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癔症了？一道题的答案至于这么老怀大慰的模样么，秦琅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这个老家伙，继续看向下一题。
这些算术题太侮辱智商了，秦琅瞥了一眼就知道了答案，秦琅一边写心中一边感叹，这些题目连小学奥数题都不如。
王允之在秦琅停顿之际，笑着道：“秦琅，答题可以停止了。”
“停止？”
秦琅一愣，然后抬头鄙夷的道：“输急眼了？这才不到一百文，格局小了啊。”
王允之依旧笑呵呵的道：“你已经通过了考验，那么再进行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啥意思？剩下的题不用答了，都折现送我？”秦琅狐疑的问道。不可能吧，还有这种好事？
“......”
王允之一头黑线，这小子，怎么三句不离钱？是不是装故意听不懂我的话？难不成老夫说的还不够直白？
“胡说八道什么！”云娘给了儿子一脑瓜子，然后乐呵呵的道：“王先生，别听他胡说八道，这孩子还没考上县学呢，您看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这小子还迷糊呢。”
王允之捋着发须，对云娘的尊敬之意颇为满意，笑着道：“如今的县学也不过如此，去了是浪费他的天赋......秦琅可有良师教导？”
云娘连忙道：“还没呢，我也正头疼呢，咱们都是平头百姓，这好的老师看不上，也请不起。”
王允之愈发的高兴了，正色道：“哈哈，夫人莫慌，既然相遇就是缘分，我看秦琅这孩子，天资聪颖，实乃可造之才，不知夫人可否放心让他拜入我云麓书院的门下？”
秦琅一听，掉头就走，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去什么云麓书院，猴子啊，不是我不想救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宗祠里吧。
”哎哎，臭小子，去哪儿！“云娘一把拎起秦琅的后脖颈，单手将他提溜了起来。
秦琅四肢在空中刨动，挣扎道：“娘，你放我下来！”
王允之笑道：“秦琅，我云麓书院在射阳县那也是相当当的有名的，不会辱没了你的。”
秦琅一瞪眼道：“老头，你唬我娘行，你可别想唬我，大离的科举之路，早就不吃云麓书院那一套了，老娘，云麓书院已经没落了。“
云娘眉头微皱，放下儿子，看向王允之，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咳咳。“
王允之咳嗽一声，被当场揭穿，老脸有点挂不住，看着云娘询问的眼神，有些尴尬的道：”学问一途，道路千万，我云麓书院算学和格物的学问那是响当当的，况且书院现在也坚持有教无类的教学道路，读圣人书，立圣人言，治学理念与大离稍有出入，这只是正常的学术之争，学问永远都不会没落，你得先明白，你做学问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当官，手握权柄？”
秦琅嗤笑一声：”读书人不是都说治学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么，你不当官，没有权力，你拿什么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靠一张嘴么？格物致知讲究的是身体立行，当官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怎么老先生好像很鄙夷当官的？“
当王允之听到了秦琅脱口而出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时，整个人神情巨震，呆立在原地。
秦琅说完看着呆若木鸡的王允之，伸手晃了晃，咋回事，怎么突然跟被点了穴似的？
云娘也一头雾水，她都没听懂儿子刚刚巴拉巴拉的说的什么。
良久，王允之回过神，神情复杂的看了看秦琅，弯腰拱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语不亚于圣人之言，王允之受教了！王某惭愧，自诩著作等身之辈，却一生与民无益，微末教化之功，委实难以启齿，王某枉为人师！”
王允之说完，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光了，神情浑浑噩噩，连摊位都不要了，失魂落魄的向远处走去。
“啊这......”
秦琅一脸懵逼的看着好像突然崩溃的王允之，这咋回事？心里这么脆弱的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不是读书人常挂在嘴巴装逼用的么？
突然，秦琅一拍脑门，我靠，忘了，这个世界好像还没这句话！
云娘茫然的用胳膊捅了捅儿子：“臭小子，你刚刚说的啥意思？王先生怎么突然这般模样？”
秦琅摊了摊手，颇为无辜的道：“读书人总是喜欢钻牛角尖，这老王可能被搔到“g”点了。”
“啪”
云娘又是一个利索的一个脑瓜子：“好好说话！”
秦琅捂着后脑勺，幽怨的看着老娘：“这你得问他啊，我哪里知道，我这头上还有伤呢，你别老拍我。”
这老头拍拍屁股走了，陆猴的帐怎么办？
云娘幽幽一叹，素手摸着儿子的狗头，颇为可惜的道：“为娘还是希望你能入了王先生门下的，你爹当时对云麓书院很是推崇，这个错不了，可惜了......“
“娘，现在陆猴的帐还差很多。”秦琅一共答了十一道题，正好一百一十文钱，算上陆猴自己赢的，还差三百六十文钱。
云娘冷哼一声，低声道：“娘这里有，一会儿你亲自把钱交到陆猴的手上。”
秦琅眼睛一亮，就知道老娘没那么狠心。
“不过你要让陆猴记住，这是你的恩情！还有一定要让他戒赌！再有下次，我真的会砍了他的手。”云娘道。
秦琅点了点头，老娘这是想让自己在下一辈中树立威望？拉拢人际关系？老娘这脑瓜子挺活的嘛。
秦琅揣着老娘偷偷补上的铜板，这大离的货币体系真的有问题啊，这么多的铜板，坠的慌。
回到摊位，陆猴感激涕零的接过秦琅给的钱，指天画地的发毒誓，以后再也不赌了。
秦琅倒也不在意这些，毕竟嘴炮谁不会，劝诫的话说到位了，都是成年人，听与不听，利弊权衡都不用人多说，以后要是再赌，那就请你直接当场去世好了。
下午的时候热闹的集市就缓缓地散去了，秦家庄这次赶集的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的，带来的货物才堪堪卖出去一半，现在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回庄子的路上，秦琅仰头躺在牛车上，听着车轱辘“咔哒咔哒”的声音，看着远方天空灿烂的晚霞，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界万般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