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松树熏肉是舒李氏的拿手活儿,村里人不常做熏肉,一年能吃肉的机会也就那么几回,买的肉还不够家里敞开着吃呢。做熏肉的人家也就舒家和另外几户常一起上山打猎的人家。
松树多生长于村东那片向阳的山上,又高又直,那些树木是不允许私自砍伐的,只有建房子时才能向村长申请砍几棵。
而这一次,舒二郎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陈家,陈二丫刚从县里逛了一圈,又带回了一车东西。
成衣,鞋子,首饰,还有一摞子旧书本····
田老太婆看着心里直冒火,强忍了许久才忍住没将巴掌挥向她的脸上。
“不是说买菜试做吗!你怎么又浪费银子买这些!还有,你哪来的银子?是不是瞒着我偷偷藏了?!”
陈二丫指着一盆猪皮,面露嫌弃道,“诺~那就是买来做新菜的。奶啊,我哪敢背着你藏钱啊,这些东西都是成衣铺子送给孙女的,没花钱。还有那些点心,是醉仙楼掌柜送的。”
“就这玩意?!有人吃吗!你做这东西哪卖得出去,白白浪费老娘的钱!”
陈二丫撇撇嘴,怎么没人吃了?前世这东西可给陈家赚了不少银子!要不是陈家找不到更多的原料,只怕当时也不会将方子卖出去。
想想那段时日,为了清洗肉皮,她手都快废了!
而这次,方子掌握在她手里,洗猪皮?呵,绝不可能!
陈二丫说道:“奶,我还给你挑了套新衣裳,你去试试看?”看書溂
田老太婆顿时心喜了,拿着新衣裳又好奇地问了句,“人家真白送你衣裳?脑子坏了吗?”
说着上下打量着陈二丫,似乎在看她有何能换得几套衣裳的价值。
那目光让陈二丫心里腾生一股火气,她没好气道:“我画了几张花样,人家看上了,拿几套衣裳来换不行吗?”
接着又看见陈孙氏傻站在一旁,怒气更盛了,“娘,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把东西搬到我屋子里,顺便把那盆猪皮拿去好好洗干净,我一会要做菜!”
田老太婆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破口大骂,最后强行忍了下去,只对陈孙氏吼道:“还不抓紧!敢误了二丫的大事,老娘扒了你的皮!”
陈孙氏吓得缩了缩脖子,搬东西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屋子里,一摞一摞的点心盒子摆满了整张桌子,床上随意地摆着几套新衣裳,陈二丫正拿着新得的首饰搭配比划着。
陈孙氏看了几眼,又瞧见衣橱边搭着几块布料,瞧着颜色有些旧了,被二丫嫌弃地丢在那里。
“二丫,你···你这些布还要吗?”她低声问道。
陈二丫扫了一眼,“干嘛?”
“娘想着,你要是不要的话,就给娘,娘想给三丫做件衣裳,天冷了,你妹妹还没有秋衣呢···”
“拿我的布给她做秋衣?”陈二丫沉着脸,讥笑一声,“你还当真是个好娘啊!”
果真!这一家子亲人都不是好东西!前世就算了,这辈子她费尽心思赚银子,给家里添吃的用的,养活他们!可他们呢?
不是盯着她的银子,就是盯着她的东西!
呵,天冷了,怎么没惦记给她添秋衣啊,就只记得陈三丫?
陈二丫从角落处抱出一堆旧衣裳往陈孙氏怀里一塞,“不是要衣裳吗?这些都拿去!至于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想用来做什么就用来做什么!那些布就算我拿来擦桌子也用不着你管!”
陈孙氏身子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二丫,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着,撕着,一寸一寸地痛着。眼前熟悉的女儿,一下子陌生起来。
她没有说话,良久,抱着打满补丁的旧衣裳沉默地出去了。
而陈二丫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从宣泄的怒火更旺了几分,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巨响,仿佛天降巨物般,地面都跟着颤了颤,屋顶的尘土纷纷落下。陈二丫吓得脸色一白,撒腿跑出屋子。
只见屋后倒下了一棵大树,那粗壮的树干若是再偏移那么一点儿,就直接砸上房子了!
万幸啊万幸!
田老太婆庆幸之余,气得脸爆青筋,一声怒吼“谁干的!!!!”刚想破口大骂,只见舒二郎忽然从屋后的树林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斧头,锋利的刀刃上闪着森森白光,吓得田老太婆“咕咚”一下咽下未出口的腌臜话。
就这,田老太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舒李氏这是听了那些实话,心里不舒坦,就让人来寻她麻烦了啊!
好家伙!真当她好欺负啊!
只是此刻,田老太婆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地瞪着舒二郎。
舒二郎扫了陈二丫一眼,挥起斧头哐哐几刀,如腰身般粗的大树被他从中砍成了两段。
忽然间,陈二丫心生错觉,仿佛那“凶狠”的斧头,不是砍在树上,而是落在了她的腰上。
只需一下,她便当场毙命。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陈二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愣地看着舒二郎扛着树干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扑通乱跳的心在此刻,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揪住,揪得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背后沁出一身冷汗。
直到,舒二郎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堆凌乱的树枝。
一阵风吹过,陈二丫打了个寒颤,她拔脚冲进屋子里,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仿佛将门外难以入耳的叫骂声拦住了,还有那令她窒息的恐惧。
她靠在门后,双手使劲地握成拳头,指甲都快抠进肉里了,而她的眼睛却闪闪的,像烧起来一把疯狂的火焰。
良久,嘴角微扬,“呵,舒岚音!”
别人越是在乎你,那我偏偏要毁了你!
陈二丫换了身衣裳,悄悄走了出去。对付舒岚音,她心里早已有了想法,本想着手下留几分情,让她不那么好过就成,可如今看来,终究是她过于仁慈了啊!
忽然,陈二丫感觉脚底一滑,整个人往旁边水沟摔了下去。
“啊!!!!”
“扑通”一声,陈二丫摔进污水沟了,身上,头发上满是泛着恶臭的泥泞。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其中笑得最为响亮的分明就是舒家的舒明远!
“欺人太甚!”
陈二丫气得眼睛冒着凶光,擦了擦脸上的污泥,露出一抹恶毒的狞笑,“都是你们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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