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野的脸瞬间黑了。
担心温轻又会赶他走，叶野只好在心底怒骂司空。
他走到温轻身旁，低着头，盯着两人相交的手，怎么看怎么不爽。
良久，叶野伸出手，放到司空眼皮子底下，臭着脸说：“我也碰了。”
温轻：“……”
司空：“……”
温轻微扬起头，看向叶野。
叶野紧抿着唇，脸色很臭，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司空，眼里尽是不悦，又隐隐可见一丝嫉妒。
温轻目光微怔，盯着叶野看了会儿。
他没有看错，叶野真的在嫉妒司空。
回忆叶野对上司空时种种奇怪的反应，温轻刹那间醍醐灌顶。
叶野居然真的是在争风吃醋！
大概是像小朋友似的，看到朋友和别人在一起玩就不高兴。
温轻放假回福利院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虽然他一直觉得叶野是小学鸡，但没有把他和真的小学生联想到一起。
这会儿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叶野的心理。
温轻知道这种时候骂和讲道理都是没有用的，唯一有用的就是让对方感受到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迟疑片刻，他扯了扯叶野的衣袖，喊道：“叶野。”
叶野偏了偏头，以为温轻要问他什么时候摸的，瞎扯道：“在你没看见的时候摸的。”
“……”
沉默片刻，温轻缓缓说：“我饿了。”
叶野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他下意识地问道：“要吃什么？”
温轻随口问：“有什么？”
叶野扫视一圈，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点开商城，开始报菜名。
温轻随便点了几样，又问叶野：“你想吃什么？”
叶野撇撇嘴：“我什么都不想吃。”
温轻哦了一声：“那就买一块蛋糕吧。”
“吃点甜的心情好。”
叶野哼哼两声，捕捉到了关键词，问道：“一块？”
温轻点头。
叶野这下满意了，挺直腰板，抬起下巴，得瑟地看了眼司空，开始给自己挑蛋糕。
他对甜品没什么兴趣，但这是温轻买给他一个人的，就有兴趣了。
解决了碍事的叶野，温轻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
不只是司空的按摩技术好，还是因为按摩的人是司空，温轻只觉得手指暖暖的，血液反复流通了似的。
司空收回手，摩挲指尖，低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轻试着屈了屈手指，实话实说：“好像没事了。”
司空嗯了一声。
温轻犹豫了会儿，小声问：“为什么会这样啊？”
“不能说也没事。”
半晌，司空轻声说：“动物有很多自我保护方式。”
温轻愣了愣，没有听懂。
但确定了一件事。
他的手肯定和人鱼有关。
他就摸了下鱼尾，鱼尾有毒吗？
温轻微微皱眉。
没过多久，李冉抱着枕头被子出现在门口。
她用身体撞开门，透过被子的缝隙看见司空，愣愣地问：“导游也要和我们一起睡吗？”
听到这话，温轻扭头看向司空：“你晚上要留下来吗？”
司空眉心微蹙，吐出两个字：“不能。”
不能，不是不想。
温轻明白了，应该是司空身上的限制。
叶野还在给自己挑蛋糕呢，听见司空的话，乐呵呵地抬头：“慢走不送。”
司空没有搭理他，看了眼黑沉沉的天，起身对温轻说：“不要出门，晚安。”
“晚安。”
司空一走，叶野用眼神示意李冉关门。
李冉用屁股关上门，好奇地问：“导游来做什么？”
温轻想了想，解释道：“来助人为乐。”
叶野冷哼一声，心想，狗屁助人为乐。
他放下平板，转移话题：“我点好了。”
李冉眼睛亮了亮：“什么点好了？”
叶野：“夜宵。”
说完，他警告地看了眼李冉：“别动我蛋糕。”
李冉点了点头，期待地问：“那我能吃什么？”
“别的都行，”叶野走到衣柜前，像是在自己房间似的，挑了衣服裤子，对温轻说，“我去洗澡。”
温轻拿起平板看了眼，除了他点的几个菜，叶野还点些别的，菜量足够两个李冉吃的了。
温轻把平板递给李冉，问道：“你看看还有别的要点吗？”
李冉扫了眼，摇头道：“够了够了，不要浪费。”
说完，她把被子铺到地上。
见状，温轻微微皱眉，对李冉说：“你睡床上。”
李冉摇摇头，连忙说：“我可不敢和你一起睡。”
温轻：“……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李冉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笑了笑，对温轻说：“我睡地上就行，我睡眠质量好，睡哪儿都一样。”
“你们俩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好才能琢磨明天的事情。”
温轻不想让女孩子睡地上，但李冉死活不愿意上床，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很快，叶野洗完澡，先前点的食物也凭空出现在了桌上。
李冉看着饭菜腾腾的热气，忍不住说：“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这种情况很神奇。”
叶野瞥了她一眼：“这不和人间的自助饭店一样。”
“对啊，”李冉点点头，“那也很神奇啊。”
温轻愣了愣，他看见过那些空无一人的饭店，但从来没有进去吃过。
他好奇地问：“人间的饭店也是这样的吗？”
“是啊，”李冉扭头问他，“你没有去过吗？”
