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脸颊上仿佛还残余着伊欧的气息，他屈了屈手指，指尖抵着牛奶瓶边缘的棱角，有些刺痛，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察觉到后，温轻连忙压了压嘴角，低头咬住吸管，慢吞吞地说：“你强买强卖，还放高利贷。”
伊欧偏着头，面不改色地说：“毕竟我不是什么普通人。”
“吃了我的东西，”他顿了顿，看着温轻白嫩的脸颊，随口说，“怎么着也得……卖身还债。”
伊欧着重咬着最后四个字的字音。
不难想象出他想要什么。
温轻眨了下眼，咬着吸管，慢慢地嗦了牛奶。
吸管抵着瓶壁，发出轻微的嗦弄声。
他没有说话，但做出了回应。
下一秒，温轻感受到伊欧手上的力度加重，用力地握了下他的手。
伊欧：“你在耍赖。”
温轻：“？？？”
伊欧低声道：“这样我还怎么听得进去课。”
温轻瞥了他一眼，纠正道：“你本来就不是来听课的。”
伊欧挑了挑眉，压低声音：“所以就故意勾我？”
温轻面不改色：“我没有。”
“是你自己思想不端正。”
“等会儿好好听思修课，巩固一下你的思想道德基础。”
伊欧：“……”
温轻两三口喝完了牛奶，随手拿起手机，这才看见满屏的消息。
都是宋强的消息。
宋强：【你说话啊！！】
宋强：【快告诉我是不是伊欧！】
宋强：【人呢？！！】
宋强：【是伊欧吧？是吧是吧？】
…………
温轻瞥了眼伊欧，指尖微顿，慢吞吞地打字。
留意到他的神情，伊欧眯起眼睛，问道：“谁的消息？”
温轻想了想，实话实说：“宋强的。”
“我刚刚问他情侣陪着上课正常么，他以为我在问你的事情。”
他低下头，敲了一个“是”字。
温轻：【是。】
宋强：【我就知道！】
宋强：【你是不是看见伊欧陪着他对象上课了？】
宋强：【等等，你怎么看见的？你今天早上不是你们专业的小课么？】
宋强：【卧槽！我知道了！】
宋强：【伊欧的对象是你们专业的学生对吧？！】
宋强的打字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温轻刚回了一个问题，对方又抛出了数个问题。
伊欧凑近，看见聊天记录后，若有所指地说：“有人问起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言下之意，该炫耀了。
温轻沉默片刻，继续回答宋强的问题：【嗯，是我们专业的。】
宋强：【！！！】
宋强：【我是宋·福尔摩斯·柯南·金田一·强。】
温轻：【……】
宋强：【是你们公管专业的，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宋强：【好像不太对劲啊，因为瞒不了你，所以告诉你了、没告诉我们……】
温轻看着宋强的回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怀疑宋强肯定又离正确答案隔着十万八千里远。
正要打字，屏幕弹出了宋强的视频电话。
温轻按下接通键，手机屏幕出现了宋强的大脸，背景还是教室的椅子，显然他是蹲在桌子下面打的电话。
宋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刚才认真地想了想，伊欧不告诉我和徐峰峰，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温轻张了张嘴，慢吞吞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原因。”
一开始是口嗨，后面他又让伊欧不要炫耀，就没有找到坦白的机会。
“你别骗我了，”宋强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伊欧和他对象的关系，是不是那种不太方便公开的那种？”
大概是怕其他同学听见，宋强的声音很轻，轻到温轻都没听清楚，只能把手机放到耳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伊欧和他对象的关系，是不是不太方便公开？”
温轻愣了下，华国在几年前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虽然同性不是主流，但也不是不能公开的那种。
“唔……”
温轻还在琢磨该怎么告诉宋强，脸颊不小心碰到了手机屏幕。
前置摄像头掉转成了后置摄像头。
在宋强看来，黑漆漆的屏幕突然出现了教室的场景。
像是温轻给他的暗示似的。
隐约可以看见三十多岁的女老师穿着一袭长裙，站在讲台上。
陪着上课、不方便公开……
宋强脸色微变，难以置信地说：“卧槽，师、师生恋？”
温轻：“？？？”
他把手机拿到面前，看到了手机屏幕中的线代老师。
“不——”刚说出了一个字，视频就被挂掉了。
温轻沉默地放下手机，看向伊欧。
伊欧气笑了：“宋强这小子……”
他拿起手机，点开寝室群。
伊欧：【我对象@温轻。】
寝室群安静了几秒，弹出一条宋强的消息。
宋强：【完了完了，我刚才是不是猜对了？伊欧都扯上你了。】
宋强：【你是被迫的吧？】
消息发出来了两秒，飞快地被撤回。
温轻沉默了，刚才的消息，看来是宋强准备私发给自己的。
伊欧沉默片刻，直接拍了一张和温轻牵手的照片，发到群里。
群里依然十分安静。
半晌，才弹出宋强的消息。
宋强：【恭喜恭喜。】
宋强：【哥，我信，我真的信！】
宋强：【你没必要这样的。】
伊欧：“……”
温轻：“……”
这看起来还是不信吧。
温轻偏头看向伊欧，只见伊欧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
他笑了笑，问道：“你下午没事吧？”
伊欧嗯了一声，反问：“要去揍宋强么？”
温轻：“……不是。”
“我想回一趟福利院。”
伊欧收起手机，应道：“好，我陪你去。”
温轻早上是满课，中午吃饭的时候抽出空给院长妈妈打电话，确认她下午在福利院，才预约了网约车。
吃完饭便直接前往福利院。
因为是工作日，孩子们几乎都去上学了，福利院内十分安静。
温轻领着伊欧直接走上四楼，走向院长办公室。
看见院长办公室的牌子后，伊欧脚步一顿，偏头看向温轻：“我也要去？”
