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不知道大爷何出此言,可实际就是说完这话人就没了气息倒地。

  “大爷?!”钱多急忙把人接住,测了脉搏和呼吸,无力回天。

  “按他说的做!”外面传来秃大叔的吼声,而后是更加激烈的打斗。

  兔子说了句“我去帮大叔”,而后闪电般从窗户窜出去。

  钱多知道时间宝贵,拿出匕首咬着牙划开大爷心脏处,不过那里不似凡人的心脏,而是类似一颗拳头大小的红钻石,闪烁着刺眼的红光,在光层之上,有淡淡的金色。

  钱多不敢怠慢,双手捧起,正欲放进于灯心口,一支利箭极速射过来,目标不是钱多,而是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于灯。

  钱多下意识屈身挡住,利箭贯穿胸口,剧痛无比。

  “大哥!”兔子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惨叫着跳进来,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大哥你没事吧?”

  钱多顾不得自己,完成大爷的嘱托才发现死亡似乎裹挟着自己,可是现在不行!

  死去到复活会浪费一分钟,加之死去也需要时间,钱多无法预判具体是多久,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于灯死去。

  大爷的心脏放进去之际,无数交缠的血管攀附上来,很快将其吞噬,掩盖住红色,而后一根绿色针线在给于灯快速缝合。

  “大哥!呜呜呜……”兔子哭的撕心裂肺,而钱多的力气也渐渐用完,可是于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钱多手里都是血,不仅仅是大爷的,还有自己的,他艰难伸手去按压于灯的心脏,没有跳跃,浑身冰凉。

  “呜呜……呜呜……你……醒醒!”钱多语气里有着令人心酸的绝望,“你……别死……别死!”

  “大哥!大大哥!”兔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一只兔子,什么都做不了。

  钱多摸索着口袋,那些心脏!对!心脏!

  钱多用尽力气掰开于灯的嘴全数塞了进去,而后又是一支利箭,这次精确无比地射中了钱多的心脏。

  窒息对钱多来说是家常便饭,心跳刹那间停止了跳动,所有体内压力瞬间爆炸,钱多七窍流出鲜血,他睁大眼睛,他不能死,他想看着于灯醒过来……

  意识渐渐迷离,痛感缓缓消失,耳边最后是兔子的尖叫和哭泣。

  外面的秃大叔听到兔子哀嚎,差不多知道钱多那小子的结局,他只祈求计划的事情已经完成。

  对面二人停手,秃大叔浑身都是惨烈的伤口,尤其是后背,一道从右肩至左肩的伤,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大雨将皮肉冲洗的发白。

  “你撑不了多久。”对面身姿高且壮的男人说,“你可以跟我们一起,我们缺少您这样的人才。”

  秃大叔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呸!少他么扯淡!”

  男微微侧着头,身后矮了他一头的人领了令朝着木屋走去,秃大叔想制止却无能为力,一个sl类的变异和s类同时攻击,饶是他,拖了这么久也已经是极限。

  房内兔子哀嚎不止,想是那个年轻人已经糟了毒手,以他之力无法在做什么。

  “那么我们便不客气了。”男人说着,手里的刀已然飞出,秃大叔身体的伤大大牵制动作,根本躲不开。

  “噔”

  闷闷的撞击声传来,男人甩出来的刀立马碎成两截,而后一声枪响,对面的男人面罩里有血液流出。

  秃大叔目瞪口呆。

  一道裸着上半身的身影跳到地上,手里是刚刚进屋的人,此时已经没了声息,如垃圾一般被扔在地上。

  “成了?!居然真的成了?!”胖大叔惊喜地说着,哈哈大笑,一团违反常规的浅淡雾气飘了过来,快速疗愈着他身上的伤口。

  大雨之下,罪恶被掩盖,一道修长的身影于林间快速离去,而消失的浓雾逐渐聚拢,重新成了结实的屏障,只是以后,再也无人可以穿越。

  —

  钱多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兔子,他四仰八叉的趴在自己脸上,一点点毛都没有,像是一只猪。

  “大哥,你醒了!”兔子发现钱多醒来时激动的大喊,“大大哥,大哥醒了!”

