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沈弼都要疯了，真想现在掏出枪来一枪把老六给打死。
他从进入汇丰到现在坐上董事局的位置，几十年都没遇到过老六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可是他还一点办法也没有。老六手里的资本太雄厚了，刚不起。
虽然他最后有信心能保证不让老六捞到好处，但是一场收购战下来，他也得损兵折将，得花耗一大笔钱出去。
最关键的是，收购战打完，老六不过就是损失一些现金，而银行这边除了现金，还有口碑和社会形象，还有那么多的员工要养，还有那么多的客户和资本要照应。
要是一旦失手，真被老六给收购了，那乐子可就大了，他这辈子就算完了，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成了未知数。
当然了，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汇丰后面站着的是一群资本。不过，这里面的损失肯定是需要他来承担的，跑不掉，所以还是会生不如死。
不管怎么样，最后他都会很惨。这就是他憋屈的地方。他不敢试。
再说老六也不是单打独斗，渣打高级董事的名头可不是虚的，老沈可不认为渣打就看热闹不介入，两家银行之间相互打主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老申城那会儿就开始了。
只不过汇丰后面有怡和，有太古，这让渣打一直不敢动作。当然，渣打背后也有人，汇丰也打憷，这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理论上来说算是二足鼎立。
事实上，经过了这么多年，渣打的底蕴已经大大不如汇丰了，主要是汇丰已经有了英府的背景，而渣打还是资本银行。这就不再是财力上的事情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后面渣打才得到了内地的支持，和汇丰保持着平衡，轮流出任银行公会主席职务。
而且，这事儿弄到最后，老六手里握着汇丰的股票，你说他要是不卖了，就要进入汇丰董事局，到时候你说咋整？沈弼一想到这一点都想死。太恶心人了。
他实在是不敢赌。
“张先生，明天中午我给你答复，我会尽量说服董事局，请你相信我。”
老六看了看沈弼：“明天中午之前？”
靠，我特么说的是中午。沈弼抿了抿嘴：“是的，中午，你不要冲动。”
“我没有什么冲动的。”
老六摇摇头，对电话里说：“就这样，你把人员准备好，等我通知。”扣上了电话：“好吧，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等到明天中午。”
“谢谢。”沈弼咬着后槽牙。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那么……我就告辞了，等待你的好消息，希望我们能有一次愉快的合作。未来，合作才是永不凋落的手段。”
老六冲沈弼摆了摆手，出来招呼陈家骐和老赵离开了汇丰，回到酒店。
谁能想得到，就在这么几十米的距离内，这紧挨着的几栋楼，一天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差一点就搞成了股市大作战。
“怎么说了？”老赵问了一句。
“明天中午答复。”老六点了点头：“这边没什么问题，不用你操心了，你现在就赶紧张罗建你的基地。刘鹃回去通知老李，马上那边就要派人过来了，前期的吃住什么的都提前安排好。”
“老板，我这边？”陈家骐也问了一声。
“你这边准备好人手，准备接手屈臣氏，还有香港仔黄浦码头，其他的等这件事结束再说。鸭脷洲那边要抓紧时间谈下来。”
“已经派人在谈，我的想法是把上面住民的家宅都买下来，然后申请新建，这样会简单很多。”
“具体的事情你和老黄商量，我不参与，我只看结果和效果。设计方案我要看。”
……
另一边，沈弼先生在打电话和一些人沟通，李嘉成坐在他的面前，慢慢的剪着一支雪茄。
“我不太相信他有这个实力，也许碰一碰会不一样，至少不会这么被动。”
“他背后是渣打，那些家粉估计巴不得碰一碰，有些事不是不敢做，是不能做，现在这个时候一切都要稳。”
沈弼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正事重要，这个时候不能因小失大，尤其是不能由你出这个头。这种事是肯定引起对面关注的，到时候很可能会失去控制。”
这事儿憋屈就憋屈在，如果老李出面，估计扛不住，可要是汇丰出面的话，前面轰轰烈烈全世界都知道了华商收购英资洋行的大戏就白演了，弄不好九龙仓那边都会遭到牵扯。
沉默了一会儿，沈弼拍了拍桌子，笑起来：“他要屈臣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底是从对面过来的，盯上的东西和我们完全不一样。药房，电讯执照，呵呵。”
“在内地，家里如果有一部电话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是要引起轰动的。”老李笑着接了一句，拿过火柴划了一根，慢慢烘烤着雪茄。
