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的草人，突然漂浮了。
一团火焰凭空冒出，照出一道虚影。
这影子若隐若现，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目，这也印证了凡人无法观测神灵的说法。
红色虚影淡淡说道：“凡人，你找我何事？”
我指着桌上的宣纸，“恳请圣君施法，将我们的气运互换七天！”
我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桌上的宣纸飘了起来，落在虚影手中。
钟馗圣君看着宣纸上的生辰八字，淡淡说道：“凡人，你这三畜之礼，还不够我为你出手。”
所谓三畜，就是桌上的猪牛羊。
祈请神灵降下凡，一般是以这三种牲畜作为报酬。
因果涉及的越深，报酬也要随之提升。
小的时候，我曾见过爷爷祈请钟馗圣君，所以深知其中奥秘。
我说道：“倘若圣君愿意帮我，等我斩杀了蟾蜍精，我愿意将他的身体祭献给您！”
钟馗掐指一算，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冷冷的问道：“你若不能斩杀蟾蜍精，我需要那女孩子的五年寿命，你给吗？”
钟馗指着我身后的穆千雪。
闻言，穆千雪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委屈的说道：“罗天，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没有任何人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做一件尚未可知的事情，她也不例外。
我再次向钟馗鞠躬说道：“弟子愿意用自己的寿命，代为抵押！”
钟馗笑了，手捋着胡须说道：“凡人，你身上的因果，我不敢沾染。”
“你的寿命没人敢取，因为尽在劫数之中！”
钟馗圣君一语道破天机，我听完猛的一怔，再次明白了自己身负的劫数非同小可。
“你若不同意，本圣君就此离去了。”钟馗圣君这时又说道。
我这一下犯难了，如果穆千雪不同意的话，钟馗圣君也不能强取。
穆千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了出来，“我愿意！”
钟馗圣君点了点头，他手中的两张宣纸，变成了一张。
宣纸上闪烁着星斗光芒，瞬间飞回我的手中。
星光照耀着我和穆千雪，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们的气运互换了。
紧接着，钟馗圣君大手一挥，把穆千雪吸了过去。
她捂着嘴，不敢尖叫，生怕冲撞了神灵。
她的头顶冒着银光，被捏出了一团，被钟馗紧紧握在手中。
那缕银光，就是她五年的寿命。
钟馗圣君扬起脖子，哈哈大笑。
随着一阵狂风袭来，沙砾猛地拍在我们的脸上，八仙桌散架了。
当风沙散尽，猪牛羊只剩下了骨头，被吃的一干二净。
我上前两步，呼啦一声，地上的草人也瞬间化成了灰烬。
钟馗圣君走了。
穆千雪和老叔第一次见到神灵，不由得有些发懵。
“罗天，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穆千雪回过神来，这才问我。
我摇了摇头。
接下来，她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天亮的时候，我背着行囊，再次来到了紫金山。
我静坐在长亭，等着摩诃行者出现。
我的双眼直视湖泊，它就像一面镜子，周围的环境万赖俱寂，没有一丝杂音。
可越是这样，我越不自在。
山中的湖面可以静若幽兰，但不可以暮气沉沉啊……
我怀疑，摩诃行者就在附近，他虽然得道化形，但动物精的本质就是狡猾。
自古人妖不两立，很少有大妖跟人类成为朋友。
这只蟾蜍精跟我仅仅一面之缘，他会把我当成朋友吗？
不仅如此，他还夺了穆千雪的气运，所以我们只能势不两立。
也许，他就在某个地方观察我。
也许，他还没有出现。
我把双手放在丹田，慢慢进入佳境。
我看似在修炼，实际在耳听八方，希望他能现身。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在长亭打坐了一天一夜，摩诃行者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如果他在七天内都不出现，那我和穆千雪调换的气运就失效了。
到时候，我不仅抓不住这个蟾蜍精，穆千雪还会少了五年寿命，那我就亏大了！
我睁开眼睛，肚子有点饿，从行囊中拿了一盘烧鹅，又拿了一壶酒。
我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我想着，我好酒好肉的吃着，如果摩诃行者看到了，他那么馋嘴，有没有可能出来？
果然，我没吃多久就听见了脚步声。
“道友，你又来我这里修炼了？”
他看我吃的满手是油，眼神亮了，立马坐在我对面，用手拽着烧鹅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道友，我只是随口说说，希望你能带点吃的来，没想到你还真带来了。”
“嗯，这肉真好吃……真香……”
我笑呵呵的看着他，这蟾蜍精馋的要命，早知道要这样他才肯现身，我又何苦在这里呆坐一天？
我拿着酒杯，给摩诃行者倒酒。
他也不客气，拿起就喝。
我们又吃又喝的样子，像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
等盘中的烧鹅吃了个干净，酒壶里一滴酒水也不剩的时候。
咔擦！
摩诃行者突然把手上的酒杯捏碎了，然后露出了狰狞的表情，“道友，何必再装下去呢，你就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你什么意思啊？”
摩诃行者站了起来，挺着大肚子，指着湖泊和长亭说道：“此地被我施了障眼法，外人根本进不来，你敢说你没问题吗？”
我这才明白过来。
我第一次来，是因为穆千雪的血液让我破开了障眼法。
第二次来，是因为我拥有了穆千雪的气运，从因果的角度，他的障眼法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难怪他会让我等了一天一夜。
哎呀，原来是我自己先暴露了目标……
我手杵着额头，遗憾的说道：“你知道咱们刚才吃的是什么肉吗？”
“什么肉？”摩诃行者眼神阴冷。
我说：“鹅肉！”
摩诃行者没听懂我的意思，我继续说道：“人类有一句谚语，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道友，我请你吃了天鹅肉，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点破了他的身份。
终于，摩诃行者脸色大变，湖泊的水面剧烈摇晃。
这个时候，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
摩诃行者警惕的看着我，“小子，你是谁？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你还记不记得，八年前你咬伤了一个女孩，在她身上施展了噬运咒，从此你的修为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