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又有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
再美好的人和物，在时代的洪流面前，那么微不足道。
人的美好，是能轻而易举地摧毁。
只因为她是弱者。
在恶意面前，你的才能，你的美貌，都是错误。
“究竟是哪错了？”高思问她。
“人的错，把一切归咎于时代，未免太卑鄙了，一切都是源于人。错的是人，对的也是人，这就是人类的文明。”吕晓蓓给她倒了一杯酒，伸出手，拍拍了高思的背：“好的，我明白了。我不勉强你了，未来你遇见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她写了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江南的，另一个是小渔村的。
高思擦了擦眼泪，又闷了一杯酒。
后面，吕晓蓓试图换一个轻松的话题。
高思说：“女人太天真了，她们误以为的结婚就是爱情，爱情是世上最甜蜜的谎言。”
又说：“女人太天真了，她们总以自己要求获得钱财为羞耻感，以自我奉献为满足，以为那是高尚与美德，视野心为羞耻。”
“是什么让女人如此局限呢？多少女人生活在父权制社会的阴翳之下，被逼疯了！可是我们嘲笑她们，他们夺走了我们的幻想与理性，还要求我们保持理性，连愤怒都是我们的错！是什么让我们如此苟且？”
高思后续说了许多话，吕晓蓓静静地听着。
高思以观察者地角度去看待世界，一面她是受害者，一面又是自嘲者，可怕的是她找不到出路，只能沉默。
然后，她在沉默中灭亡，又一个声音消失在世界里，就像没有存在过，就像历史长河之中，那些消失的女性，现在依然正在消失的女性！
……
……
吕晓蓓在江南这边待了十天后，处理好工厂的问题，把各个工厂都拆分好了，个人有个人职责，工厂有工厂的制度。
一切以科学提高效率为准。
每个人头衔向上提了一下，江南衣裳的厂长蔡秀华，护舒厂长刘惠文，一号华的厂长、二号华的（原红太阳）厂长周泰生，华的研究院院长贺先生，华的运输车队宋大洋。
还有，最重要的集团财务运营中心负责人……高思。
听过高思的故事后，吕晓蓓不愿意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了。
小月是最伤心的，因为她知道高思的能力，心地善良，外形上的不优越，让许多人小瞧了她。
她知道高思是有故事，原以为是被丈夫背叛，殊不知，高思比她看得更远，因为误解，所以沉默。
然而，事情发生转机，在吕晓蓓准备离开江南的时候，高思特意来找她。
这一次，她洗了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眼神依然沉沉的，浑身散发着阴郁，比起初次见面的鬼，现在更像人了。
高思简短地介绍了自己。
吕晓蓓说：“试用期本来是要三个月的，不过得看你的能力，如果出众，可以两个月的试用期。”
“行。”高思话语简短。
吕晓蓓说：“薪水要求？”
“你看着给吧。”
吕晓蓓说：“不行，你得提，你管钱，得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大方方地谈钱！女人的劳动是有价值的，我不要义务劳动，如果要弄义务，去做义工，工厂是创造利益的地方。”
高思说：“两百。”
“好，两百一个月。”
高思怔住，“不，我想说，两百一年。”
吕晓蓓：“……”看書喇
最终，她们敲定是每月一百五的工资，她身边的人都基本这个价位了。
工资都不会很高，主要是半年分红，年底分红较多一些。
吕晓蓓知道她的资产逾七千万，同时欠银行四千万。
她砸入各项研究，各项公益事业的钱也不少。
尤其研究院与培养少年班非常烧钱。
好在少年班能够进入研究院，还有承担华的售后的维护工作，勉勉强强维持了收支平衡。
吕晓蓓交给高思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重新构建华的管理体系，将华的的市场价值做更好的优化。
各大厂长都得配合她。
高思一上台就得到了权力，这是她不敢想的，“你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你刚刚进来，所以才够客观。”吕晓蓓愿意给人机会，“再说了，写报告，负责下命令执行人还是我。工厂发展速度太快，如果制度没有跟上，容易出问题，尤其上下信息渠道不通，非常危险。”
任何一个朝代都不是突然倒台的，而是矛盾、腐败积累到一定境界，轰然坍塌。
集团，就更容易了！
吕晓蓓能走到现在，正是因为她从来都客观角度看待人性。
个人作用力的太小了，人是盲从的动物，环境一旦发生变化。
比如，大家都贪污，你要是不贪，会被人误认为傻子蠢货，绝不会把你当成一个好人。
又比如，女人们都打扮，发型要美，脸上要化妆，衣着要光鲜，指甲也要修整整齐，脚上穿高跟鞋，个个女人都这样，出现一个不化妆不穿高跟鞋的女人，便会贴上异类的标签。
吕晓蓓懂得如何营造好的氛围，更重要的是，大家对她的聪明有种盲目的迷信，这让他们心甘情愿跟随她一起奋斗。
她必须维持好这种开放又科学的氛围，自然离不开大数据的弹性管理。
高思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个冷静的疯子。”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吕晓蓓笑。
吕二松还是舍不得女儿离开，给她准备了许多毛衣，花花绿绿的，都是他买的。
她知道是金芊芊的审美风格。
金芊芊自己来取经的，也在江南买了一大堆衣服，尤其是旗袍，一旦剁手就停不下来了。
“我没想到你爸这么年轻啊！人怪好的，你怎么就……基因突变了呢？”
吕晓蓓：“……”
“你爸再婚不？”
吕晓蓓：“你在想什么？”
金芊芊说：“你想哪里去了？我在想太可惜了，这么一个好男人，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
“随他喜欢吧，不过他好像最爱还是我妈。”吕晓蓓从未见过如此长情的男人，跟她上辈子的渣男老爸，是两个反差。
那个渣爸爸，她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