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其它小说>校园天子正十七>第三七章 人人要劳动
    我看着爹吃面,心想:这在别人眼里仅仅用来填饱肚子的速食食品,在爹眼里,应该就是龙胆凤髓、美味佳肴了吧。

    吃完面,我说:“爹你累了吧,要不你先睡,不过你得睡上铺我睡的这个床。”

    爹说:“那你咋睡?”

    “我没事,一会儿同学回来,我找个瘦的,两个人挤一挤就行了!”

    我扶着爹慢慢踩着床梯上去。爹的脚上有伤,上起来比较费力。好不容易上去了,爹没有脱衣服,盖上被子就躺下了。

    我说:“爹,脱了睡吧,解乏。”

    爹说:“就这吧,一觉睡下就天就明了。”

    我听了一阵心酸,爹是怕自己身上不干净,弄脏了被子啊。

    爹躺下不到三分钟,就已经开始打鼾了。

    我关了灯和宿舍门,来到走廊上。深秋的夜晚,月光淡淡的,照在操场上,一条流浪狗在篮球架下正在流浪。对面的餐厅二楼大礼堂,扩音器里依旧传来隐隐约约的爆炸声、对话声,但在我听来,已经没有那么动听、那么震撼了。

    唐代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中谈到“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认真体味这句诗歌,不由得感慨万千。有多少人能在学习和工作之余,在生命的某个瞬间,认真地看一看自己学习、工作和生活的环境,让自己的人生按下暂停键,仔细地体会着这空气中飘来的各种声响,体会着这声响中代表的事物,这些事物所拥有的不同面貌,从而在更广阔的时空中感受到自身的存在?众生碌碌,看似都有目的,其实却在天帝的眼中,却好似蝼蚁,可笑可怜!

    一时间我似乎忘记了一切,只觉得自己与这片月光、这月光下的一切声与色融为一体,不知道过了多久,电影结束了,人流涌出大礼堂,迅速分流向着厕所、教室和宿舍滚滚而来。我转过身回到宿舍,爹的鼾声依旧。我打开灯的一瞬间,爹的鼾声突然停了。他转了个身,继续睡,但是却无声无息了。最早回来的是聂高原。他在宿舍走了一圈,说道:“什么味儿啊?怪怪的!”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很想解释几句,但我还是放弃了。在这样的时候,我根本没有什么皇家威仪,仅有的是出身低微的卑贱。假如我和宿舍长解释了,万一他不同意外人住进宿舍来,理由也是非常充分的。那时即使有多数人并不排斥我的做法,爹也许会多心的,他一定不愿意住在这里。如果这样,我岂不被动?

    等到更多的人,包括李枫、刘冬冬等,都回到了宿舍,我才对李枫说:“枫子,给你商量个事儿!”

    李枫说:“陛下你太客气了,说吧。”我就把想和我爹来了还有想自己和他同铺的事情说了。

    他说:“这好办!你睡我的铺,我到外面宿舍找找看有没有空床!”说着就把脱了的鞋重新穿上,蹭蹭蹭地跑出去了。我连个“谢谢”都还没有讲出口呢。

    几分钟后,李枫在宿舍门口探个头进来:“陛下,我找着空床了,今晚上我就住三(1)班宿舍了。”话还没说完,只听他大喊一声:“草,你们慢点,把老子裤子都拉掉了!”他随后就被身后的几个同学给“挟持”走了。我准备好的一串“谢谢”还是没有说出口。

    熄灯之后,我躺在李枫的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呼了出来。我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就在同学们东西南北的神聊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本来想在起床时叫醒爹,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就没有喊他。上晚自习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宿管室,宿管的叔叔说:“天予,你爹走了,他让我给你说一声。”

    “哦,我知道了,谢谢叔叔!”我回到宿舍,看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心想爹的脚受伤了,没有人搀扶他,他是怎样下的床?……我把角落里宿管叔叔的热水壶提着还给他,道完谢正要走的时候,叔叔叫住了我:

    “天予,你爹是做什么的?”