温轻点点头：“你不想去么？”
“不是不想，我还以为我等你就行了。”说完，伊欧脚步一顿，拿出手机，指尖划着屏幕，像是在打字。
温轻瞥了他一眼，伊欧这一次手机拿的很高，凑到面前，看得很认真。
再加上两人的身高差距，他看不见伊欧的手机屏幕。
而且这一次，伊欧没有告诉他是谁的消息、在和谁聊天。
念头一闪而过，温轻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院长正在泡茶，她抬头看了眼，看见温轻身旁的伊欧后，动作一顿：“这是？”
伊欧正了正神色，颔首道：“您好，我叫伊欧，是温轻的……”
“室友。”
温轻眼睫颤了颤，笑道：“嗯，也是我男朋友。”
伊欧一怔。
温轻朝他笑了笑。
见状，院长妈妈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她笑道：“坐吧，茶已经泡好了。”
她递给伊欧泡好的茶，又给温轻倒了杯水，随口问：“是室友的话，你是和小轻是一个专业的么？”
伊欧摇头，实话实说：“不是，我们寝室是混合寝室。”
“这样啊，”院长点点头，看着伊欧喝茶的神态举止，轻描淡写地问，“你是南城人么？”
闻言，伊欧放下茶杯，应道：“是，南城户口。”
“有房有车，父母双亡。”
温轻：“……”
院长：“……”
半晌，院长才回过神，扭头对温轻说：“差点忘了，有份很重要的文件在你王阿姨哪里，你帮我去拿一下。”
“好的，”温轻愣了下，起身道，“我很快回来。”
院长应了一声，看着温轻的背影，又问：“温轻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他这孩子很懂事，我年纪也大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潮流，有时候也不知道该问他什么。”
伊欧轻声道：“您放心，他在学校很好，每天都在好好吃饭，也交到了不少朋友。”
“那就好，”院长眉眼稍稍舒展，随即话锋一转，“伊欧，我虽然不是温轻真正的母亲，但是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孩子。”
“我坦白点和你说，你看起来不是普通家庭。”
“我不介意温轻未来伴侣的性别，但是不希望他上当受骗。”
伊欧掀起眼皮，正视院长，认真地说：“您放心，我和温轻都是认真的。”
院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很快又把话咽了回去，开口道：“你们交往多久了？”
伊欧想了想：“一天。”
院长：“……”
“……那是挺认真的。”
……
温轻拿着文件袋回来的时候，伊欧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他扫视一圈，把文件袋交给院长：“王阿姨找了很久。”
院长接过文件袋，随手放到一旁。
温轻看着她的动作，抿了抿唇。
看起来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像是故意让他离开。
“伊欧呢？”
院长低头喝茶：“他说要出去逛一下。”
温轻应了声，开门见山地问：“您和他说了什么吗？”
院长笑了笑，温声道：“谈了一些你的事情。”
“放心，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希望他不会伤害到你。”
温轻垂眸，缓缓说：“他对我很好。”
院长点点头：“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交往一天，就领回来了。”
温轻没想到伊欧还说了他们才交往一天的事情，脸颊微烫，小声说：“但是我们认识了很久。”
院长放下茶杯，温和地说：“我不了解伊欧，但见过很多类似的富家子弟，他们都是一开始很认真，时间久了就腻味了。”
温轻张了张嘴，想为伊欧辩解。
院长抬手，温柔地揉了下他的头发：“你不用多说什么，我就是希望你好好保护自己。”
“小温轻终于恋爱了，要开始享受生活了，我很高兴。”
温轻眼眶微红，一把抱住院长：“我也很高兴。”
和院长聊了好一会儿，温轻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去找伊欧。
和上次来福利院一样，伊欧坐在入口附近的秋千上，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小朋友让他离开。
伊欧低头看着手机，修长的双腿漫不经心地交叠。
温轻走到他身边，看见了他的手机屏幕。
浏览器的标题十分醒目。
【第一次见未来丈母娘该说什么？】
温轻：“……”
他垂下眸子，看到了点赞量第一的回答。
【有房有车，父母双亡。】
温轻：“……”
所以刚才在办公室门口，伊欧不是在和谁聊天，而是在临时抱佛脚。
温轻忍不住弯了弯唇，笑道：“你有车么？”
伊欧收起手机，面不改色地说：“我有钱。”
“四舍五入就是有车了。”
温轻哦了一声，犹豫片刻，缓缓问：“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伊欧挑了挑眉：“高兴，看见你就高兴。”
“我不是问这个，”温轻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我是指把你介绍给院长妈妈的事情。”
“我就是觉得告诉陌生人我们俩的关系没什么必要，但是告诉家人朋友就不一样了。”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喜欢把重要的人介绍给重要的人。”
伊欧喉结滚了滚，起身环住他的腰，将人搂进怀里。
“你怎么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情话。”
“温轻，我快硬了。”
温轻：“……”
伊欧继续说：“想和你做爱。”
温轻：“……”
他眼皮跳了跳，忍不住说：“你是禽兽么？”
伊欧思考两秒，问道：“禽兽可以做爱么？”
“可以的话，我是。”
温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