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起又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天更亮了些。
渔村里已经有人家起床了，他偶尔可以听到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和电动三轮车发出“倒车，请注意。”的提示音。
趁着等待的间隙，慕云起缓缓拉开她左侧的衣角查看。
腰腹的伤口露了出来，细长狭窄，渗了些血水，好在没有感染迹象。
此时，叶南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慕云起替她拭了汗珠，感觉自己的手心里也是黏糊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
卧室的门被打开，夫妻两人走了出来，已经穿戴好衣服。
女人比男人略矮一点，身形微胖，容貌很耐看。
见到客厅里的两人，脸色不太好，但也没像刚才那样吵闹，显然是给了男人面子。
“小伙子，我姓王，叫王贵，这是你婶子，田凤华。”
慕云起点头，礼貌回道。
“王叔，田婶。”
听完自家男人介绍，女人撇了撇嘴，双臂抱胸看向慕云起。
“小伙子，是这样啊。你王叔要留下你们，这么冷的天呢，我也不好再把你们撵出去。”
田凤华说着抓起茶几上的一只水杯，拿起水壶倒水，又说。
“你们可以暂时留下，但不能白吃白住的。”
慕云起以为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个您放心，我向王叔承诺过，一定重谢。”
田凤华接着喝了口水，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重谢那都是后话，我说的眼下。”
女人放下水杯，又说。
“我们临海的渔村都会做些农家院，让来往的旅客体验一下农家乐，这也是我们家的经济来源。所以，既然你们两个要住在这，就给我打工吧，干活包吃住，怎么样？”
王贵皱了皱眉，轻轻碰了碰田凤华的胳膊。
“恁说这些干啥？”
田凤华白了他一眼，“恁闭嘴。”
王贵无奈，只好闭了嘴。
慕云起这辈子都没想过还有自己给别人打工的时候。
可今时不同往日，计划不能断，他们也需要这个落脚点。
“好，我答应你。”
田凤华顿时换上了笑容。
“成嘞！”
女人说着，又把视线挪到了虚弱的叶南身上。
她是说要他们帮忙干活，可也不是没人性的老板。
这丫头蔫儿了吧唧的，还是等身体好了再干活，否则有个好歹她可负不起这责任。
“你们小两口就住那间吧，那是间客房，本来就没人住。”
田凤华指着慕云起身后的方向说道。
慕云起转头看了看，又回头道谢。
女人冲他摆摆手。
“让你媳妇儿好好休息，家里有药，不行就上医院…诶！但是你要还医药费嗷。”
慕云起频频点头应声，这大概是他活了将近三十年来，最低声下气的一次。
两人进了房间，王贵又送了新的换洗衣服、日常用品和药箱过来。
萍水相逢，陌生人之间都能做到这种程度，慕云起突然觉得特别可笑。
可笑明明是同系血亲的亲叔叔竟然不如一个外人，还有那些旁系的叔伯们。
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他。
除了这个正躺在床上，半昏半醒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