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戈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在修炼大陆上,他们确实没有亲人。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所以他对亲情淡薄,

  却没想,苏酒会如此依赖。

  但继而是酒儿依赖的,他自然是要成全:“酒儿,我看她的情况并不是太好,需要我去做点什么不?”

  苏酒也能看出来秦景年此刻是不顾一切、完全地豁出去了,拼了个自己魂飞魄散,都要跟对方不死不休的狠劲在战斗。

  说白了。

  秦景年此刻已经没了什么多余执念。

  只要最后把岳家人折磨死掉,她自然也就会离开了。

  苏酒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怅惘的感觉。

  但开口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她肯定是有她的计划和打算的,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但就在苏酒的话音落定的一瞬间。

  就见一道人影缓缓靠近了过来。

  继而听到一道艰涩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响起:

  “景年,你真的是景年?”

  “爸爸!”

  苏酒惊呼出声。

  可不,此刻来的人不是苏远遥又是谁?

  只是此刻的苏远遥正愣愣地用一双眼眸在半空中逡巡着。

  他怒拆努力寻找,想寻找到昔日爱人的踪迹。

  然而周围,除了风还是风,除了夜色还是夜色,哪里又真的有昔日爱人的身影呢?

  甚至因为他的到来,本来血腥的画面也在这一瞬间定格住了,只有岳家的两代人蜷缩在地上苟延残喘。

  “景年,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出来见见我啊!你出来见见我啊!”

  “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我真的真的很想你,景年,你出来见见我啊!”

  苏远遥突然间疯了般仰望着苍穹大喊大叫了起来。

  明明感觉到爱人就在身旁,可偏偏怎么都触碰不到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真的特别特别折磨人。

  他想见她啊,发了疯的想见她啊。

  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出现呢?

  “景年!景年!”

  苏远遥几乎是在用尽了自己的生命力地呼喊,可是夜色寂静,哪里还有秦景年的影子?

  苏酒眼看着苏远遥的泪水流淌过眼角,眼看着苏远遥整个人几乎疯魔。

  眼看着他的神色一点点颓丧、委顿。

  她就不由自主狠狠心颤。

  猛地抓住了莫锦戈的手掌,瞪着莫锦戈,几乎是有些尖锐地开口冲着莫锦戈道:

  “小哥哥,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让我去寻找你,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不能让我去寻找你,知道吗?”

  莫锦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苏酒的小手握在掌心:“我怎舍得?”

  他怎舍得她来承受这么一份深沉的痛呢?

  看着莫锦戈眼神深处的笃定和满满的她的影子,苏酒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是稍微放心了些许。

  但苏远遥整个人却在此刻都没找到他的爱人,满心被爱人占据的他,就连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忘记了。

  疯了般在主楼外的空地上狂奔了好几圈都没能再次触碰到,没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的他。

  猛地就顿住了脚步。

  继而眸色一点点深幽冰冷嗜血起来。

  他盯住了躺在主楼外空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三个人。

  唇畔嗜血弧度加强。

  从旁边花园里搬了一个花盆出来后,继而一步一步朝着岳家人走了过去。

  苏酒从来没有见过苏远遥如此杀意凛凛的模样。

  他眼底的凶狠让她都不由心惊。

  就更别提岳家的人了。

  本来他们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按照常理而言,其实此刻的他们都该死掉了。

  可偏偏这确实不是一个靠常理就能解释的世界。

  所以此刻,要想活命的话。

  岳家的人一面挣扎后退,一面从喉咙深处嘶吼:“滚开!滚开!滚开!”

  苏远遥怎会听他们的话?

  沙哑着声音,魔鬼一般,一步一步逼近了这帮人,声音冷冷沉沉:

  “我一直不敢肯定我的景年的死跟你们有关,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景年果然是你们害死的!果然啊!”

  “我那么好的景年,你们为什么要害死她?你们为什么要害死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苏远遥说着,终于控制不住了,举起花盆,朝着地上的岳家人劈头盖脸狠狠砸着。

  一面砸,一面凶狠地嘶吼。

  “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我的景年啊?你们为什么要让我的景年跟我天人两隔啊?你们为什么还要篡改掉我的记忆?你们说啊……你们说啊……”

  苏远遥越吼整个人越是崩溃。

  到了最后,他基本上是半跪在地上,拎着一帮人的衣领子,然后用手中的花盆狠狠地砸着。

  花盆在他的手中一寸寸碎裂。

  碎裂的锐角狠狠扎进了他的皮肉。

  但是他如同不觉般。

  还继续一下一下狠命地砸着。

  吼着。

  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过他的手臂流淌到地上。

  但他没有感觉,压根没有感觉。

  因为他心中的悲痛,已经远远超乎了他心底的痛。

  这份悲痛,看在苏酒的眼中,苏酒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小哥哥,我好像能理解当初他为什么会对我百般阻挠了,他只想让我好好的,好好的。

  可是现在,我帮不了他,我连妈妈在哪里都不知道,连妈妈现在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莫锦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苏酒,憋了半晌之后,终于憋出一句:“酒儿,我不会让你痛苦的。”

  苏酒噗嗤一笑,本来挺伤心的,却被莫锦戈的话逗乐了一瞬。

  她的目光也四处寻找着。

  虽然之前看不到秦景年,也感受不到秦景年。

  但是至少可以通过夜风感受到秦景年的踪迹。

  而此刻,就连夜风都已停止。

  她也实在不知秦景年去了哪里。

  也就在苏酒四处寻找的时候,半空中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水滴在了苏远遥的头顶、额间、两鬓。

  明明该是冰冰凉凉的雨水,此刻却莫名烫到了他的心底。

  苏远遥突然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猛地扬起头,用自己的面容感受着半空中滚烫滚烫的雨水,伸出手掌,努力努力去接住半空中的雨水。

  声音因为过度呼喊,已经完全嘶哑。

  但即便嘶哑,他还是那么深情地询问:“景年,是你吗?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