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明见之却只是淡淡一笑：“小叔说，他当年曾有幸见过皇宫那位御用画师的手笔，可谓是出神入化。”
“那场大火之后，有两副画像被保留了下来，在下若说可以拿到另一副，以……”
说到此处，沈昭明微微一顿，难以察觉停滞片刻后，再次开口：“以轻礼姑娘背后势力在江湖之中的分量，想要找到这样一位画师应该不难？”
小阁楼中，沈昭明话音落下，坐在对席的轻礼姑娘眼眸微动，她收了画像，自然懂得沈昭明话中的意思：“将军的意思是，三岁画老？”
那位弃子消失二十余载，若是能找到他三岁之时的画像，的确有些画师能够做到画出他二十七岁之时的模样，纵使有所变化，七分想象必是有的。
但江湖之中能做到这般的画师，她只知道一位。
父亲的那位故交，江湖之上有名的画师，雨师氏。
但此人行踪不定，她记得父亲上次见这位好友，还是在八年前。
沉吟间，濮阳轻礼回想沈昭明的话，抓到了一个被她忽略的地方：“在下若说可以拿到另一副，以轻礼姑娘背后势力在江湖之中的分量，想要找到这样一位画师应该不难？”
暗藏的意思是，他想要拿到那副画像并不容易。
轻礼姑娘垂眸看了看手边的木箱，另外一副若是容易拿到，此刻放在这里的便不是这一副，沈昭明是想寻求确认，她是否能找到这样的画师。
少女眼眸微动，微微抬起，他这是要为了那副不知道是否有用的画像，以身犯险，轻礼姑娘藏在袖中的手掌不自觉微微攥紧。
一瞬间，沈昭明只觉得对席之人投来的目光，有些奇怪，说不清道不明：“是的。”
他虽然此前见过宜太妃，甚至阜阳长公主，但传闻并没有提及那位弃子生得何般。
话音落下，濮阳轻礼合上了木箱，抬眸看着对席之人：“姨父有位故友，是江湖之中首屈一指的画师，他的确可以做到，但……”
少女开口，端详着男子神情。
“小女想知道这副画像如今在何处？我可派人去取，将军不必亲自前去。”
沈昭明微微蹙眉，眼前这位小姐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话，他向后微靠：“就在前太医院院正的旧宅之中，拿到它其实并不难。”
“但如今这个旧宅在太子手中，这是麻烦之处。”
一处旧宅，太子自然不会上心。
归根究底怪望令那家伙，他怀疑前太医院院正，故而让望令去一趟那座旧宅看看能查出什么，结果毛手毛脚，惊动了负责打理老宅的老奴。
离开时，因为想到他交代的是，拿走了这副画像，可偏偏这幅画卷之中笔墨已经模糊不清。
想要再潜入一次那座老宅并不难，问题就在于，这件事若是引起太子注意特意派人埋伏，才是麻烦。
濮阳轻礼垂眸：“将军有什么想法？”
“不麻烦玉小姐，以在下的实力潜入进去偷一副画像并不难，你可以放心。”
闻言，少女略微沉默，想要开口劝阻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沉吟间，少女只得道出一句，神情郑重：“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去，小女可随将军一起。”
话落，沈昭明微微皱眉：“不用，在下一人即可。”
说话间，看到少女抬眸，神色淡漠又补上一句。
“过几日。”
“……”
他要等太子那边松懈一二再去。
濮阳轻礼坐在对席静静看着其，思绪发散，混不在意，语气略显飘忽的一幕。
思虑间沈昭明抬头，看到少女投来的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沈昭明一怔，只听其沉重开口。
“将军若是为表兄之事以身犯险，当初对姐姐的承诺，作废也罢。”少女神情淡漠，似有淡淡不满。
看着其目光，沈昭明深邃的长眸不竟微微一动。
他隐约觉得，这小姑娘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方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喜怒无常。
见沈昭明有些微愣，濮阳轻礼意识到了不妥，她并不愿意看到沈昭明为当初她的承诺做到这般。
那座老宅落在太子手中，太子的做事风格她曾有所听闻，不希望他为了一个承诺以身犯险。
“您答应姐姐，护表兄平安到大赦天下之日仅此而已，您做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以身犯险。”
少女声音低了几分。
沈昭明回神，他觉得玉小姐应该是误会了，将那座老宅当成了凶地，觉得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付出：“这是本王自己的意愿。”
“她两次救命之恩，在下能回报的却只有一条命，本就不足以。”
“还有，我想，玉小姐应该误会了。”
“在下之所以此前说那般话，只是因为之前望令前去时闹出了一些动静，难免引起太子的主意，之后再去会多一些麻烦，但在下只要谨慎一二，在那老宅之中也是来去自如。”
沈昭明起身，侧过身去不自觉闭了闭眼，但脑海之中方才少女那一双淡漠清冷、却又涟漪四起的双眸挥之不去。
站了片刻，身后未曾有声音响起。
他侧身离开了阁楼：“时间不早了，他们差不多到了，在下出去看看，有什么问题玉小姐招呼下人即可。”
话落，便要离开，不知为何，他总是不知如何与这位玉小姐相处，总觉得二人之间隔了一道屏障，说不清道不明。
坐在桌案边，濮阳轻礼微微回神，听了沈昭明的解释，才微微松了口气，但依旧担心。
此刻，先前那清冷淡漠的眸光一扫而空，只是侧头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似有动容。
“抱歉，是素衿有些偏激了。”少女声音很轻。
“将军何时去老宅？”
走出几步，听身后声音响起，沈昭明停住脚步，侧头间眼角余光扫过扫到了少女落地的素白长裙：“过几日，去之前，在下自会命人通知小姐。”
“玉小姐若是一定要来，在下也不能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