温轻摇头：“平常都自己做点吃的，或者直接在商城点。”
李冉琢磨了一会儿他的话，艳羡道：“这就是有住宅的生活么，慕了。”
“是不是和现实世界差不多？”
温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除去一段时间见后必须要进副本，以及副本会威胁到生命这点，其他方面，在这个世界，他比现实生活中过得还要滋润一些。
李冉大口吃饭，大口吃肉，看着清晰的天空、海景，忍不住嘀咕：“要是有窗帘就好了，大晚上外面看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十二点才磨砂也太晚了，累都累死，谁还会熬到十二点才睡觉。”
听着她的话，温轻手顿了顿。
外面看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里面……
温轻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他正要抓住，便听见李冉又说：“对了，我今天在海洋馆里没有看见被带红绳的鱼、水母什么的……”
“一只都没有看见。”
叶野抿唇：“我也没有。”
温轻回过神，也摇了摇头：“不止这个，海洋馆和其他场馆都不一样。”
猩猴馆、熊馆的动物虽然没有真的对游客出手，但它们都和现实世界的动物相似。
唯独海洋馆的动物对所有玩家有种诡异的友好，注意事项的条例也与众不同。
海洋馆很危险。
从它自身的情况，以及司空的反应都能看出来。
温轻抿唇道：“明天先去别的地方，不去海洋馆。”
李冉点了点头：“如果我们完成进阶任务就不用再去海洋馆了。”
温轻应了一声。
李冉犹豫了会儿，问温轻：“导游会知道进阶任务是什么吗？”
温轻实话实说：“他应该知道。”
“但不能告诉我们。”
李冉眨眨眼，又问：“那能暗示我们吗？”
应该能……
温轻顿了顿，缓缓说：“或许他已经暗示了。”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
温轻开始琢磨司空这两天的行为。
一开始很正常，像是个普通的导游，后来才开始不对劲。
海洋馆起初应该和其他场馆一样，有危险，但不至于危及玩家的生命。
温轻认真地回忆，司空的异常反应好像是从他们在礁石上看到那条人鱼开始的。
人鱼……
温轻抿了抿唇，偏头问叶野：“你以前见过人鱼吗？”
“见过，”叶野点头，对他说，“在别的异怪副本。”
温轻追问：“它们是什么样的？”
叶野想了想，慢慢说：“在那个异怪副本里，人类是食物链的最低端。”
“所有异怪都以人为食，人鱼靠着外表迷惑人类，狩猎人类。”
“那些被美色诱惑的人……”说着，他暗示地看了李冉。
李冉默默低头吃饭。
温轻眨了眨眼，开口道：“那条黑尾好像没有在别人面前出现过？”
其他玩家似乎还不清楚人鱼的存在。
叶野瞥了他一眼：“我不确定这个副本的人鱼和之前遇到的一样。”
温轻又问：“它们会唱歌吗？”
叶野皱眉：“我遇到的那只会尖叫，很难听。”
温轻咬着筷子，唔了一声，继续思考。
叶野抬眼，只见温轻在看着他。
虽然眼里没有焦距，但脸朝着他。
这不就是在看他么！
叶野脸上莫名地泛起一阵热意：“你、你看我干嘛？”
温轻眼睫颤动，茫然地看他：“我在思考。”
叶野脸更红了：“你干嘛看着我思考！”
温轻愣了愣，他就随便看的。
“那我换个方向。”
说完，他偏过头，看着外界的海景。
叶野低声嘀咕：“又没不让你看。”
接下去几个小时，三人一直在讨论进阶任务，没有任何头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晚上十二点到了。
秒针转到数字12的刹那，温轻便看见头顶的玻璃变了。
从正中央的一点开始，透明的墙面变成磨砂质地，缓缓往下、再往下，遮盖住整个房子，最后只留下玻璃门上一个小小的透明圆形，像窗口似的，让他们往外看。
紧接着，外面传来熟悉的悠扬缥缈的哼歌声。
温轻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眼，什么东西没有。
耳畔的歌声像是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音，他们根本没法分辨出是源头的方向。
几分钟后，温轻便感受了一股浓浓的困意，他扭头看向李冉和叶野。
李冉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含糊地说：“我好困，我要撑不住了……”
叶野表情正常，根本没有被歌声影响。
温轻揉了揉眼睛，脑袋沉沉的。
不是那种无法阻挡的困意，而是一种舒服的自然的困意，令人想躺到床上睡觉。
温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地闭起了眼睛。
他倚着墙，像小鸡啄米似的往下点头打瞌睡。
叶野皱了皱眉，他正要开口，忽地，门口多了一道矮小的模糊黑影。
“咚咚——”
与此同时，哼歌声变了调子，愈发和缓温柔，像是在哄人似的。
温轻恍了恍神，缓缓抬起手，作势要开门。
叶野拧眉，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
叶野的掌心很烫，温轻稍稍清醒过来，抬眼看他。
叶野低下头，两人靠的很近，他可以感受到温轻浅浅的呼吸抚过自己的脸颊，痒痒的。
由外而内，痒进了心底。
叶野喉头发紧，指尖动了动，划过掌心细腻柔软的肌肤。
怪软的。
叶野忍不住又摸了摸。
温轻完全清醒了，沉默地看着叶野。
叶野面不改色地说：“你清醒一点。”
“别想乘机吃我豆腐。”
温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