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珠宝，各式首饰，艳光照人，天姿国色，有的在匣子里仔细放着的，有的被随意堆在一旁，说是堆金积玉也丝毫没有夸张之意。宝石大如鸽卵，碧光流动，熠熠生辉。
在真实看到之前，这是穷尽一个人所有的灵感都无法想象的瑰丽。
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剽掠其人，倚叠如山。
阿杨对石观音的首饰没兴趣，虽然他正努力把自己的审美往林姑娘会喜欢的方向靠，但这看着那些亮闪闪的宝石他还是忍不住心动，尤其是它折射出光彩的样子，看着就绚丽夺目。
毒萝倒看不上那一个个硕大但对她而言却没什么卵用，甚至没地方装饰的宝石，但又舍不得敲碎，只挑着自己喜欢的小颗的捡。石观音的首饰虽然精美，期间甚至有不少宫廷样式，但毒萝还是保持了自己作为五毒的基本素养，挑着自己喜欢银饰往小包包里丢。
两个人背着慎修愉悦地相视一笑，一人拿走了精美的银饰，一人捡了夺目的宝石，合作愉快。
被做得巧夺天工的金制首饰惨遭嫌弃，被另外丢到一个包里等待被出手的命运。
“这个玉梳好看，林姐姐用上说不定能用上！”毒萝拿着只玉梳在阿杨前面比划。
阿杨接过竹纹玉梳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把它和那些毫无排面的金饰丢到一起。
“这样式倒挺有意思……”阿杨对上毒萝有些迷惑的眼神，忧心地解释了一句：“毕竟是石观音的东西，带着血气，若是冲撞到人家姑娘怎么办……我回去照着这个雕一只就是。”
仿佛在破解版商城里逛得兴致勃勃也不见阿杨说什么的毒萝：那我呢？？
行吧。我知道了是我不配，何苦多问一句自取其辱呢……
之后还发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矿石，非常坚硬而不失韧性，阿杨放在手上掂了点，又剑敲击，直觉这东西不错的锻造材料，忙叫毒萝过来看。毒萝眼前一亮，又在那堆矿石里刨了刨，找到了一些金光闪闪流光溢彩的晶石，咧嘴笑得分外猥琐。
“老板，下次下本还叫我！”
阿杨：啥？
阿杨还找到了好些上等的阿娇，甚至还有千年的贝壳，都是做画的好材料，偏偏被石观音闲置在库房里，暴殄天珍。
阿杨拿脚指甲盖一想，估摸着可能是石观音宠爱过哪个画师，被他枕头风吹得才寻了这些东西来，然后那个画师人没了，这才让这些东西被这么随意得丢在库房里蒙尘。
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石台，上面果然放着作画的工具和各色矿石，甚至有块碾了一半的孔雀石，石台附近的地上，青金石等珍贵的矿石被随意堆放着，阿杨都看着心梗。
他画技说不上出神入化，但也有自己的灵气在里面，他出门在外师父还常来信抱怨，别光知道往谷里寄信，去了什么地方就多画几张画一起寄回来。
直到阿杨看到砗磲，把它拿起来的时候他手都是抖的，连方才石台上那些红珊瑚的粉末都没有给他这么大的冲击。
但是阿杨还是忍不住好奇，这么多珍惜的原材料，石观音到底想让人画什么？
阿杨回到石台处，沿着石壁寻找，意料之中得在石壁上看见了以石观音为原型的神女图，已经画了近百副，只阿杨刚刚和毒萝来时没有注意到石壁上有画罢了。
就这？
你就这？？
你特么、呸呸呸……
阿杨叹了口气，把这些矿石仔细收好，打算之后找到能不辜负它们的画师再把它们托付出去。
红珊瑚倒也不是尽数被拿去做了颜料，他们还找到了不少珊瑚摆件，其中尤其是一颗鲜艳瑰丽的红珊瑚格外夺目，阿杨挠头想了想，这么漂亮的红珊瑚以后怕是遇不到了，不如先送到寺庙里熏陶一下，然后再送给林姑娘赏玩，不然实在可惜……唉、等等，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慎修的！！
