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洲的吻温柔细腻, 仿佛在亲吻一件珍宝。

  他小心翼翼,在唐竹柔软的嘴唇上甜蜜探索。

  唐竹躺在毯子上,鼻间是浓烈的酒气儿, 带着浅浅的清新味道, 醉人心扉。

  嘴唇上是男人轻柔温和的侵入,一点一点冲破阻碍,占满了她全部的心房。

  彼此呼吸交织间, 唐竹闭上眼睛, 全身心投入这个吻。

  窗外热风呼啸, 窗沿的树枝拍打在窗玻璃上, 声响越过厚重的玻璃传到室内,低沉沉的,带着暴雨欲来的压迫感。

  很快, 倾盆大雨应声而下, 狂风吹乱雨滴在空中飞舞,有几颗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

  豆大的雨滴落在唐竹额头上, 猝不及防冰凉的感觉直冲脑海。

  窗外下雨了?

  察觉到女人的不专心, 简洲的吻倏而灼热起来。

  像是被打开了某道开关,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变得霸道温柔,充满了占有欲。

  一种从未有过却又莫名熟悉的浪漫窒息感, 从唐竹心底涌出。

  她心慌意乱。

  特别是, 窗外雷声阵阵骤雨绰绰。

  而被围墙和玻璃极度弱化凛冽寒冷的室内,灯光柔和一片温热。

  像极了那两个暧昧旖旎的梦。

  嘴唇上的触感狂烈又软, 鼻间是淡淡的清香。恍惚间, 唐竹以为这就是梦。

  可她知道不是。

  男人的手抬起放在她侧脸颊附近, 成功遮挡住大部分窗户缝隙飘进来的雨滴。

  疏漏中, 一滴再次落到她脸上,凉凉的湿哒哒的雨滴,终于将她从男人制造的飘渺眩晕中回过神来。

  “简……”唐竹想要推开简洲,刚刚吐出一个字,余下的音节被封印在男人的吻里。

  唐竹被吻得喘不过气了,刚刚恢复的理智,再次被打乱。

  提起的一口气堵在胸腔的位置,唐竹涨红了脸。她使劲儿想要推开简洲,奈何男女力量悬殊,男人还醉着。

  唐竹没来得及犹豫,在简洲略带薄茧的手指摸到她耳朵尖,摩擦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时,唐竹用力想要咬她下嘴唇里面的软软肉,却不小心咬到了男人的嘴唇。

  随着一声闷哼,简洲终于松开唐竹的嘴唇。

  唐竹缓缓松了口气。

  入目,是男人嘴唇上冒出来的血珠。

  或许是刚刚亲的太用力,简洲的嘴唇温润红润,血珠在下嘴唇最中央,盖住了之前咬破的地方,使得向来清冷禁欲的男人,看起来竟意外的有破碎感。

  唐竹没想到她刚刚就是想咬一下她自己下嘴唇的软软肉,却误打误撞的咬到了简洲。

  男人的眼神暗沉沉的,凝着化不开的浓郁,蕴着震惊不解。

  片刻后,简洲眉头紧蹙:“我,啃你了?”

  唐竹:“???”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离谱的是,她竟然觉得这奇奇怪怪的问题,莫名其妙的熟悉。

  窗外雷雨阵阵,带着凉意的雨滴开始疯狂朝窗户里砸过来,简洲的手背和唐竹的脸上,不可避免的被一波又一波凉意侵袭。

  唐竹只顾着转头去看窗外,没注意到男人脸上闪过的不自在。

  雨实在是太大了,再这么下去,他们俩非淋湿不可。

  她要去关窗户。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见简洲从她身上起来,他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沙发上,脚步稳而有力的走向窗户。

  关了窗户,简洲站在窗户边,目视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唐竹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男人高大英挺的背,坚毅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长长的眼睫毛下面,隐约可见的晦暗不明。

  唐竹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她现在思绪渐渐清晰,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刚才的事——她,趁着简洲喝醉酒,要吻他。

  而简洲,同意她吻他,还率先主动亲吻她的嘴唇。

  唐竹不自觉的抬起手抚摸微肿微麻的嘴唇,想到简洲嘴唇上冒出来的血珠,内心一滞。

  一定,很疼吧?

  她从小茶几上抽出纸巾,慢慢来到简洲旁边。

  担心再次陷入对方深邃的、带着浓浓情意的目光中,唐竹背对着简洲,将纸巾递到他跟前。

  “对,对不起啊。”唐竹尴尬的脸颊一阵一阵的热,紧紧握着的手心也有些潮湿。

  纸巾悬在半空中,男人没有接。

  余光捕捉到男人正皱着眉看她手中的纸巾,唐竹怀疑简洲生气了。

  明明是她要亲的,她却咬了他。他生气,也能理解。

  可是……

  唐竹无奈,深呼吸一口气,转脸看向简洲。

  男人嘴唇上的血珠又冒出来两个,和刚才那颗汇聚一起,隐隐有往下流到下巴的趋势。

  唐竹顾不得那么多了,抬起手轻轻的将纸巾贴在简洲的嘴唇上。

  贴上去一下,拿起来,再贴下一下,直到不再冒出新的血珠。

  “是不是很疼啊?”唐竹看的直发愁。

  不停往外冒血珠,又是在嘴唇这种软软的地方,肯定特别疼。

  唐竹紧拧着眉,难堪、窘迫、心疼……

  复杂的情绪糅杂到一起,填的她心口发涨。

  “……糖糖,不要道歉。”

  头顶突然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声音中漂浮着淡淡酒气儿。

  但男人眼中尽是认真的颜色。

  话音落,他紧蹙的眉舒展开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肃淡然。

  只是眼角眉梢间,还染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只对视一眼,唐竹心跳又开始乱起来。

  忽略刚才耳熟的话,唐竹收起手中的纸巾,转身快走到卫生间。

  关上门,与简洲隔绝在不同的空间之后,唐竹捧起凉水洗了洗脸,强行压下心底深处奔涌而出的欲·望——

  她想再去亲吻简洲。

  唐竹想,她可能是疯了。

  又或者是醉了。

  难道简洲的醉酒还会传染?

