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愣了会儿，茫然地看着温轻。
要保管好礼物吗？
这两天看到的规则、注意事项实在是太多了，李冉已经记混了，对温轻说的陆地动物游客守则完全没有印象。
她回忆了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来，小声问：“这个规则在哪儿啊？”
温轻想了想，对她说：“猩猴馆的时候，立牌一面是陆地动物区游客守则，另一面是猩猴馆注意事项。”
这下李冉记起来了，恍然道：“好像是有这个东西。”
温轻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说：“陆地动物的几个场馆和海洋馆的注意事项冲突了。”
李冉继续懵逼地点了点头，等他们分析。
“然后呢？”
叶野沉着眸子，皱眉道：“进副本的时候，系统让所有玩家务必注意动物园规章制度，没有说要遵守。”
这个温轻非常熟悉，之前遇到过。
他直接对两人说：“我在别的副本也遇到过系统的这个话，当时是违反规则，然后才通关的。”
叶野瞥了他一眼，抿唇道：“我知道。”
“神学院。”
温轻愣了下，显而易见，是白通告诉他的。
他好奇地问：“白通都告诉你了吗？”
叶野：“说了通关方法，保不准我们以后会进这个副本。”
温轻又问：“那白通……”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叶野打断道：“白哥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抿了抿唇，不想听见温轻一直说白通的事情。
“现在是我们在这个副本里。”
温轻眨了眨眼，没有多想，以为叶野的意思是先解决现在这个副本。
他唔了一声，继续说：“但是这个副本的规则、注意事项太多了，应该和我当时的情况不同。”
“像这种冲突的注意事项……”温轻顿了顿，迟疑地说，“应该就是让我们注意规则，规则暗示了什么。”
温轻有些不确定，抬眼看向叶野。
在之前的副本中，他从来没有扮演过这种分析、领导的角色，他一直都是抱大腿的那个人。
叶野静静地看着他，应了声。
温轻继续说：“海洋馆和陆地动物矛盾的规则，说明这两者是对立的，有一方在撒谎，抱有别的目的。”
李冉琢磨了好一会儿，慢吞吞捋清了思路：“所以有一方的规则是假的，在骗我们。”
温轻点头：“休息处的指南也说晚上的园区是危险的，如果要离开必须携带动物们赠与的礼物。”
“陆地动物区和休息处是一派，海洋动物是另一派。”
李冉本来就有点搞不清楚规则，现在还来了个真假规则，她迷茫地问：“所以我们要遵守哪个？谁是好的？”
温轻放慢脚步，和其他玩家拉开距离，压低声音说：“我身份牌的爱好是喜欢陆地。”
李冉小声说：“我是安分守己。”
叶野皱眉：“遵守规则。”
温轻沉默了，这样看来他的身份牌还是挺好的。
李冉慢吞吞地说：“所以陆地动物和海洋肯定有一方是坏的。”
她看向温轻，问道：“你喜欢好的坏的？”
“我当然喜欢好的。”温轻说。
李冉摸摸下巴，眯起眼睛：但是提示就这么简单吗？”
“系统会不会想误导你？”
听着李冉的话，温轻垂下眸子，心想，系统误导人不止一次两次了。
忽地，耳畔响起001的声音。
001：【温轻。】
温轻疑惑：【怎么了？】
001：【你……】
它后面的话温轻听不清。
这次是明显的杂音，温轻愣了愣：【你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吗？】
001应了声，虽然只是个单音节，但温轻感受到了它的不爽。
温轻心想，这个时候说了不能说的话，肯定和他们刚才讨论的事情有关。
温轻唇角微扬，对001说：【我还有道具。】
【能分辨好坏。】
001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冉开口道：“如果要我自己想的话，我赌海洋馆是好的。”
“咱们遇到的那个人鱼长得那么好看，还把牛奶还给我们了。”
叶野瞥了他一眼：“那是我买的。”
“我还又给你买了两瓶。”
李冉立马竖起大拇指：“大哥你最好，大大滴好人。”
温轻对两人说：“可是林霞是在海边消失的。”
李冉问道：“会不会是那个东西想嫁祸给海洋馆？”
叶野扯起嘴角：“那个东西有这脑子？”
李冉嘀咕道：“它都有脑子迷惑人抓人，有脑子嫁祸也不是不可能……”
温轻正想说话，忽然感受到一股身后有股视线在看着他，后背凉飕飕的。
他脚步一顿，扭头往后看。