阿杨忽然悟到了新操作，问了句毒萝：“慎修大概还要多久回来？”
“不知道，那个公主知道情况后让他去找黑珍珠，说她可以接手黑珍珠现在手头的杂事，让黑珍珠那边带人一起过来处理这边的事情，她手上好像有可以用的人。”
在夜明珠照耀下，幻雕玲珑宝塔羊脂白玉的塔身分外剔透。二十四层的象牙球巧夺天工，在此之前阿杨出来只在书上见过。脑袋大的玉石，甚至还有半人大的碧玺，阿杨想来应是石观音还没找到有能力雕琢的工匠，不愿糟蹋了好材料，这才一直在仓库放着。
金缕玉衣这类明显僭越的东西额外收着准备回去上交国家，其他的绸缎布料阿杨和毒萝却是一窍不通，只能判断出哪种布料手感不错。阿杨唯一认出的就是那匹他曾经见过还拿去扎了绢花的波斯绸缎，波斯国进贡，会在月光下变色，但显然也是僭越的东西。
两个直男冷静地选择对这些东西放置处理。
毒萝一直有关于夜明珠对人身体有害的猜测，早就有心研究，只是外面夜明珠难寻，一路见到夜明珠都被她收去了。
阿杨对什么都感兴趣，遇上就小心翼翼的把它装回去，心心念念着想带回去让林姑娘瞧瞧，觉得这说不定能让她觉得有意思。
一趟下来两人收获颇丰，丰富到向来见惯了好东西的毒萝中途甚至心虚地拿出一个包裹来，专门用来给慎修分赃。
出了石观音的私库，二人已经觉得自己财大气粗，膨胀的不行，连走路都带着颠儿，走得六亲不认，分外猖狂。
阿杨甚至有胆子说他想要攒攒钱在汴京买上三四里的地起房建院。
之前那些成山似海的烟药给人的感觉除了不可思议之外，更多的是脊背发凉的后怕。但看到那些黄金的时候，更多的却是怀疑这是否是现实。
出了私库，二人摸了各处可能藏着机关的摆件，终于找到了钱库的入口，在开门的一瞬间，毒萝被那金山晃着眼，险些没出息的跪下去。
阿杨被石观音所藏的各种錾花锤鍱掐丝累丝花样百出的金制首饰器具所惊艳，就猜到她手上定有不少金子才会如此挥霍，可见到之后才知道各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在这种实打实的暴击前不堪一击。
阿杨想起自己当初跟圣人说要拿上两成赃银做战利品，被自己的豪言壮志吓得有些腿软。
阿杨乍看之下无比镇定，但从来稳当的手此时却有些抖，这一个个沉甸甸的金砖量实在多到让他有些慌了，赶忙想找人一起分担一下。
“嗯？”毒萝迷茫地对上了阿杨的眼睛。
这里的金子就若是熔了，就是铸个宫殿都是够的，就算是两成对他们来说也过分沉重了。毒萝向来自诩视金钱为浮云，不把它放在眼里，但此时也有点想要回到当初石观音还没死的时候，抱着她的大腿叫上一声：姐姐抱抱我！看書溂
毒萝和慎修不缺银子，他们也没有把太多钱往坟墓里带打算，平日里还有慎修出去说书补贴家用(其实没什么用)，毒萝也偶尔去施展一下医学奇迹来给自己挣零花钱或者做银首饰(暴富操作)，钱在够了花销以外的部分，对他们而言只是没用的死物罢了，他们没有留下后代的打算，等着百年后干干净净一了百了，自然也不会留钱拖累自己。
阿杨从前对金银也没什么执念，觉得够用就好，只是如今他甚至因为考虑女儿的及笄礼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而彻夜不眠，自然恨不得多赚些钱好让自己的孙女都能被娇宠着长大，不为这些俗物所累。
阿杨原准备和毒萝慎修分分，好分担压力，可毒萝不要，少见地有些发愁。
在今天之前，他哪里想得到自己有一天会没出息得被钱吓住，毒萝慎修那部分阿杨就准备把它上交朝廷，就是一成阿杨都拿得有点虚，想着能不能找什么借口推还给朝廷。
直言不要是不可能的，怎么样都不可能的，讨价还价要来的东西，直说不要了岂不是太丢人。
