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针药剂快速注入完，他全身都在抖，疼得快背过气了。
这连续三针扎下去，已经不止是瘸两天，是痛到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双腿动弹不得。
鹿烟染面无表情的帮他穿好睡裤，将他挪到床上，无视他身后的疼痛，动作麻利，丝毫不温柔。
“我今天很累，要早点睡。”
她将医疗托盘放到化妆桌上，挥手间熄了房间顶灯。
黑暗中，她侧躺到另外半边床位睡下，背对着厉北慎，周身的冷意和寒气弥漫着。
给了他一次又一次坦白的机会，他没有珍惜，还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全是敷衍，装模作样。
她拿真心对待他，疼爱怜惜他，拼了命想帮他治好病。
换来的只有不信任，算计，隐瞒，欺骗，背叛。
终究是错信了。
也罢，等他明天出纠察局的任务，就抓回来，揭开他所有苍白的掩饰。
不想做她专宠的小宝贝，那以后就做没人权的小奴隶好了。
她就是不杀他，死对他来说，太便宜太轻松。
她要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柔~躏，折磨，践踏，撕碎！
悻悻想着，她全身紧绷，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迎着窗外晦暗的月色，那双幽暗的狐狸眸里，只剩阴鸷残忍，冰冷入骨。
然而。
在她意志非常坚决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扯了扯她的真丝睡裙。
对方动作很轻，小心翼翼，无助又害怕极了。
鹿烟染闭上眼装睡，没理。
很快，委屈的啜泣声，飘散在黑暗的卧室里。
厉北慎带着哭腔的嗓音，抖得厉害，“染染，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
鹿烟染：“……”
她将掌心掐得更紧，纹丝不动的背对着，呼吸却急促了几分，心跳很快，难以平复。
身后，可怜兮兮的小哭腔，还在继续低喃：
“染染，是真的好疼。”
“你别不理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冷落我。”
“你说过不会抛弃我，会一辈子宠我……这些承诺，还作不作数？”
不作数，通通都是狗屁！
所有承诺都是建立在没有背叛的前提下，这次已经触及底线，不可原谅！
鹿烟染忿忿想着，胸腔不断起伏，却还是装睡，不搭话。
“染染，你转过来看看我好吗？”
“作为代价，我愿意把心刨出来给你，你若真的厌了我，我可以去死。”
“求你，哪怕只看我一眼……”
委屈抽噎的奶鼻音，不断传来，搅乱了鹿烟染整颗心。
“总搞这些招数，你烦不烦。”
她气愤的坐起身，倏地打开床头台灯。
厉北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因为她骤然起身的剧烈动作，和不耐烦的低斥，他浑身都狠狠抖了一下，双手无助的抓紧被单。
鹿烟染回头盯他，这才看到他枕头都哭湿了，额前的碎发，因为身上疼痛，而被汗液浸湿。
纤长的睫羽上，挂着几颗晶莹似珍珠的泪，也被打湿成一簇一簇。
他眼圈通红，贝齿委屈的咬着薄唇，低声抽噎着，肩膀因为啜泣而一耸一耸的，弱小又难过的趴着。
不像装的，是真的哭了好久。
像个受尽冷漠、被欺负的小可怜。
鹿烟染后悔开灯了。
仅仅是看一眼，她的目光就再也挪不动了。
原本准备了一堆讽刺他的话，却在看到他哭得很可怜时，全忘了。
还有一种冲动，让她想把人搂进怀里，温声细语的安抚着，亲亲他忧郁的眉眼，抚平他的悲伤情绪。
输了输了。
这辈子，她当真是被厉北慎拿捏得死死的。
她叹息，语气平淡，“你说的，就看一眼，现在我看了，能不能安分点，乖乖睡觉？”看書喇
厉北慎不答，反问：“染染还记不记得之前，你被纠察局探员追捕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洗澡，我问你，如果我将来成了你的敌人，你会不会也杀了我。”
鹿烟染回忆起那件事，沉默不语。
厉北慎低吟：“当时你说，你永远，都不会让这一天到来，还……作数吗？”（路标124章）
聪明如他，怎么可能没发现鹿烟染今晚的反常。
鹿烟染还是不说话，思绪却被牵回跟他一起泡澡的那一天。
他试探性的将手伸过去，轻轻抓住她的葱白手指，鼻尖吸了吸水汽，继续说：
“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有误会。”
“但请你相信，我这条命是你从精神病院救回来的，更是你牵着我，一步步从黑暗中，踏到阳光下。”
“我所做的任何事，都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对不起你。”
我的身心，早已刻上你鹿烟染的名字。
我永远，都不敢试图背叛你。
…
他长睫颤得厉害，眼泪像断线似的，无声的往下落，惹人疼惜。
鹿烟染深深叹气，还是没忍住，拿纸巾轻轻帮他擦掉泪珠。
“阿慎，来联邦国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出门，我就相信你。”
他浑身僵了两秒，很轻的嗯了声，选择性的快速略过这个问题，软软的小哭腔继续说：
“染染今天打针，扎得好用力，真的太疼了，染染能不能帮我看看，感觉屁股都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