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垂着眸子，心想，见过人类和了解人类是不一样的。
系统和人类，怎么想都应该是人类更了解系统，而不是反过来，就想机器人和人类的关系一样……
正胡思乱想着，脑海里想起001的声音：【我听得见。】
【对不起……】温轻小声道歉，慢吞吞地说，【我忍不住乱想。】
纠结了会儿，温轻好奇地问：【你和机器人是不是一样的？】
001没有说话。
温轻等了会儿，又喊了声001。
001还是没有搭理他。
意识到001大概又在烦自己，温轻不再和它聊天。
他抬眼，看向前方，围在杨樊身边的保安大叔、张奶奶等人已经散开了，只剩下杨樊和季狱两人站在树下。
他们拆着罐头，正在喂猫，两人嘴唇开合，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因为离的有些远，他们的音量不高，温轻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温轻偏头看向刑择。
刑择半阖着眸子，静静地看着季狱和杨樊。
大概是察觉到了温轻的目光，他低声说：“他们在说猫的事情，有只新来的流浪猫。”
温轻愣了下，好奇地问：“你会读唇语吗？”
“会，”刑择扭头，对他说，“不过这些话是我听见的。”
不等温轻开口问，他主动解释：“我们家的人身体素质都比普通人好很多，包括听力。”
温轻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问：“你们家的人，包括季叔叔吗？”
刑择点头：“小叔比我厉害，小时候我住3楼，他住2楼，可以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
温轻眼睫颤了颤，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刑择说过，发骚扰短信的人清楚他的行程，可能是听见、或者看见的。
刑择又说：“季声和夏叔叔也挺厉害的。”
“别看他们长得斯斯文文，体格都非常好。”
说着，刑择低头，视线在温轻的细胳膊细腿上扫视一圈，他张嘴想说什么，迟疑片刻，又什么都没有说。
温轻抿唇：“我怎么了？”
刑择沉默片刻，对他说：“挺可爱的。”
温轻：“……”
这是在内涵他吧！
杨樊喂完猫，便离开了，路过温轻和刑择时还非常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晚安。”
刑择没有理会他，拉着温轻往前走。
温轻跟着走了两步，发现刑择的路线不是回家，而是去找季狱。
他脚步顿了顿，小声问：“你要去找季叔叔吗？”
刑择嗯了一声：“差点忘了一件事。”
“得问一问小叔。”
“小叔。”刑择喊道。
季狱转身，随意地点了点头，寒暄道：“回来了啊。”
刑择开门见山地问：“小叔，杨樊在你的诊所里，有关系比较好的医生或者护士？”
“可能有一个，”季狱点了点头，没有直接说是谁，而是问刑择，“怎么了？”
刑择实话实说：“现在要开始盘查杨樊所有的亲人、朋友。”
“我刚刚看见你和杨樊在一起，突然想起来，漏了诊所的人。”
季狱应了声，缓缓说：“杨樊其实是诊所以前的一个医生介绍到我这儿的，他叫李咨。”
“不过在杨樊开始治疗前，他就辞职去国外进修了。”
刑择眯了眯眼，李咨这个名字，的确不在警方的调查范围内。
季狱：“他们俩的关系应该不错，李医生联系我的时候，还时不时问起杨樊的近况。”
刑择追问道：“李医生是温市人吗？”
“不是，”季狱摇头，“但在温市有幢别墅，他家里条件挺好的，非常支持他的事业。”
别墅？
刑择捕捉到关键信息：“别墅有人住吗？还是空下来了？”
“空的，”季狱顿了顿，缓缓说，“李医生是个很大方的人，经常把别墅借给朋友开派对、或者小住。”
说着，季狱问道：“你是怀疑……”
不等他把话说完，刑择打断道：“小叔，麻烦给我李医生的联系方式、以及那幢别墅的地址。”
季狱点头，拿出手机，给刑择发消息。
拿到具体信息，刑择立即转发给小陈，打电话让他派人去搜查。
之后一周，警方在盘查杨樊的所有朋友，忙得不可开交。
温轻整天跟着刑择同进同出，也帮着处理一些杂事，勉强算是个警局的实习生。
周五傍晚
温轻刚跟着刑择回小区，电梯停在了11楼。
季声站在电梯外，看见温轻和刑择后，在里面，眼睛亮了亮，笑嘻嘻地问：“哥哥，你们刚刚下班吗？”
温轻点头。
季声笑道：“我刚要去找你们呢。”
“小爸说你们太辛苦了，要做顿大餐，让你们补补身体。”
温轻抿了抿唇，他不太想吃。
准确的说，他不太想和夏言斯处在同一空间内。
他垂下眼，正纠结该怎么开口。
忽地，刑择看了眼手机，对季声说：“下次吧，警局还有点事。”
说完，刑择关上电梯，按下一楼。
电梯门缓缓阖上，季声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他转身进屋，面无表情地说：“他们走了。”
“我听见了，”季狱翻过一页书，淡淡地说，“大概是找到了。”
“明天庆祝也不迟。”
另一边
温轻看着电梯的数字缓缓跳动到一楼，小声问：“我们要出去吃饭吗？”
刑择晃了晃手机，对温轻说：“警局的事不是借口。”
“小陈在李医生的车库里找到了电锯。”
温轻一怔。
刑择笑了笑：“上面有李菲的DNA。”
两人赶回警局，小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陈语速飞快地说：“小王他们通宵看监控，发现监控被人动过手脚，幸好杨樊这小子没有处理干净，监控有1帧显示他在车库正在用电锯切东西，可以看到是一截尸体。”
