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养比上次淡定多了。

  她一边往无死角的监控区去,一边给保卫科打电话,以防万一。

  “早知道去挂专家号了,找你这种医生简直是浪费我时间!”那人还在喋喋不休,“果然是庸医!”

  孟养懒得搭理他,这种人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反击。你要是回应了,他就得到了反馈,越骂越起劲;你要是不搭理他,他一拳搭在棉花上,自己反而越想越气。

  保卫科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安排人上来了。

  那人见态势不对,又叨了两句才走人。

  晚上孟养跟刘稚聊这事,无比纳闷自己的招医闹体质。

  “因为你由内而外散发着纯善。”刘稚说,“我也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

  “傻白甜?”孟养更郁闷了。

  刘稚沉吟了一下,“就是那种没有攻击性,嗯……纯纯的……”

  “萨摩耶?”孟养好奇道。

  “萨摩耶毕竟高且壮,用体型作比的话,你最多算白泰迪。”

  孟养:“……”

  “就是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刘稚的手搭在孟养的肩膀上,“不要太介意。”

  孟养把被子拉到头顶,滚到床边睡。刘稚每贴近她一些,她就往边上挪一些。最后一次差点滚到地上,刘稚连忙圈住她。

  “我长这么大,没见识过睡觉滚地上的。”刘稚说。

  “看来你很想见我滚到地上。”孟养转过声,圈住刘稚的脖颈,“你好腹黑啊,刘医生。”

  刘稚贴了贴孟养的脸颊,“不闹了,早点休息。”

  孟养顺着刘稚的颈部线条吻了下,轻声道:“晚安。”

  这触感太酥麻了,弄得刘稚心也忍不住颤了颤。她指尖摩挲着孟养的发,带着几分抚慰的意思。

  “医闹这件事,很打击一个医生对工作的热衷程度。如果实在影响心情,我们可以试试转业。当年首医毕业的很多同学,最后都没有从事临床上的工作。”刘稚说,“无论怎样,生活是你自己的,你要让自己过的开心快乐。”

  孟养睁开眼睛,闷闷道:“大道理说的一套又一套,怎么没见你自己实践。”

  “我是热爱这个职业的。”刘稚浅浅道,“虽然我可能看着没有那么快乐。”

  贴得这样近,刘稚每说一句话,孟养都能觉察到她声带的震动。这种感觉。让孟养无比心安。

  “扪心自问一下”孟养尾音拉得很长,眼皮发粘,“你快乐吗……”

  刘稚果真静下心来好好扪心自问了一通,得到答案时,孟养已经睡着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挺快乐的,尤其是跟孟养在一起后。

  孟养本就长着一张初恋脸,睡着了更显恬静,刘稚看着她的睡颜,心脏陷下去了一小块。

  刘稚心痒痒的,忍不住在孟养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

  孟养爸妈家离附院有点远,孟养和刘稚在路上就耗费了将近一小时。

  到时已经将近九点半,孟父前来开门。

  孟养露出个笑,本想开开心心叫声爸爸,没成想孟父直接忽视了她,引着刘稚就往里去。

  孟母从厨房出来,围裙还没摘。孟养叫了声妈,孟母从她身边掠过,径直走向刘稚。

  “人来了就好了,带什么东西啊!”孟母说。

  “来来来,坐那休息。”孟父道。

  孟养立在远处,看着他们三个寒暄,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安顿好刘稚,孟父走到孟养跟前,“你,过来帮我择菜。”

  孟养哽住了,刚想说他偏心,孟父又补了一句。

  “算了,你陪小刘坐一会儿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别不乐意。”孟父说。

  孟养:“我很乐意。”

  刘稚不太会和长辈相处,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一角。

  “我爸让我陪着你。”孟养坐到刘稚身侧,“本来叫我去择菜的。”

  “我要去帮忙吗?”刘稚问。

  孟养笑了,“放松,放松。你现在的坐姿像个小学生。”

  听了孟养的话,刘稚反而坐地更板正了。

  “手机在震动。”孟养用眼神示意刘稚。

  刘稚从衣兜里翻出手机。

  电话是姥姥打来的,刘稚立马接听。

  “小稚啊,在忙吗?”姥姥的声音有些颤。

  “姥姥,我今天休息,没在忙。”刘稚说。

  电话那端沉默了,刘稚有些焦急地等着。

  姥姥很少主动给刘稚打电话,直觉告诉刘稚,家里可能出了事情。

  “你这几天……给爸爸打过电话了吗?”姥姥说的很慢。

  说来惭愧,刘稚已经很久没和父母通过电话了。他们之间的交流完全依赖刘羿。

  “没有。”刘稚如实道,“我爸他怎么了?”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刘稚下意识将姥姥的这通电话和刘羿上一次的电话联系在一起,脑海里蹦出一个关键词——骨折。

  “我爸他是不是骨折了?”刘稚蹙着眉头道。

  “是小羿跟你说的吗?”姥姥说。

  “我猜的,他说他同学小臂骨折了,说的话前不搭后。”刘稚放在膝头的手指蜷了起来,“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前几天跟人抢场地,打架了。”姥姥讲一会儿停一会儿,“胳膊骨折了。”

  “医生让他休息,他不听,非去练车,弄得更严重了。”

  每年寒暑假是学车的高峰季,附近场地又少,几个驾校的教练经常争抢场地,小则对骂,大则对打。

  姥姥这么一说,刘稚也能猜出七八分了。

  “我问他们怎么样了,他们都不告诉我。”姥姥说,“就现在这样,是不是特别严重?”

  刘稚垂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识字,什么都不懂,你要打个电话劝着你爸爸。”姥姥欲言又止,“爸妈……都挺想你的。”

  刘稚低低的应了声,“我这就打电话给他。”

  刘稚前前后后给刘父打了两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打给刘母也无人接听。刘羿高三课业繁重,周末也是要上课的,手机直接关了机。

  “怎么都不接电话。”孟养帮不上忙,只能替刘稚干着急。

  她在堰城待过一年,刘稚和姥姥说话又慢,她能听懂她们的话。

  “有没有其他人可以联系到了?”孟养问。

  刘稚摇了摇头,再次拨通了刘母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终于通了。

  “喂。”

  刘母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稚上次和刘母打电话还是去年那次,聊到一半,刘稚就想把电话挂了。

  “我爸他胳膊是不是骨折了。”

  孟养起身,拉起了客厅通向餐厅的门。

  刘稚和姥姥打完电话孟养才记起了隐私意识,她阖上门,把客厅留给刘稚,去厨房帮孟父择菜。

  “不是让你跟小刘在一块儿的吗,你怎么过来了?”孟父看着她。

  “刘稚在打电话,我先帮你择会儿菜,过会儿回去。”孟养矮身,拽来一个小板凳和孟父坐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