  于灯快步进来,看到钱多迷茫的眨着眼睛,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你没事儿就好。”

  钱多猛得起身,胸口痛得他又缓缓躺了回去,周围有浅浅日光,大雨过去,泥土的腥气蔓延而来,这已经是早上了。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钱多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灯扯过一个凳子,周围气压莫名的低了些。

  “我让你离开,为什么回来?”看書喇

  钱多:……

  “昨天危险的程度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大叔,你早就死了。”

  钱多,“如果……我不来……你……也会死。”

  “是。”于灯点头,秃大叔把昨天事情告诉了他,如果不是钱多及时赶到,估计他们三个人都得团灭,“谢谢。”

  钱多,“所以……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于灯,“还是让大叔跟你说。”

  钱多后来才知道自己昨天还没死透,于灯就凭借一己之力灭了剩下的两人,这一点在预料之内,毕竟于灯的能力有目共睹,而后大叔才有机会把钱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至于于灯的心脏问题则要复杂的多。

  大爷并不是大爷,他确实是神兽,活了数不清的年份,昨天是他将死之期,而他的心脏也与别人的不同,说的清楚点,就像是神话里比干的七窍玲珑心,不同的是他的心脏可以救人甚至可以成为钱多的心脏。至于为什么会是于灯,大叔搓了搓脑袋。

  “我记得几年前他到这儿的时候救了那老家伙一命,算是一命换一命。他那颗心,看上的人那多了去了,好在知道他要死的没几个。”

  钱多:原来于灯之前来过这里。

  “那……大婶呢?”

  大叔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死了,没有生还的余地,我把尸体送回去了。”

  钱多心里难受,祈祷昨天大婶是真的跟大爷说上了话。

  “汪汪汪”

  床下传来狗叫,钱多看过去,而后表情不受控制的扭曲了一下。

  这狗丑的惊为天人。

  浑身乌漆麻黑,半点毛发都没有,满脸的褶子不说,眼睛极小,厚实圆滚的脑袋和宽厚的下巴,长得跟人差不多。

  要知道所有跟人差不多的动物都挺难看的。

  “这……这是……”

  “我养的狗。”大叔说着把狗狗抱起,兔子“嗷”一嗓子往钱多怀里钻,怕的浑身发抖。

  钱多觉得奇怪,毕竟兔子见到狐狸这种天敌都是一副你肯定弄不死我的态度,怎么一只狗就被吓成这样?

  “你们可以走了。”大叔这话不仅仅是对钱多说的,亦是对于灯说。

  “嗯。”于灯点头。

  太阳初升,阳光普照,小小的木头房子在光线下充满神秘的东方主义色彩,大叔抱着又黑又丑的小狗冲着他们挥手道别。

  钱多胸口还是痛的,巨痛,不过伤口没了是真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兔子光着身子缩在钱多的口袋里,抖啊抖。

  秃大叔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习惯性搓了搓光悠悠的脑袋,“昨天幸好那孩子赶来了。”

  黑狗,“嗷呜~~”

  钱多和于灯走出浓雾时候,看到铃花还没醒来,缩在角落里睡的满脸通红。

  “她发烧了。”于灯立刻拿出退烧的药片给她喂下去。

  钱多把昨天剩余的干柴点了,森林里的清晨,气温还是低的。

  两个人围坐在篝火前。

  “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钱多问。

  于灯点头,“只记起了一些。”

  “哪……一些?”

  钱多已经做好了把一切的都告诉他的准备,早上从大叔藏起来的听诊器中听到于灯心跳之际,他就有种感觉,于灯得回去。

  于灯认真思考了下,“打你的时候。”

  钱多,“……嗯?”

