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宁不动声色地瞥了秦雁蓉一眼,心里为着这位表妹的愚蠢暗自摇头,但见她今日刻意装扮了一番,虽算不上美若天仙,但也有几分美艳。

  再加上自秦雁蓉的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出同另一人的两三分相似之处,墨宁心中不禁又是微微一动。

  “今日来到王府的,都是本王的贵客,又岂有内外之分?”

  墨宁眼角眉梢含情带笑,临水而立,伴着身侧桂花树的淡淡幽香,更显得玉面朱唇、高贵风雅。

  被他眼波一扫,在场的千金小姐们顿时都心如鹿撞、面上发烧,颇有几分目眩神迷、神魂飘荡,哪里还想得起刚才的不快?

  墨宁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众女之间,三言两语便安抚住了所有人,随后才彬彬有礼地告辞而去,同时似是无意地喊了秦雁蓉同行。

  “表妹,姨母似是有事寻你,不如你同我一起前去花厅。”

  适才被众女打压得心灰意冷,又自觉受了墨宁冷落的秦雁蓉,顿时精神起来,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又趾高气扬地看了其他人一眼,提起裙裾跟在了墨宁的身后。

  “哼,不过是小小的礼部侍郎之女,若不是沾亲带故,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众女惆怅地看着墨宁的身影远去,免不了有些嫉恨的视线,也落在了跟在一旁的秦雁蓉身上。

  “这也是个拎不清的。谁不知道靖王如今心心念念的,是那位满腹诗文的才女,每隔几日便要送上新作的诗词,请人家点评。”

  对秦雁蓉,众女多是不屑,谁也不觉得自己会被她比了下去。

  可是一提起那位才女,她们却不禁都沉默了半晌,似是谁也提不起与之争锋的劲头。

  半晌,才有位小姐轻轻旋转着指间的银戒指,淡淡笑道:“我倒是听说,最近靖王也时常光顾玉影街呢。”

  玉影街,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大名鼎鼎的地方。

  毕竟这条街上,全都是一些风月场所。

  像她们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那可是从极小的时候就被谆谆教导,宁愿绕远些的道路,也千万不可靠近这条街道。

  但只要不是秦雁蓉那样的傻子,就自然可以通过其他的渠道,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所以在秦雁蓉还茫然无知的时候,这些同样把靖王当做自己目标之一的小姐们,就已经各自掌握了不少有关靖王的风流韵事。

  风月场所也有高低之分,像是玉影街,便汇集了其中最高档的一批,以至于不少男子把出入其中看作风雅之举,不仅不加以遮掩,反而还隐隐以之为荣。

  而靖王墨宁所出入的,自然更是其中翘楚。

  秋水阁。

  在私底下流传的小道消息中,据说靖王是迷上了其中卖艺不卖身的头牌、一舞千金难求、飘渺有出尘之姿的某名妓。

  几位小姐隐晦地互相看了看,明显对这些消息都了如指掌,也就点到即止,不再深谈。

  一位小姐似真似假地叹息道:“王爷什么都好,只可惜,有些太过风流了。”

  另一位小姐忽地轻轻娇笑道:“或许只是心性未定,改天王爷若是肯为谁转了性子,可不就会变成一场佳话?”

  “却不知是谁人,会有这个荣幸呢?”

  又有人开玩笑似地答了一句,接着,众女再次沉默下来。

  或以扇遮面,或佯作观赏景色,其实却是在不露痕迹地打量身边所有人。

  良久,才有人轻轻笑道:“那就,各凭本事了。”

  面对靖王这样的乘龙快婿,纵然有些瑕疵,相争的对手又多如过江之鲫,但这些深谙钻营之道的千金小姐们,也绝不会放过此等良机。

  毕竟,那人可是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呢。

  至于如恶龙守着财宝般把靖王视作自己囊中物的秦雁蓉……

  各位千金小姐们表示:那种蠢货不配作为自己的对手。

  ***

  秦雁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被所有的情敌放在心上。

  能够跟墨宁独处这一段时间,她早已忘记了刚才的羞辱,一路上想方设法地同墨宁搭话,只想能提高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墨宁眉眼含笑,默默地听着秦雁蓉絮絮叨叨,丝毫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时不时地还应和两句。

  直到靖王妃等人所在的花厅已然在望,他才陡然停下了脚步。

  秦雁蓉一时不查,险些撞在他的身上,虽然被墨宁及时扶住肩膀,却忽地觉察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顿时脚下一软,趁势栽入了他的怀中。

  墨宁:……

  身为风流成性的靖王,每年用这种手段向他碰瓷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虽然对这位表妹兴趣不甚浓厚,一直以来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随便吊着,不过眼下气氛正好,况且墨宁还有话想问,当下假装没有察觉对方的小心思,反而将秦雁蓉揽得更紧了些。

  “表妹小心。”

  秦雁蓉只觉得男子的肌肤热度惊人,连带着与之相接触的自己似乎也开始发烫,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恍惚间竟不知是梦是醒。

  “表哥,你刚才为何对她们那么好?我心里好难受。”

  墨宁柔声道:“她们毕竟是本王的客人,又怎能当众给她们脸色看。你放心,在本王心里,自然是表妹更重要。”

  秦雁蓉顿时被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喜道:“真的?”

  “本王何时曾骗过你?”墨宁轻轻拍了拍秦雁蓉的背,眼眸中光芒一闪,接着又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今日怎么不见另一位表妹?”

  秦雁蓉脸上的笑容一僵,又想起之前被秦时月赶出韩家大宅的事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高兴地推开了墨宁。

  “好啊,你还说在你心里我最重要,原来想着的却是秦时月!”

  “你们都是我的表妹,不过多问一句,为何如此生气?”

  “我可没有这样不知好歹的姐姐,整日里在外面厮混,连家也不回,简直是败坏了我们秦家的门楣。”

  墨宁若有所思地用折扇在手心敲了敲,笑道:“小小一个女子,竟然能独自在外生存这么长时间,她想必也有所倚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