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胤祥坐在车里，看着早已不复往日繁华的奉阳，忍不住感慨：“奉阳在我的记忆中，市北方最繁华的工业城市，现在竟然也破败成这个样子。”
“柳叔，这两天已经不错了，如果你再早醒来几天，你会看到一个遍地都是土匪的城市。”方瑞说
“其实，你们所说的断供期，和H国曾经经历过的计划经济有一点儿像，它们的本质，都是按照政府事先订制的计划，引导和调节社会发展方向。”柳胤祥说：“只不过，它们施行得过于极端，而且目的不是为了整体发展，势必会伤害大多数人的利益，使一小部分人受益。”
方瑞和林异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也听家中的老人说过，曾经的H国，买粮食要用粮票，买布要用布票，诸如此类的票证几乎涵盖了老百姓所有的生活必需品，比如煤油票、棉花票、汗衫票、自行车票等等，甚至有的地方凭票买肉，还要把票证分为肥肉票，瘦肉票。
“那时候商品供应匮乏，为了保证供需平衡，H国不得不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说起曾经的H国，柳胤祥有些动情：“四十多年风风雨雨的计划经济时代，我们挺过来了，同时也找到了一条属于H国特色的道路，从此国家繁荣发展，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方瑞和林异默默地点了点头，静静地聆听着一位老者，回忆他曾经生活在H国的点点滴滴。
车子停近车库，老丁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方瑞把柳胤祥介绍给老丁，老丁不敢怠慢，赶紧张罗着为老爷子收拾卧室。
可能是三个人的动静太大，也可能两个姑娘压根就还没休息，就在方瑞和林异进屋不久，高岚就带着陈朵从隔壁跑了过来。
“正好你们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柳叔，是上面派来帮助我开展奉阳市业务的领导。”方瑞把柳胤祥介绍给二人。
高岚站到方瑞的身边，轻轻钩住了方瑞的手，乖巧地对柳胤祥说：“叔叔好，我叫高岚。”
柳胤祥慈眉善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般配得两个人：“方瑞的女朋友吧，刚才在路上方瑞给我介绍过了。”
高岚不好意思微微点了点头，把方瑞的手攥得更紧了。
这时候，陈朵也凑过来问好：“柳叔好，我是陈朵，就住在隔壁，以后咱们是邻居了。”
“好，你们都好，没想到方瑞来奉阳时间不长，竟然结交了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
方瑞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便张罗着高岚和陈朵回去，不要影响老爷子休息，高岚很懂事，虽然很想再和方瑞说会儿话，可还是听从了方瑞的意思。
“对不起，这次走得比较急，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一旁的林异悄悄地走到了陈朵的身边，满是歉意的小声说道。
陈朵闻声一愣，白皙可爱的脸蛋微微见红：“哪有什么对不起，你千万别这么说……”
看着陈朵出门的背影，林异嘴角含笑，虽然只有一天没有见到陈朵，他就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昨晚在地堡里，他辗转反侧好久，怎么也睡不着。
当陈朵终于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以后，林异知道，自己总算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
第二天一早，当方瑞伸着懒腰走出房间的时候，高岚和柳胤祥正坐在沙发上聊着什么，桌面上还摆放着一份丰盛的早餐。
“你怎么才醒啊，这都几点了……赶紧吃饭。”高岚侧着身子说。
方瑞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来到餐桌前，端起了碗筷，问：“聊什么呢？”
“说了你也不懂，吃你的饭吧。”高岚瞥了他一眼，接着问柳胤祥：“柳叔，您接着说。”看書溂
柳胤祥点点头，接着说道：“股市的本质是什么？你有没有想个这个问题？”
“低买高卖，赚取中间差价。”
“那只是获取利润的本质，并非是股市的本质。”柳胤祥笑着说：“股市，其实就是一场零和博弈的游戏。”
高岚迷茫地看着柳胤祥，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他的话。
方瑞虽然不懂投资，但是，他对柳胤祥把股市比做游戏这种说法也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插话道：“柳叔，啥叫零和博弈。”
“这是社会学里博弈论的一个概念，是说参与博弈的各方，在严格竞争下，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柳胤祥解释道：“丫头，你想一想，假设你的买点和卖点，分别是这只股票的最低点和最高点，也就是说，你低买高卖了某只股票，那是不是意味着另外一个人只能高买低卖？”
高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么你的利润，一定是建立在其他人投资失败的基础之上。”柳胤祥说。
“是这样，可是，这又和在股市赚钱有什么关系呢？”高岚还是不明白。
柳胤祥继续说到：“当你的得到等于别人的损失，获取利润就成了一场博弈，你和股市里的所有人都成了敌对关系。这时候，你就要考虑，你的敌人是谁。”
“敌人……柳叔，你说得太高深了，比那些错综复杂的K线图还要难懂……”
柳胤祥似乎也意识到，高岚的金融知识还不能理解他的核心意思，只好换了一种容易理解的方式，举例说道：“简而言之，想要持续地在股市里赚钱，你就要找到那个你能够战胜的敌人，也就是能够把钱输给你的人。”
“可是，我该怎么找到这个人呢？”高岚问道。
“这个就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这样吧，你要是真想学，下周第一个交易日，你带我去奉阳市证券交易所转转，咱们边炒股边练习。”柳胤祥说。
“好啊！您在帮我看看我手里那几只股票，究竟应该加仓还是应该抛了。”高岚兴奋地说道。
吃过饭，方瑞留了一些现金给柳胤祥，说等林异回来以后，可以开着车带他四处转转，作为一个刚刚从地堡里出来的休眠人，想要快速了解当下社会，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体验。
他则和高岚一起，驱车回到黑市，继续谋划着自己刚刚租下的店铺。
“这个柳叔是什么来头啊，未免有点儿太神了吧！”
高岚意犹未尽地回想着柳胤祥传递给她的股票知识，那些理论她从来也没有听过，而且，虽然当时她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仔细咀嚼慢慢消化以后，高岚觉得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道理。
“他啊……上头派来的，我也不太了解，怎么了！”方瑞淡淡的说。
“啊！那我该不该跟他学炒股啊，他不会骗我吧”
“可以拿些小钱试一试，多学点儿，总是没有坏处。”方瑞不动声色地说道。
方瑞越是淡定，高岚越觉得这个新出现在他身边的老者不一般，其实，无论从方瑞和林异对他的态度，还是老人自身的言谈举止和身上散发出的气场，高岚都能明显地感受到老人身份的特殊。
“方瑞，说真的，有时候我很好奇，很想你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方瑞难看的笑了笑，有些为难的说：“其实……”
“不用说，我只是好奇……”高岚赶紧打断方瑞，说：“不聊这个了，说说，这么好的地点，你想在黑市做个什么生意？
方瑞本来是想好开一家金店的，可是因为柳胤祥不准他动用地堡里的储备黄金，所以一时间还是没有合适的项目。
“没想好……正好你给我出个主意，作为老板娘，你觉得咱们干点啥好？”方瑞开始征求高岚的建议。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一条街缺点儿什么？”高岚转着灵动的眼睛，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方瑞想了想，说：“从针头线脑，到矿石建材，黑市已经应有尽有了……”
高岚摇了摇手指，故作高深地说道：“你不要局限在货品种类上，说真的，你不觉得整个黑市，连一家像样的咖啡厅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