  唐竹摇摇头,想要摒除不该有的心思。

  “糖糖,不要道歉。”

  “简太太,下次不要道歉。”

  两道时间相隔甚远的声音,突兀的重叠在一起响在耳边。

  上次她道歉,是简洲说她对他做了什么;今天她道歉,是她的的确确对简洲做了什么。

  等等,简洲怎么会说相同的话?他没醉吗?

  如果简洲没醉,那么她亲吻简洲的事情,他不是都记得了?

  唐竹心里彻底慌了。

  她缓缓打开卫生间的门缝,透过缝隙,看到简洲正对着卫生间方向坐在沙发上。

  暖色调灯光下,男人清隽的面容透着一股子委屈,嘴唇上被咬破的地方格外显眼。

  他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背抵着额头,无辜的眨着眼。

  如同受了伤受了委屈的大狗狗,正在独自思考人生。

  一点儿都不像平时。

  平时,简洲如果生气了,如果他没醉,这个时候大概率是会下楼去忙工作吧?

  上次不就是?

  果然是醉了。

  唐竹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下。

  又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待乱跳的心跳平复,唐竹才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

  来到沙发旁,她双手交叠握在一起,想了想,决定再试探一下简洲。

  这时,男人放下胳膊肘,抬起手指放在嘴唇受伤的地方,声音醇厚疏朗又空幽:“嘴疼。”

  温顺稚气,眼神迷蒙。

  唐竹:“……”

  好像不用试探了,简洲的确是醉了。

  羞耻感和自责不可抑制的在心底疯长,唐竹不由得放低声线,在简洲的手指即将戳到嘴唇受伤的部位时,抓起他的手指握住,温温柔柔的像在哄小孩儿:

  “明天就不疼了。我们现在睡觉好不好?”

  简洲清冽的目光有瞬间的凝滞,放空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唐竹。

  直把对方盯着浑身别扭,握着他手指的力道蜷缩放松,简洲淡淡点头:“嗯。”

  唐竹暗暗吐出一口气,避开简洲的目光,拉着他的手指走到床的最左边,看着他躺到床上。

  然后关了他那边的床头灯,走到沙发旁拿过他的被子盖在简洲身上。

  做完了这一切,唐竹才躺到床的最右边,关上她那边的床头灯。

  最后的亮光熄灭,房内陷入黑暗。

  只闪电在上空划过时,能短暂看清楚房间里的情景。

  简洲似乎睡的不太踏实,他辗转反侧,最后侧转身对着唐竹的背,透过电闪雷鸣带来的虚无亮光,他抬起手,轻触嘴唇受伤的地方,眉眼间染着宠溺的笑意。

  不远处,唐竹背对着简洲。

  身后方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直没停过,唐竹知道简洲没睡着。

  他睡眠不是不错吗?怎么一直翻来覆去的?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唐竹裹着她的被子,脑子里不停播放她向简洲索吻、还把他嘴唇咬破的画面。

  唐竹脸上一片燥热,她抓起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

  等到耳边不再传来轻微的声响,唐竹侧耳去听,平缓的呼吸声自简洲的方向传来。

  简洲睡着了吗?他终于睡着了?

  “简洲?”唐竹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

  唐竹:“?”

  没睡啊?

  她还以为……

  “嘴疼,睡不着。”简洲补了一句,语气幽幽。

  唐竹:“……”

  都喊了对方,对方又因为她才嘴疼睡不着,唐竹要是不做点儿什么,好像挺不合适的。

  而且她也想再看看简洲的嘴唇是不是还流血。

  犹犹豫豫间,唐竹侧转身,恰逢温和的闪电停在窗外,灰暗的光下,就这样对上了简洲可怜巴巴的样子。

  男人正摸着他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他皱皱眉,在唐竹看向他时收起疼痛的感觉。

  然而慢了半拍,这一小动作,被唐竹抓了个现行。

  不知怎么的,明知道他是因为嘴疼睡不着,唐竹还是在看到他掩饰性的收起情绪时,内心一软。

  道歉的话到了嘴边,简洲那句“不要道歉”在耳边响起。

  停在半空中许久的闪电骤然划过,室内一片漆黑。

  窗外的雨声哗啦啦作响,掩盖了唐竹挪动位置的轻微声音。

  她想,那就不嘴上道歉,她用实际行动道歉吧。

  唐竹捂着胸口,按压跳动的心脏,企图通过这种方式保持心跳的平衡。

  她来到简洲旁边,拍拍他肩膀,声音软软的小小的,说:“明天就不疼了。”

  像是安抚简洲,又像是在安抚她自己。

  肩膀上的触感,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

  简洲嘴角微扬又很快抚平。

  唐竹不知道简洲此刻心情愉悦,她还在拍对方的肩膀。

  二人离得不算太近,唐竹刻意保持了距离。

  饶是如此,对方身上的味道和呼出的气息,还是若有似无的在她鼻间萦绕。

  室内,大雨氤氲了外面的夜,给整个城市降温;而唐竹,缱绻了简洲的心房,给心脏加热。

  室内慢慢安静下来,只余她轻拍简洲肩膀的轻微声响,轻的犹如羽毛划过简洲的心脏,他心里痒痒的,又不舍得打破这份美好。

  终于,二人在窗外的暴雨停下之前,听着雨声,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