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鹃拢了拢头发，一只手抓着衣领缩在老六身边用老六的身体挡风：“感觉这风比宽城都大。香港暖和不？也这么冷？”
“香港比申城这边要好一点，它更南嘛，不过我估计你还是会感觉冷。没事儿，咱们住酒店，酒店里不冷，有空调。”
“那也不能天天就在酒店里面吧？愁人。早知道就不在这会儿出来了，就怨你。”
“这事儿怨我？行吧，你开心就行。我是办事，很多事情要安排，你以为我愿意往那边跑？人生地不熟的。”
“那也比我强啊，你在那有房子有家的，还有公司，里里外外那么多人靠你吃饭，不都得听你的呀？我去了真就是干靠了。后悔。”
“那我给你买机票？回去？”
“滚。我才不干呢。磨磨蹭蹭的半个多月了还在申城混，你是不是就从心眼里不想让我来？”
“行，你这么说那就这么对，你说什么都对。”
刘鹃就笑着捶老六，咚咚的像敲鼓似的捶了几拳：“德行。打死你。”
一路回到酒店，老六也没给刘鹃单独开个房间掩谁的耳目，而是退了原来的房间，直接开了间套房。饭店有九间套房，就是闻名的九国房，按九个国家的不同风格打造。
这会儿这里还没有总统套和行政房，顶楼的老沙私宅也没开放，这九个大套间就是饭店最豪华的房间了，不仅大，而且贵。老六自己都是住在普通房间的。
到不是花不起这个钱，而是感觉没必要，反正都是睡觉。
套房就能看得到黄浦江了，包括对岸的陆家嘴，只是这会儿还没有后来那些建筑和灯光。房间确实相当大，有一百七十多平，但只有一间卧室。
房间配有入户厅，客厅，餐厅，两个卫生间和一个宽大的衣帽间。说句实话，老六感觉有点浪费，一间卧室最多住两个人，这么大的空间能用来干什么呢？不实用啊。
还不如后来的行政房和总统套，总面积可能没有这个大，但是实用，两或者三间卧室就很方便，客厅餐厅没这么大但也够用。
“我住在这个房间，你是跟我住一起还是另外开一间？”
“这里还有好几个屋啊？”刘鹃头一次见到套房，好奇的参观起来：“啧啧，真奢侈啊，豪华，妈呀，这么多厕所，还有客厅，这得多少钱哪？还有厨房？这是吃饭的屋？”
“只有一间卧室。”老六坐到宽大的沙发上看着刘鹃满屋乱转，惊喜的到处打量：“那是餐厅。”
餐厅可不小，坐八个人吃饭富富有余。可是这屋就住两个人，难道还要从外面请六个人进来一起吃饭？所以说就有点华而不实。
其实当初这么设计，是给入住的客人接待访客使用的，在客厅谈谈商务，在餐厅用个餐什么的，只是老六感觉没必要，下个楼去餐厅吃多舒服啊，还不会搞的满屋子味道。
客厅有壁炉，原来是可以烧火的，现在已经只能看看了，成了摆设，等到下次重新装修的时候，连烟囱都会被拆掉。主要是这会儿有空调了，确实比壁炉方便，还卫生。
“咱们还要在申城待几天？”刘鹃转了一圈回到客厅，在老六对面坐下来。老六给她倒了杯水。
“事情谈好了，今天上午刚把设计公司的人送走，明天我要和陈老板见个面，然后咱们就走。”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叫我了？”
“怎么可能，答应你的事情。”老六笑着摇了摇头：“我又不傻，有人陪着还不好？热乎乎的怎么也比抱着枕头舒服。”
本来老六就是打算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给刘鹃去电报的，结果没等到他行动，刘鹃自己跑来了。其实是他也没想到会搞了半个多月。
“那咱们是明天走还是后天？”
“看明天谈的怎么样，和陈老板见面，时间上我说了不算，咱们就做好后天走的准备吧。”
“什么事？能问不？”
“就是几个想法，工业区金融区，还有旧城改造解决居住问题这几件事，他想和我当面说说。我不是还当着他的顾问嘛。”
“这些你也有办法？也是，你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们在搞什么大工程呢。”
“工程确实不小，两边加起来得有一平方公里了，涉及到两万多户居民，一百多个企事业单位，这是小事儿？估计明天还能定下来另外一个迁置工程，也有一万多户，三十几个厂。”
老六说的是浦东金融区计划。虽然计划本身需要行政院讨论通过才行，但是老城区改造改善市民居住这一块，市里就可以决定。
