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长的神色微动,稍稍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嘴唇。

  两人间有片刻的沉默,期间只有江以长时不时会咳嗽上两声。

  白咛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的拿到桌面上。

  两人间数年前的那次一面之缘,还是原著小说前几章的内容。

  那时候还是南坡八皇女的江以长作为使臣,出使北讷,曾与原著中的靖王有过一场比试,虽小说中的靖王贪图酒色,武功却是拿的出手的,却依旧还是败在了这江以长的手上。

  原著中的江以长也是因为头脑聪明,武功高强才会被太女所用。

  白咛只是没想到,到了自己这里,竟会是一个武功尽失的江以长。

  不过江以长的脑子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宇尔宁是利刃的话,而这个江以长则是军事主脑。

  “过来坐。”白咛心下辗转后与江以长道,接着将手中的白瓷酒杯一人一个的摆放好。

  江以长却坐在床边未动。

  白咛笑了笑,给白瓷杯中添了白酒,一饮而尽说“你心中所想,我懂,不过需要一步一步的来。”

  总的来说,白咛还是很喜欢原著中风仙道骨,充当智囊团的江以长。

  是全书中唯一身为男子却知道了为了自己所求而活,更像现代男子的女尊男子。

  此时的江以长身上虽然换了干净的衣物,不过脸色依旧苍白的很,长发未束,只是随意一的散着,见白咛这样说便抬起头扫了眼白咛。

  “我替族人谢过靖王。”更是上前一步将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水饮尽。

  这江以长不单单武功与靖王不相上下,就连酒量也是。

  不过今日白咛并不是来与江以长拼酒的,三杯酒水下肚便就打算收手,只道“多吃些东西,才有好的身体完成自己的想要的目标。”白咛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我就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江以长一直没有讲话,直到白咛走到了门口才又道了句“谢谢。”

  白咛摆了摆手,表示不碍,只是笑道“辛苦八皇女甘心委身于我,只情愿做个外室。”临走前还不忘哈哈大笑了几声。

  *

  白咛回了房间见戈荔正在布菜,白洛晃着小腿坐在桌边正在托着腮等吃。

  “娘亲回来啦。”

  “嗯。”

  白咛坐下,白洛便皱着小鼻子在白咛身上嗅了个遍,“娘亲喝酒了?”甚至是掰过白咛的脑袋闻了闻她的嘴巴,又很确定的说了句“娘亲是喝酒了吧。”

  白洛的小手叉腰,小脸一冷“娘亲不是答应了父亲在外出公干的时间里都不会喝酒的吗?”

  “就喝了一点点”白咛自知躲不过,便大方的承认,嬉笑道“你不与你父亲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娘亲怎可耍无赖,饮酒伤身,父亲也是为了你着想。”

  “好了,好了,娘亲知道了。”白咛摸了摸白洛的脑袋“快吃饭吧,娘亲都饿的不行了。”

  “只有这次而已,良儿放过你了。”

  *

  第二日江以长跟着白咛几人一起上路,白咛瞧戈荔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便让戈荔也到马车里来坐。

  白咛与白洛坐在上方,戈荔与江以长坐在两侧,且对面而坐。

  马车再豪华也就那么大的地方,气氛一度很尴尬。

  白洛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的一直上下打量着江以长。

  江以长的穿着简单,黑发高束仅仅只是用发带系了一下,面上也没有带面纱。

  似是察觉到白洛在瞧自己,便稍稍侧了侧脑袋扫了眼白洛,白洛更是怯生生的收回视线往白咛的怀里又缩了缩。

  江以长从小就被当作女子在培养,所以少有女尊国养在深闺男子的那种娇柔做作,瞧白洛似是害怕自己的样子便又往门口的方向靠了靠,视线看向窗外。

  只是被废了武功后又遭流放,此时身体病弱,没了当初小说中所描述的英姿飒爽的模样,更像是个病美人。

  “是我考虑不周,等到了歇脚的地方便派人再去置办一辆马车,再置办几个方便伺候你的小厮,就不用跟我们女人挤在一起了。”

  白咛记得原著中曾描述过簇拥伺候在江以长身边的宫人,辞藻华丽。

  怎么说眼前人也曾是南坡的储君。如今却流落至此地步。

  江以长身子未动只是轻转视线,江以长的黑眼球与普通人有异,用白咛的话来说,就像是带了个灰色的美瞳,这美瞳中间却是有两粒小小的瞳仁,这便称作重瞳。

  白咛只见江以长微微的转动了下漂亮的眼珠子瞟了自己一眼后垂下“不必将我特殊对待。”

  “主儿,要不要奴给车中的壶添些水,春日里天气干燥的很呢。”说话的人是昨日白咛现买来伺候江以长的小厮。

  白咛此次出门除了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戈荔外,便只有队伍中的那些死士,全队伍上下真是一个男人都找不出来,这才昨日去现置办了个小厮来替江以长换衣服,方便照顾起居。

  小厮称呼江以长‘主儿’也没错。

  与女主人同坐一辆马车,而且没有用轻纱敷面,在这个女尊世界只有已婚男子才可以不用轻纱敷面。

  被女主人买来伺候男人的小厮,就该称呼男人为‘主儿’

  就比如从前的苏慕也是一口一个‘主儿’的叫着左喻之。

  左喻之此时也是有一阵恍惚,脑子中浮现苏穆的脸和在王府后院中发生的那些事。

  江以长却并没有气恼,还回复了句“好。”

  白咛倒是没有在意。

  小厮就坐在马车外,这时正推门进来,给壶中添水后说道“主子们慢用,奴告退。”