蓝盈盈的海水中飘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鱼，还有几个五彩斑斓的海星从沙地慢慢挪向了通道壁，像是在靠近他。
温轻扫了一眼，看向海底深处。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那道实现一直如影随形地黏着他。
温轻眼皮跳了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掐着掌心，紧张地问001：【是不是有人……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看我？】
001嗯了一声。
温轻脸色发白，所以那天在浴室里感受到的视线，不是他的错觉。
的确有生物在看他，不过不是人。
叶野见他神情不对劲，皱眉问：“怎么了？”
温轻扯了扯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小声说：“我们快走吧，感觉这里很危险。”
在陆地上他们还能逃跑、躲藏，但是在这里，四面八方都是海，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往前走了一段路，刚走到方老师等玩家们身旁，头顶突然压下巨大的黑影。
“啊啊啊啊——”
“妈的吓死我了。”
“卧槽——”
…………
玩家们惊慌失措地散开，纷纷往前跑。
温轻抬眼，是一直巨大的蝠鲼，也叫魔鬼鱼。
它的身体有通道这么宽敞，飘在通道上方，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它翻了个身，小眼睛往下看，正好位于温轻头顶，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温轻还没有任何反应，他身旁的许强峰吓得叫出了声，飞快地往前跑。
叶野瞥了眼鱼，微微皱眉。
他下意识拉住温轻的手腕，随即只揪住了温轻的衣袖。
“走了。”
温轻仰头看着魔鬼鱼，模模糊糊间，仿佛看到魔鬼鱼压着的通道壁在轻微的动着。
巨大的魔鬼鱼给玩们家带来不少压力，众人没有心思再看海底风景，快步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跑在最前方的方老师脚步停住。
“怎么了？”有人问。
方老师脸色变了变：“过不去。”
“什么过不去？”许强峰往前走了两步，一头撞上玻璃，摔了个屁股蹲。
他坐在地上，捂着额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的路，用脚踹了踹，有一堵隐形的墙隔断了路，不让他们过去。
“什么情况？”
叶野快步走上前，抬手轻敲，皱眉道：“和海边的透明墙一样。”
听到这话，玩家们愈发的惊慌失措：“那我们怎么出去？”
“原路返回吗？”
“原路返回拿不到印章吧？”
……
“过来的路不会也堵了吧？”另一个玩家转身往回走，果不其然，也撞上了一堵透明墙。
“我草——”
看着众人咋咋唬唬的样子，叶野看了眼手表，冷下脸开口：“别吵了。”
“现在下午两点，两点到三点有表演。”
听到这话，玩家们渐渐平静下来。
方老师走到众人面前，缓和地说：“对，注意事项上写着不能错过，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李冉心底发毛，小声说：“强买强卖啊，我不赌海洋馆了。”
温轻抬眼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海底，皱了皱眉。
“会不会看完表演也走不了？”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那还能怎么办？”
呆在原地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没过多久不远处飘来了一群散发光芒的水母，五颜六色，瞬间照亮了右侧的海底。
水母缓缓飘进，停留在众人面前，紧接着井然有序地排列成一行，像电灯似的，照亮了众人的视线，通道内瞬间变得明亮。
见状，不少人松了口气，的确是有表演。
有表演就好。
水母们排列完毕，数只半个手掌大小的红色小章鱼整齐有序从暗处走了过来。
小章鱼绿豆大的眼睛位于身体两侧，鱼鳍像两个耳朵似的立在脑袋上，轻轻摆动，很可爱，并不恐怖。