老六估计陈老板肯定会赞同这个计划，那么先一步把人迁走把土地腾空出来就显而易见了。
只不过做是做，怎么做还需要谈。市里肯定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指望拨款更是不可能的事儿，还得是从其他方面想办法，找一个大家都能满意的平衡点。看書喇
老六的想法是让申城从渣打贷款，或者可以拉上东亚，然后自己也出点。自己的就不用他们像还贷一样还了，可以考虑换一块永久性的土地。
这还真不是乱想，这会儿的土地永久属性很正常。后来几次变更以后，土地的限制越来越多，但还是保留了不少的永久性土地的，哪里都有。这个主要得看在谁手里。
不过具体的细节，老六还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毕竟这会儿的土地不值钱，或者说就不计算价值，但是后面，也就是七八年以后，土地价值就起来了，还涨的相当猛，虽然是此一时彼一时，但总会有人心里不平衡。
他不会去想你曾经付出过，给过帮助和支持，他会琢磨着你占了天大的便宜，挡了大家的财路。尤其是，到那时候陈老板弄不好都已经离开了，康平路有了新主人。
这在内地可是天大的事儿，一朝君主一朝臣的说法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人家一个无视，你前面辛辛苦苦弄起来的那点东西全得砸里，都听不到响。
完了人家还能让你挑不出毛病来。他们做事可能不行，但是坏事儿那绝对能让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专业的。
而且还是那个原因，土地不值钱，那怎么让这事儿感觉合理，也需要认真想一想才行，你总不能直接说我不乎那点钱。那你在乎啥？
所谓人有所予，必有所图，世界上没有免费的饭，到时候大家好不容易处出来的这点交情估计要玩完。谁不得防着点？
所以这东西，你给也不行，一点不给也不行，要也不好，一点不要更不好。太考验人的眼界和智商了。
“市里有钱吗？”刘鹃一句话就抓住了重点。
老六摇摇头：“现在哪个省有钱？一个是今年财政紧张，二一个，这都年底了，各种福利什么的就是一大笔开支。都不富裕啊。”
“那，没钱，弄什么干？”刘鹃伸手去老六身上揪了一下：“用他呀？”
“你觉得呢？我也在想这事儿。”老六抓住刘鹃的手握在手心里，小手凉冰冰的：“得找一个平衡点，即能把事做了，咱们不吃亏，也别让人感觉咱们占了便宜。”
刘鹃撇了撇嘴：“那些都是后话了，还不是要看打算从哪出钱？没钱干个屁。”
“贷款呗，我打算从中间扯个线，让申城和渣打，东亚贷款。这事儿渣打和东亚肯定愿意干，反而是市里这边，我还需要和陈老板聊聊，说服他。”
“那不就行了？你还愁啥？银行出钱，市里还贷，你就管干活呗，还琢磨啥？”
“有那么简单吗？项目是东魁发起的，从头到尾都要负责到底，各个方面都要保障，市里只管结果。”
老六靠在沙发上看着头上的吊灯：“这里面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总归就是主体，责任，风险的承担和分担，还得保证资金的使用。”
“那你愁个啥？你一个人就把事情都弄完哪？”
刘鹃收回手，斜了老六一眼：“这事儿不是应该银行考虑吗？你把渣打和东亚的人叫过来让他们出个方案不就行了？你只管提要求。”
“啊？”老六眨巴着眼睛看刘鹃：“不是应该咱们把前后琢磨好形成方再去找他们谈吗？”
刘鹃咯咯的笑起来：“你也有犯傻的时候，这事儿是银行的业务，不管怎么办他们都是赢家，不得出点力呀？再说了，风险责任分担这些你有人家熟？”
“那，这中间不需要保密吗？”
“他们两家肯定比你和市里更在意保密的问题。”刘鹃看了看老六：“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怎么……以前你啥事多干脆呀，这怎么就笨上了呢？这几天没睡好啊？”
老六抬手在头上抓了几把，琢磨了一下刘鹃的话，果然很有道理。自己是有点钻牛角尖了，重生以后习惯了什么都是自己琢磨自己解决，习惯了大包大揽。
但是事实上，金融相关的这些事儿还真不是他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