    “我爹……是种地的。”

    “不是捡破烂的?他走的时候,还把我这里堆的包装纸啥的捆起来带走了。”

    “哦……他也收废品。”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天予啊,你是不是觉得你爹给你丢人了?”叔叔问话很直接。

    “这倒没有,不过……”这样的问题,我不愿直接面对。

    “你可得好好学习,要对得起你爹呀。”叔叔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我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有这样说了。

    “唉!你们十六七,正是学习的好时候啊。不像我,四五十了,想学习的时候闹革命,饿肚子,学不成,到现在了想学习学不会了,读个书,看个报,字都不认识几个,这辈子算是完了。你赶紧去上课吧,快打铃了!”

    我一看值班室的表,还真是,就对叔叔说了声“再见”就快步离开了。身后传来叔叔南腔北调的唱腔:“从小读书不用心,做了鞍前马后人……”

    跑上教学楼,李老师已经在班里了。估计他的事情办完了,他开始正式履行班主任的职责了,所以就早早进班督促学生学习了吧。

    “报告!”我喊道。“快进来!”我迅速跑向自己的座位。

    “同学们!我们学校目前学生严重超员,除了高三每班五十多个学生之外,高二各班平均学生人数已经达到了每班六十人,高一更多了,快七十人了。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明年我们学校总人数就会超过两千,教室严重不够用。所以从去年开始,学校领导已经为这件事开始市里来回跑了好多趟了,近几天市委终于把该办的手续弄妥了,近期就准备开工,建设鹅城一中分校。”

    说到这里,李老师顿了顿,让大家议论一会儿。今天李老师表现得比较严肃,这充分证明,李老师也是一个能够严肃起来的人。不知为什么,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点茹老师的影子。也许老师一当上班主任,就会变得严肃?担子太重给压的吧?

    “所以,哈哈,重点来了!……”刚才的话说的,让全班同学都以为自己来到了异时空,听到了李老师的这句话,大家都笑了,和蔼可亲的李老头又回来了!

    “学校领导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全校师生齐上阵,到新校址去劳动一周!”

    “啊?我们都高三了,还去啊?”聂原野大声嚷嚷。

    “哎呀,说到重点上了!你叫啥,聂……”李老师敲着脑袋,忘了交代,李老师的脑袋前面有点秃。

    “聂原野!”一群傻子大声高喊。

    “……原野同学,你的问题也是领导考虑的问题。有个别领导就提出来说高三可不可以不劳动,但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全体劳动!大家说说,是参加全校劳动好呢,还是不参加好?”

    “参加!”“不参加!”

    “到底参加不参加?”李老师好像很喜欢学生大声嚷嚷,这样表现得课堂气氛好好!

    “不参加!”“参加!”

    课堂气氛好的结果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李老师听大家嚷嚷了一阵之后,估计兴奋劲儿都过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悠悠地说:“学校的最终决定就是——”

    “全体参加劳动!”

    一些学生,特别是城市来的学生,开始表现出极不情愿的神情,例如刘冬冬,本来就是一坨的身体,这一下子泄了气,变成了一摊。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说张丹同学,就表现得比较兴奋,好像学校组织春游一样,摩拳擦掌,要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一番。

    又是一番叽叽喳喳之后,李老师接着说:“大家讨论的结果如何了?”

    大家依旧是说东的也有,说西的也有,热闹得很。

    “可见大家是讨论不出个名堂了,那么咱就快刀斩乱麻,听我说!”

    于是大家都收了声,听李老师继续说:“学校给高三分配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个就是除草。除草很简单嘛,对吧,大家之中有不少是来自农村,都参加过劳动,知道除草就是拿上镰刀割不就完了吗?那片空地上又没有庄稼,不用考虑误伤了友军,所以尽管割就是了!”

    一些农村来的学生就频频点头,我看到杨启龙也点头了,心想,你这个城里娃,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第二个任务呢,就是运土。在运土之前呢,首先是挖土。这需要用到工具,用到什么工具呢?”

    下面有同学回答:“头!锄头!镰刀!”乱答一气。

    “对了!头!有谁知道头的‘’字怎么写?不知道?哈哈,我知道!”

    下面有同学起哄:“老师写一个!”

    李老师说:“别看我是物理老师,这个头的‘’字我也会写!……”说着就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准备写,下面的同学都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等待着李老师写,结果经过了漫长的几秒钟后,李老师转过身来,呵呵一笑说:“我就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