说完，小陈忍不住笑出了声：“证据都有了，杨樊这小子终于可以进去了。”
刑择：“他承认了吗？”
小陈摇头：“没有，现在还在审讯室。”
温轻跟着两人走到拐角处，习惯性地停下脚步，准备回刑择的办公室待着。
小陈余光瞥见了，连忙说：“温轻也一起啊。”
“咱们终于破了这桩大案子！”
温轻只在电视里看过审讯，其实还挺想参与的，但又怕破坏规则，小声问：“可以吗？”
“没事的，”小陈顺手递给他一个空文件夹，朝他挤挤眼睛，“都在局里上了半个月的班，你也算是咱们警局的半个实习生了。”
“是吧，刑队？”
刑择瞥了眼小陈：“就你机灵。”
温轻跟着他们走进审讯室，和电视里放出来的一样，单向透视玻璃。
他和小陈站在外面，刑择则在里面。
杨樊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杯水。
他闭眼休息，神情淡然，听见门口的动静后，缓缓睁开眼睛，见是刑择，平静地说：“我要见律师。”
刑择点了点头：“你的律师正在赶来的路上，估计快到了。”
“不过恐怕这次他帮不了你了。”
杨樊挑了挑眉。
刑择随口说说：“我们在李咨车库的电锯上找到了李菲的DNA。”
杨樊点头，敷衍地应了声：“是么。”
刑择做到他对面，懒洋洋地敲击着桌面：“证据当然不止DNA。”
“我们找到了你在车库里分尸的视频。”
杨樊嗤笑一声：“刑警官，诈供是违法行为。”
“为什么说是诈供？”刑择靠着椅背，笑着问，“因为你删了视频？”
杨樊眼神一顿，神情微变。
刑择笑了笑，对他说：“很可惜，你没有删干净。”
“留了一帧画面。”
杨樊冷下脸：“不可能。”
刑择从手机中调出画面，贴心地放到杨樊眼皮子底下。
温轻第一次看到杨樊脸上温和的面具破裂，露出本相。
杨樊的脸色陡然阴沉下去：“在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刑择点点头：“好啊，等律师到了。”
“让他亲自告诉你你到底是会被判死刑呢，还是被判死刑。”
之后两个小时，在律师来之前，杨樊真的一个字也没说。
温轻在外面坐着都打哈欠了，忽地，小陈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温轻疑惑地偏头，男人还穿着手机营业厅的工作服。
小陈领着人走到刑择面前，低声道：“他来报案的，说有个姓杨的人前段时间在找他买手机卡，起初给钱，最近几单都没给钱，就来报案了。”
“没有实名认证的那种。”
刑择上下打量男人。
或许是警察的目光过于犀利，刑择一个字都没说，男人便瑟缩地说：“我、我这不算犯法啊，实名认证只需要在一周内完成，一周后我就回收注销了手机卡。”
他这只能算是钻漏子。
刑择抿唇问：“你们当面交易？”
“当然不是，”男人瞥了眼审讯室，忍不住问，“我、我等会儿不会也要进去吧？”
“警察叔叔，我这真的不算犯法啊，干我这行的很多都这样做，我也是老前辈说了才开始干的……”
刑择沉默片刻，打断道：“让你过来是因为这牵扯到了别的案子。”
别的案子……
男人立马想到现在沸沸扬扬的失踪案，他脸色大变：“不会是那个杀人犯吧？”
刑择没有解释，问道：“你们是当面交易的么？”
“不是，”男人还有，实话实说，“现在谁还用现金啊，当然是手机支付。”
“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刑择眯了眯眼：“所以你听过他的声音？”
男人点头。
刑择给小陈使了个眼色，小陈走进审讯室，开始和杨樊聊起与案件无关的废话。
刑择问：“是这个声音吗？”
男人犹豫地说：“挺像的，语气也很像。”
刑择抿唇：“再听听。”
五分钟后，男人点头：“就是他！”
“肯定是他！”
刑择嗯了一声，看着杨樊的侧脸，微微皱眉。
晚上十点，杨樊的律师匆匆赶来。
犯罪动机、作案凶器、监控证据俱全。
一个小时后，杨樊承认自己谋杀分尸李菲，并将李菲的尸体喂了流浪猫狗。
看见杨樊亲口承认的时候，温轻还有点恍惚。
案子就这么破了吗？
这些证据出现的好突然，好像有人在暗中帮忙似的，警方在一周内就找到了相关证据，骚扰短信的事情还有卡贩子主动来自首。
温轻恍了恍神，凑到刑择耳边，小声问：“这下是肯定能把人抓起来了吗？”
刑择点头。
温轻好奇地问：“季叔叔说他有精神问题，会不会无罪释放啊？”
刑择半阖着眸子，缓缓说：“病历上只写了他有情绪控制障碍，并没有诊断他具有精神病。”
“杨樊这家伙可能是想借精神病逃脱法律制裁，如果犯罪期间他没有自主意识，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会被送去强制医疗。”
刑择抬手，摸了摸温轻的脑袋，笑道：“已经在找其他专业的医生过来了。”
“不过小叔说半年前杨樊几乎没有什么症状，他至少清醒地杀了李菲。”
温轻眨了眨眼：“现在这样算是抓到凶手了吧？”
刑择点头。
温轻疑惑地问系统：【人都抓到了，为什么这个副本还没有结束？】
001冷笑：【你是人类，有自主思考能力，自己想。】
温轻：“……”
001还挺记仇的。
下一秒，脑海里再次响起一道冷笑声。
温轻不再想001了，而是琢磨进阶任务。
【协助警方找出连环失踪案的凶手。】
这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难道要等这个案件结束才算真正结束吗？
温轻扯了扯刑择的袖子，小声问：“这个案子算结束了吗？”
刑择摇头：“再一两天吧，还有不少程序要走。”
温轻点点头，心想，再过一两天就结束了。
001：【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