  “别的倒是想不起来多少。”于灯说。

  钱多:……

  “你回来了?”铃花慢悠悠的清醒,兔子窜了过去,把她吓一跳,“这哪里来的小猪?”

  兔子:呜呜呜~~~

  钱多解释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具体没有说得很清楚,只说兔子表现英勇,毛被烧了。

  好在铃花感冒不舒服,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接下来就是把铃花送回到熟郡的家,而后……钱多看着于灯坚毅的侧脸,以后就再说吧。

  外面也不知道闹成了什么样子,或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呢?!钱多想。

  他们的位置已经偏移最初的路线,钱多一天之后钱多胸口处已经没有感觉,泛起一阵酥麻。

  “秃大叔其实是个用草药的高手。”铃花说,她坚持自己走,整体速度立刻慢下来。

  “草……草药?”钱多想起那天晚上的银针,那不就是针灸?

  铃花点头,“是啊,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隐匿起来。”

  钱多点点头,他发现所有治疗类的异能都是发生在专业人士身上。

  “他医术那么好,藏起来好可惜。”铃花叹息。

  这已经是他们走在森林里的第五天,经过几处人家,用剩下的钱买了点补给和一张手画的地图,每到一处就要仔仔细细的问一问当地人进行修改和完善,钱多偶尔会用手机看一看安城的新闻,事情尘埃落定,死亡人数在的三十七万,举国默哀。

  钱多删掉浏览记录,接下来的一天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马上就要到了。”铃花在布满晚霞的空地上喃喃,而后回过头看向钱多背影,“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么?”

  钱多努力的吹着燃不起来的柴火,听到这话咳嗽两声,“会的……等我……办完事儿……就……回来……看你。”

  “你要去做什么?”铃花不解。

  他们身处在一片稀稀疏疏的森林,周围有大片空地,此时于灯和兔子去猎食,铃花在铺着塑料布,而天边是热烈的晚霞。

  “我要去……找……一个人……做……一些事儿……做完了……就来……看你……然后……我……就可以……回家。”

  铃花起走到他身后。“你一定会回来么?”

  “咳咳咳……会。”钱多说着继续去吹死活都燃不起来的火,“这个……火儿……怎么……回事儿?”

  晚上吃着烤野鸡,铃花说明天就会到熟郡,就是进去估计要搭车。

  “铃花姐姐,你们家到底在哪儿啊?”兔子吃着烤鸡美味的不得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吃撑的小猪猪。

  临走前秃大叔给了钱多一瓶小小的生发液,说是给兔子用的。不过钱多觉得不靠谱,毕竟他自己就是个秃子。

  果然,涂了那瓶绿色令人作呕的汁液后,兔子不仅不长毛,就是之前剩下一点点的毛发都开始萎靡,钱多立马给扔了。

  铃花想了想,“我家就在熟郡中心。”

  “哇~~”秃子眼睛都在发光,对于一只乡下兔来说,进城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毕竟一只兔子走在大街上就是行走的一盘菜呀,“那我也可以去看看么?”

  铃花笑着说,“当然,如果你们想留下来,我也可以提供房子。”

  钱多刚想拒绝,结果于灯却开了口,“那就谢谢了。”

  “你们真的愿意留下来?”铃花惊喜之后语气都轻快不少。

  “不”钱多刚想拒绝就被于灯打断,“最近走的累,休息休息也是必要的。”

  钱多:……

  兔子,“哦耶!”

  于是第二天清晨,三人搭上了一辆去往熟郡的箱式货车,与几百只鸡面面相觑,到了入夜十二点,车过了收费站,正式进入熟郡市区的范围,而铃花亦是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怎么了?”于灯递过去清水。

  货车车厢有通风机和淡淡的蓝色光线,是为了让鸡好吃好喝的活着,此时照得铃花面色惨白。

  “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

  “放心,我们只住几天而已,如果麻烦的话”

  “不是这个意思。”铃花急忙摆手,“我们家的关系比较复杂。”

  “没关系。”于灯温柔的看着她,“只住几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