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还没关门呢，小声点~”
陆老爷子紧张兮兮地关门，生怕被老丁头看到。
“把鲫鱼放到盆里养着，扣上盖子，当心夜猫吃了鱼。”
老太太手里提着菜篮子，一边叮嘱，一边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苏甜甜看到在斗嘴的爷爷奶奶后，疑惑地问：
“爷爷奶奶，您们去哪里了？”
老太太看到孙媳妇后眉开眼笑，下一秒连忙制止——
“甜甜，你别过来，院子路滑！”
“嗯？”
苏甜甜缩回伸出的脚，困惑的小眼神不解地望着她奶。
她还没踩雪上呢，滑吗？
“厨房里的饭菜吃了吗？”
老太太走到屋檐下，跺了跺脚，雪子就掉落了下来，随后示意孙媳妇一一道进屋说话。
“吃完了。”
苏甜甜不好意思地低头，好像她吃的有点多。
“吃完了就好，碗筷就放着，等会让你爷去洗。”
老太太掀开火桶上盖着的旧袄子，探了探温度，示意孙媳妇进去捂火。
“我自己吃的，我来洗，怎么好意思让您跟爷洗。”
苏甜甜羞愧地说，她不能再偷懒了！
“傻孩子，姑娘家不能碰冷水，让你爷洗就成了。”
老太太见孙媳妇懵懵懂懂，于是扯开话茬，拉着孙媳妇坐到火桶里。
“奶，我——”
苏甜甜云里雾里地被塞进火桶里烤火，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奶奶给打断。
“你就乖乖地坐着看电视。”
老太太将袄子铺到孙媳妇的腿上，随后打开电视机的电源，调了声音。
“为救李郎离家远，谁料皇榜中状元.......”
温婉动听的黄梅戏腔从电视机里传了出来，老太太嘴上也哼唱了起来。
苏甜甜听到奶奶的哼唱声，惊讶地看了看电视里的画面，又看看奶奶，奶奶会唱戏？
老太太像是听到孙媳妇的心声一般，扭过头解释道：
“嚯嚯嚯，奶会哼几句罢了，皮毛而已。”
“奶真厉害，哼几句好听的不得了。”
苏甜甜见奶奶如此谦虚，心想这要是皮毛，那.......
视线瞥见针线箩，她感觉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奶、这、这是.......”
“咳咳，奶提前绣绣几只小肚兜，还有虎头鞋，来年等你们有娃娃了，就可以用上了。”
老太太见孙媳妇看到了，于是就取过针线箩，把里头绣好的小肚兜拿出来摊开在膝盖上。
“奶奶，这是您绣的？好漂亮！”
苏甜甜摸了摸上头的精致的刺绣，稀罕的不得了。
太好看了！
老太太怜爱的为孙媳妇掖起耳边的碎发，愉悦地说：
“喜欢的话，以后奶可以教你啊。”
她这刺绣手艺啊，想当年也是.......
有时候想想，百年后没有人继续这本手艺，还挺遗憾的呢。
“现在不能学吗？”
苏甜甜不解地问，她现在没事干啊，奶奶教她的话，她也好打发时间呢。
“现在嘛，不行啊。”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孙媳妇的小腹，随即收起来针线箩，生怕里头的针跟剪刀冲到了孙媳妇。
“？”
苏甜甜满脑袋问号，奶奶盯着她肚子看.......
老太太牵起孙媳妇的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温柔地解释：
“刚刚奶奶去村里卫生所去了，请了下午谢医生过来给你把脉。”
“我没........”
生病啊。
苏甜甜反应过来了，奶奶是觉得她怀了？
想来这两天她爱吃酸辣的东西，经常犯困，不会真的是.......
“甜甜，别紧张，谢医生有绝活，把脉就知道是不是有了。”
老太太安抚着孙媳妇，心里想的是，怀了最好，没怀也没关系。
怕的是怀了不自知，不经意间摔跤了就不好了。
若是怀了，就是头胎，可得仔细着点伺候。
陆老爷子已经把买到的鲫鱼放在院子里的破缸里养起来了，进屋后刚听见老妻在哄孙媳妇来着，于是插嘴搭腔：
“是啊甜甜，听你奶的，让谢医生给你瞧瞧，要不然你奶夜里都睡不踏实。”
“嗯，都听奶奶的。”
苏甜甜害羞地低头，双手无意识地搅在一起。
怀孕了？
之前还在担心能不能怀上，忽然被告知有可能怀上了，这种心情......
好紧张，心跳如鼓，还有一点点小兴奋，一丝害怕.......
“甜甜，你乖乖坐这里看电视，奶去烧饭了，你要是困，就回屋睡觉，别出门，外头雪滑的很。”
老太太看孙媳妇害臊了，心念一动，体贴地交代着。
“嗯嗯。”
苏甜甜点头，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脑袋里空白一片，只知道这时候听奶奶的话准没错。
老太太见状笑意加深，孙媳妇真听话，真是讨人喜欢。
陆老爷子收拾好碗筷，端着往厨房方向走。
大冬天的，能不让老妻碰冷水就不让老妻碰。
以前日子苦啊，特别是那年的荒灾，老妻身子骨亏的厉害......
老太太回到厨房，自家老头子已经洗好碗筷了，看到对方冻的通红的手指头，不禁心疼地说：
“倒点热水啊，就这么用冷水洗，不冰吗？”
“没事，我身子骨好，不怕冷。”
陆老爷子将干净的碗筷收回橱柜里，随后讨好地说：看書喇
“我问老谢要了泡脚的草药包，晚上我多烧点热水，你泡泡脚睡的香些.......”
“难为你还记得这事......”
老太太微愣，随后叹气。
“都怪我没本事，这些年让你过苦日子了。”
陆老爷子上前几步，搂着老妻的肩膀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又来了，要我说多少遍？
果然是老了，变成老糊涂了。
将来孙媳妇生娃了，你这个做太爷爷的，还是要帮着分担分担的.......”
老太太推开自家老头子，这都上年纪了，一把岁数，还跟以前那般喜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嚯嚯嚯，你这个太奶奶，也要继续辛苦带曾孙孙~”
陆老爷子接了老妻的话茬，岁月是让他们夫妇容颜苍老，青春不再。
但浓烈的爱早已转换成亲情，几十年的相濡以沫，白头与共，岂是默契二字可以形容的？
有说有笑间，两人开始忙碌起中午的饭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