两个人笑了起来。笑了会儿，老李说：“扑街仔，竟然要西尔顿大楼。”
又沉默了一会儿。
“唉，扑街仔。”沈弼叹了口气，伸手拔弄着桌子上的炮台打火机：“克拉格这个蠢货。”他捶了桌子一下：“这个蠢货，让我这么被动。”
老李盯着手上的雪茄眼睛都没抬也没接话，没吱声。
当初沈弼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刺了人家老祁一刀，还把人家赶出了董事会夺下了和记黄浦的控制权，这事儿哪怕素来厚黑的老李都感觉没脸说出口。
他虽然厚黑，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要讲的，这些英国佬做事完全没有什么底线。当初祁德尊可是真把汇丰当作合作伙伴的，什么都不隐瞒。
“给他他也拿不到，西尔顿的合同还有二十年。”
“等我抽机会，和希尔顿先生聊一聊。我想我们会有一些共同的话题。”
“这到是个不错的主意。二十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了。”
“就是这么个道理。”
“还好他要的不是港口或者土地，他可能连船坞都不知道。”
“对面土地不值钱，他们甚至不懂什么是土地租凭，不了解这些也是正常的。他们竟然是用土地上的房子来计算价值。真的是不可思议。”
“推动土地政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们很缺钱。”
电话响起，沈弼伸手接起来，嗯嗯啊啊也是也是的说了几句，脸色变得很难看，扣上电话：“他们同意了，但是这个责任要我来负。特麻的。”
“无所谓，”老李摇了摇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他们看到结果的。”
“好吧，说什么也没用，和记黄浦公司这边就看你的了，千万别让我失望。”
“请放心吧，我有计划。”
“那就好，现在就靠你了。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现在已经不方便出面。”
“明白。”
……
没有等到第二天中午，上午的时候，老六就接到了李先生的电话，邀请他去做一个结算。沈弼并没有出面。
所谓结算，就是老六要求的几样东西做一个双方能接受的价格，双方确认一下，然后用来交换老六手里的和记黄浦的股份。
事实上，老六算是失败了。他原本是打算把和记黄浦整体收购过来，然后把李先生踢出去的，结果实现不了。除非在这个时候正面和汇丰过一场。有点得不偿失。
他也确实对港口和船运什么的不感兴趣儿。至于土地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以后机会有的是。黄浦船坞的土地大部分集中在红墈的填海区，在九龙半岛的东侧，要开发还为时过早。
填海造陆区至少要等待沉积三到五年的时间以后，才可以进入开发，还要经过各种检测。太麻烦了。
三五年以后老六差那点地？
到是白白的欠了利家和邵爵士的人情。不过，这事儿怎么说呢？到也不算是白欠，毕竟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只能做好各种准备。
事实上这里面的细节，他也是在见到了李嘉成之后才想明白的，要屈臣氏和电讯牌照也是在那个时候决定的，这会儿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屈臣氏和电讯牌照的价值。
相对这两样，码头和西尔顿大楼简直一文不值，但在这会儿是完全反过来的。老六因为是站在上帝视角，所以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什么叫亡羊补牢？这就是为时未晚。
祁德尊爵士虽然被踢出了和记董事局，但是手里所剩的股份仍然价值五亿八千七百六十万。按这会儿的市值。汇丰给李嘉成的价格是半价，老六肯定不能同意那么算。
老六要的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往死了算，也不可能达到这个价格。别看中环的大楼今年炒出来十几亿的天价，但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并不能做为实际参考。
里面的那点事儿大家谁都懂，如果拿那个做为基准的话就有点侮辱人了。
老六也不需要靠什么虚抬身价去骗贷款。
于是李嘉成（汇丰）又补钱给老六。老六到是不需要，他不介意手里握着点和记黄浦的股票，但是沈弼和李嘉成介意。br>
结果这么转一圈下来一算账，老六一分钱没花，得到了香港仔码头，西尔顿大楼，屈臣氏公司还有一张电讯牌照。这事搞的，扯不扯你说。
把屈臣氏，确切的说，是把25thhour便利店合并到了屈臣氏，整合了一下管理团队，然后准备启动退市。
码头没什么好说的，先放着，电讯牌照需要单独成立一家电讯公司，和西尔顿的谈判事宜也要提上日程。一下子事情就多了起来，不过，这种忙心里高兴。
这一忙就是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