想起自己那时候为了石观音收藏的奇珍异宝和朝廷扯皮消磨时间，阿杨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
阿杨那时开玩笑道，若是他被石观音逼入险境，说不定有悬崖可以跳一跳，到时候他功力大涨，出来反杀石观音，那石观音库里的好东西岂不是任他挑。他还让花满庭问李寻清要不要给他偷偷留点什么“石观音boss点限定掉落”的东西。
那天正好圣人和提督在场，收到信当场拆了一起看了，被阿杨给自己脑补的曲折离奇的逆袭反杀套路看笑了，因着石观音和阿杨几乎送死一样的行动安排而沉重的心情也难得放松。开玩笑地和他讨价还价，来来回回几封信才做出副没办法了说不过你的样子，消磨了不少时候，送信的雕鹰都被宫人以为是圣人新养的飞禽。
圣人难得放松，就接手过阿杨的来信，阿杨知道后像写游记一样，一边扯皮讨价还价舒缓心情，一边又把自己在船上憋出来的碎碎念全塞进去。那边信还没有到，这边第五封都寄出来了，圣人在处理政务闲暇时看看信，也算是放松了。
朝廷里年轻派和守旧派都深知烟药之害，难得没有不对付，对全国清缴烟药宣传其害之事都没有意见，但武林那边却麻烦。
有些人惯是爱寻刺激的，不知道这是烟药也就罢了，把它当成毒药还会小心些。知道了这是烟药后，总有些不服输的想要试一试，觉得自己不会败在这区区的小玩意儿上。又贪图享乐的，受不了戒断的苦楚，一坑一个准。
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不比那些老人年轻时被见过烟药带来的乱子，也不爱往讲堂去，对烟药之害一知半解，甚至因着其他人个个避之不及的样子还觉得有趣，觉得反正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偷偷用了，如此挑衅了朝廷的权威还颇为自得，气的人脑仁疼。
若是当年武林盟还在的时候，此事由朝廷与武林盟交涉，由他们处理倒也不至于如此烦心。
想到武林那群脑子里洞比谁都大的年轻人当今就发愁，就会想起曾经的武林盟，然后忍不住来气。
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前面两代的帝王，共经历了六十多个武林盟主，其中有三十多个武林盟主跟着小情人跑了去浪迹天涯，十几个因爱求而不得心冷退隐，另外十几个人人喊打的伪君子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轰轰烈烈的退场了。平均两三年一个武林盟主，而偌大的武林也因为有了武林盟主之后反而更加动荡了，百年下来，武林盟终于受不了解散了。
事至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朝廷和各大门派一直有联系，但这些却不是可以拿在台面上说的。若是以扫除烟药为由，倒可以直接从明面上与各大门派展开联系，又不至于引起各个势力的警惕反弹，毕竟朝廷对烟药管控是严格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但具体要如何操作、如何与各个门派洽谈、又要如何奖赏……这些都是问题。
“正好月末了……来人。”
“是。”
“把此题交于孔太傅，做科院月试最后的政题。”
“是。”
“等等、科院的政题就用原来的，此题让他带到书院去附于卷后做个附加吧。另，你传话于他，让他来见我。”
“是。”
书院的学子比起已经跟着老师参与学习政事的学生脑子要灵活些，不至于束手束脚，他们的想法虽然稚嫩，偶尔却可见奇策，哪怕他们的卷子偶尔带着烧烤烤鸭煎豆腐麻辣虾等等等等的气味，但是基本上还是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