手里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多，衣服裤子，羊毛衫，皮鞋，一样也没落下。
其实这些东西真不贵，也就是几块十几块一件（双）。
“太多了拿不下了。老六~~~。”
哑巴笑着带她下楼，来到电器柜台。
前面摆的都是落地式电唱机，天鹅，红灯，海燕，新亚，其实不管是样式还是内在都差不多。五颜六色的薄膜唱片一大撂一大撂的堆在那里。
哑巴直接指了指摆在后面的录音机让李侠选。电唱机就算了。
这会儿不管是电视，录音机还是录像机，大都是日本品牌，正是日货在国内倾销的年代。不过话说回来，质量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