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内漆黑一片，高大的身影沉默的站在床边，自己待了多久了，几秒钟几分钟亦或是几个小时？
不知道，他已经分不清时间的界限了。如同走马灯一般，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在一起的日子，又一次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拽回来。
以为能用漫长的时光来培养感情，开心计划着‘以后’的他，被少女决绝的将这虚幻又美好的梦境打破，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没有所谓的以后，甚至连现在都没有，那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高专的警报响起，五条悟一怔，才发现高专内进了人，他轻轻用指尖拂过少女的脸，闪身消失在原地。
伏黑甚尔一边胳膊夹着一个人，手上还拿着一沓纸，见五条悟现身直接把两人丢给他，是灰原雄和天内理子，不过也没有什么可吃惊的了。
五条悟抿了抿唇将两人拎好，伏黑甚尔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笑了笑，这次赌赢了，他没对大小姐动手，但是，“她自己动的手是吗。”
“……”
“哈…这样啊。”
伏黑甚尔抬脚就要往里面走，被五条悟斜跨一步挡住，无机质的六眼冷冷看向他，“你知道些什么。”
“霍”，伏黑甚尔稀奇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吧，听声音你好像哭过了？”
“小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
“…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哼…想知道可以。”
伏黑甚尔看向五条悟出来的地方，“前提是让我进去。”
“哦，对，还有这东西，都当做条件”，扬了扬手中的纸张，伏黑甚尔又缩回手，“诶，别想明强，我这手可没轻没重的，万一…”
模仿了一下纸张撕裂的声音，然后静静等着五条悟做出选择，他闭了闭眼退开一步，见状伏黑甚尔直接把那沓纸丢给他走了进去。
五条悟接过之后粗略扫了一眼就愣在原地，他低下头满身疲惫的往墙上一靠，纸张轻飘飘的却压的他抬不起手，这就是她为之付出一切的东西，未来。
咒术师的未来，或者说他们的未来。
……
她爱他吗，五条悟不知道。
那她爱他吗，是爱的，她爱着他，爱着他们，爱着这里的所有人。
因此没有谁能留住她。
“仗着自己有六眼就不开灯了是吧。”
伏黑甚尔摸索着摁下开关，径直走向少女顺便扯过一张椅子坐下，他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靠着，“大小姐，交代的事都完成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还给我留了一千万。”
“如果是报酬的话，那可就有点少了。”
“诶，你现在是不是要开始骂我得寸进尺或者打我了。”
“哈哈，没想到吧，你的套路我已经摸清楚了。”
伏黑甚尔安静了一会，把头埋在少女腹部，声音有点发闷，“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啊。”
“……”
“你说，我真的磕三个响头求你别死，你是不是就能睁开眼了。”
“…开玩笑的。”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信这些。”
他抬起头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套在少女左手中指上，“之前看到的小礼物，感觉挺适合你的就买下来了，本来计划着找个好时间送出去的…”
“没想到会是现在。”
“…真安静啊。”
伏黑甚尔叹息一声，像是受不了这种气氛，用手摩挲了一下戒指起身离开，“晚安了，大小姐。”
出来的时候，五条悟正好挂断电话，“呦，大忙人啊。”
“别忘了你说的话。”
“当然，不过我可不会等太久，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了。”
五条悟没继续应声，他闪身消失在原地，失控的情绪勉强被压抑下来，整个人身心俱疲，但还不能休息，还不能停下脚步，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去解决。
瞬间就捕捉到了空气的波动，夏油杰揣了揣衣袖正想说话，然后被五条悟拽着领子就瞬移走了，给剩下的人留下淡淡的一句回高专。
夏油杰像破布一样晃晃荡荡的被揪在空中，刘海被风吹的糊在头顶上扯得生疼，同时也闻到了从五条悟身上带起的血腥味，“…你受伤了？真逊。”
“…樱酱，杰，她”
五条悟还没说话身形就晃了一下，鼻血缓缓流了出来，六眼有点使用过度，他用手摸了摸然后下意识擦在夏油杰身上，“她…”
那两个字五条悟说不出口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隐隐有点失控的情绪，夏油杰唤出咒灵站稳脚跟，把自己的领子从他手里抢救过来，操控着咒灵向高专飞去，“她怎么了。”
“……”
“你给我说话。”
“她怎么了！”
声音再小，但夏油杰也听清了，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
“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杰。”
死了。
当头一棒，夏油杰宕机在原地，他想过很多种会失去她的可能性，但唯独没想过这种，他摇摇头喃喃低语，“不，不…怎么会…”
“你骗我的…”
夏油杰几乎没有失态的时候，但这时他揪住五条悟的领子，手指关节用力的发白，说话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大，“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肯定是骗我的！”
“你肯定是…”
“肯定是，骗我的…”
脱力的松开手，夏油杰看清了五条悟眼底的情绪，他没有骗自己，也是，他怎么可能骗自己，这种事怎么可能…
夏油杰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发一语，又猛得捂住自己的脸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死了，死了…”
“死了…”
他的双肩跟着笑声在抖动，带的整个人也颤动不已，看起来疯狂到了极点，但逐渐潮湿的手心和哽咽的嗓音却昭示着他并不像表面那般。
在她说出喜欢他这句话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希望、未来…所有的所有。
晨时醒来，温暖轻柔的吻，迷糊可爱的眼神；夜晚归来，等待回家的身影和甜蜜的拥抱，每一个场景都轻盈又梦幻。
为此他还能欺骗自己，她肯定有什么理由让他立下束缚，就算说不出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们就有无限的未来和无限个可以试错的明天，就终会走向那一幕。
可他到底还是失去了。
幻梦一朝破碎，他站在冰冷的黑寂处，感到无尽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