方老师盯着章鱼，缓缓开口：“这个好像是小飞象章鱼，我在新闻里看见过。”
一行小飞象章鱼从众人面前走过，接着又游来了数只白色透明的不明生物，他的身体像花瓣似的散开，在水中起伏晃动，慢悠悠地从众人面前游过。
半晌，方老师又说：“这、这个我不认识，第一次见到。”
所谓的深海动物表演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杂技表演，而是各种没有见过、不知道名字的深海动物有序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温轻皱着眉头，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
李冉看了会儿，觉得无聊，一扭头，发现温轻和叶野的表情都不太好。
她小声问：“有什么不对吗？”
温轻压低声音问：“这是谁训练的？”
这个动物园里除了司空以外，他们没有看见过别人，吃喝都是自主的，像人间的一些店铺酒店一样，没有活人。
这些深海动物为什么会这样？
温轻低头，看见自己脚边的通道壁。
他在这儿站了几分钟，不远处的水母、鱼群便挨了过来。
它们散乱无序，似乎是想离他更近一些。
这些动物的状态就和其他场馆里看见的动物相似，是普通的兴趣。
叶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这些小动物后，他眯起眼睛，凑到温轻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道具？”
温轻愣住了。
叶野低声说：“这些动物很黏你。”
猩猴馆他就注意到了。
温轻迟疑了会儿，将错就错地点了点头。
叶野皱眉道：“先别用，这里不对劲。”
温轻小声说：“关不掉。”
叶野：“……”
“什么时候能关？”
温轻含糊地说：“副本结束。”
叶野：“……”
他垂下眸子，看着温轻微颤的眼睫，喉头微动，低声说：“躲我后面。”
说着，叶野走到温轻身前，挡在他和动物表演的那面海洋之间。
温轻眨眨眼，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海域。
他不解风情地想着，在这里前面后面有什么区别？
玩家们有些一言不发，有些低声讨论，只有方老师一个人在念叨着深海动物的种类，他绞尽脑汁说出各种名称，像是在卖力表演似的。
忽地，有人扬声问“你们有人看见我买的鸡胸肉了吗？”
温轻抬眼，是许强峰。
他扫视一圈，咋咋呼呼地问：“有人捡到了吗？”
“总不会有人偷我鸡胸肉吧？”
方老师连忙说：“是不是掉在路上了？”
许强峰摸了一遍裤兜和衣服兜，什么没找到：“不可能啊。”
“我下来的时候还捏着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没了？”
方老师：“等会儿再找找吧。”
“表演只有一个小时，”他上下打量许强峰的身材，犹豫了会儿，凑到他边上，低声提醒，“海洋馆时候一部分人能拿到印章。”
许强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有可能，这只是我的猜测，”方老师点了点头，示意他住嘴，接着看向海洋，继续说，“这好像是海蛞蝓。”
温轻挪开视线，余光瞥见身后的鱼群中夹杂着一抹白色，有点像是鸡胸肉。
他目光一怔，扭头望过去。
数只手掌大小的鱼聚在一起，似乎在分食着什么，距离有些远，温轻看不清。
他往侧边走了两步，忽地，小鱼们纷纷散开，只留下一块白色的肉。
是鸡胸肉。
白色的鸡胸肉慢慢地沉到海底。
海里不可能出现鸡胸肉，这块显然久是许强峰丢的那个。
怎么会……
温轻愣了会儿，视线顿住，凝视着面前的通道壁。
他试探地伸出手，缓缓地覆在通道壁上。
温轻睁大眼睛，这个通道壁是软的，像纸似的薄薄一层。
他掌心可以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海水温度，像是在汲取他的体温似的，温轻的指尖很快就冻僵了。
温轻甚至还能感受到鱼群游过时海水的波动。
下一秒，温轻视野里出现一条黑色的鱼尾。
昨天看见的那条黑色人鱼不知什么时候游到了他头顶。
人鱼缓缓往下潜，黑发红唇，摄人心魄的脸庞凑到温轻面前。
温轻不禁恍了恍神。
人鱼盯着他的手指，慢慢低下头，伸出猩红的舌头，隔着薄如蝉翼的通道壁，舔舐着温轻温热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