  马车继续行驶,左喻之双手环抱于胸前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左喻之觉得今日身体稍微感觉好了些,只是心中还是觉得烦躁,更容易疲倦,昨夜反复整夜也没能睡个安稳觉。

  此时正觉得眉头都胀疼的厉害,便下意识的伸手去捏了捏眉心。

  更觉得心中烦躁。

  他才不想去管前妻这些风流韵事。

  *

  上学那时候,

  左喻之很出名,不仅是中考状元,就连各类的竞赛也都是稳妥妥的第一名。

  各大高中也是争着抢着要他,左喻之照理应该是会上更好的高中。

  最后却是来了并不拔尖的二中,听说是学校花了重金邀请来的,毕竟中考状元,就‘左喻之’二字就相当于保证了学校的升学率,多了是家长花重金把学生塞进来。

  瞧,这被自己妈妈寄予厚望的白咛不就是其中一个。

  起初能与白咛做邻居的左喻之,原本的家庭也是不错的。

  父亲也曾是当地知名的官员,仕途平坦,一路高升,却因仕途突遭变故后,被人举报贪污受贿后受不得打击便整日酗酒,后还烂赌,再然后就跳楼自杀了。

  只留他母亲与两个弟妹。

  左喻之虽然年年都拿奖学金,日子却依旧过的艰难,时常要打好几份工,有些店铺不够年纪的不要。

  就只能找一些愿意收自己的,好不容易成年了,兼职也容易了,工资高了些,这才能攒下点钱,就连当时入二中的奖金也全额补了父亲留下的亏空。

  所以,左喻之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与白咛是两种人,可能一开始的起点是一样的,却无奈老天非生了岔路。

  放学后的白咛到kfc,她是转门来找在这里打工的左喻之的。

  排队点餐时便一眼就瞧见了穿着工作服的左喻之。

  此时的左喻之此时正在给人点餐,低头抬眼间似乎也注意到了在后面排队的白咛。

  白咛家境优越长的也漂亮,仅仅只是穿着简单的蓝白校服,扎一个简单的马尾就相当的明艳动人,漂亮的杏眼总是含情脉脉的瞧着左喻之。

  白咛与左喻之此时的交集仅仅只是每天放学后两个小时的一对一的辅导,每小时40块钱。

  那时候的左喻之总是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衫,时常散发出洗衣粉的味道。

  白咛眼中的左喻之,话很少,给自己讲题时也是字字珠玑,很少讲与题无关的话,每次也会拒绝自己妈妈留他在家吃饭。

  白咛的家庭条件不差,吃穿用度向来都是好的,自然会对长相艳丽,却寡言少语,小小年纪便自食其力的左喻之产生了兴趣。

  “吃什么。”左喻之瞧了眼白咛,两人根本就不像是每天放学都见面的样子好,

  左喻之看起来就像对待一般客人一样。

  “嗯...”白咛也不是第一次在kfc遇见左喻之了,她知道左喻之放学后会在kfc打工,打工结束后再去自己家给自己补习。

  总觉得很缺钱的样子...

  “就..就...还是老几样吧。”白咛看了看菜单,实在也想不出自己想吃些什么。

  而且白咛每次在面对高冷的左喻之的时候,白咛总是心跳加速,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利索。

  左喻之瞥了眼白咛,继而说道;“葡式蛋挞,冰拿铁两份,劲爆鸡米花,大薯...”

  左喻之的记忆力更是超群。

  “你今天几点下班。”白咛自从上次见到左喻之与几个混混打架后,每天都会到kfc等左喻之下班,点了些吃的一坐就能坐好几个小时。

  “请核对一下你的菜单。”左喻之嘴角的淤青还没好彻底,还略微有些肿。

  听着白咛的话,眼神一撇似乎也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啊,哦,可以可以,就这样吧。”

  “一共108,在这儿吃还是打包。”

  “在这吃,在这吃,哎,你...”

  “拿好你的小票.”

  “哎,不是,你今天几点下班。”白咛接过左喻之递来的小票。

  半推半就就被后面排队的人上了前,也没等到左喻之的回答。

  左喻之直接无视白咛的话,继续服务下一位。

  “他今天8点下班。”一旁的同事嘴角含笑的打了打了打量白咛“小孩,你今天又来啦。”

  “啊,嗯嗯,谢谢,我先过去等餐了。”

  说话的人是左喻之的同事,经常被排到同一个班次,也是见过白咛很多次了,“最近这小孩经常来,一坐就能坐好几个小时。”

  白咛取餐时都还能听见那同事在跟左喻之说些什么。

  下意识的回头,见两人也正在瞧着自己,一个嘴角含笑,一个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左喻之与白咛目光一个相接,在下意识的分开。

  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搞的白咛面上滚烫飞红一片。

  *

  马车一个晃荡,晃醒了不知道什么睡着的左喻之,左喻之迷糊转醒间只见,白咛一手护着白洛一手护着被摔的踉跄的。

  江以长忙的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故作镇定道“不碍事。”

  白咛点了点头后,掀起车帘往前看问“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主子,因为昨日前日暴雨前方泥泞,马车轮子陷进泥坑之中。”

  左喻之瞧着自己记忆中追着自己的不放的前妻,此时又是另一番心境,便自动请缨,离开是非之地道“主子,我到前面去看看。”

  “好。”

  左喻之刚刚下车,就听一旁的江以长问白咛“这是你儿子?”接着视线投向坐在白咛身侧的白洛。

  “嗯。”

  “那刚刚下去的那位是...”江以长的眼神下意识瞟了眼已经下了车的左喻之。

  此时的左喻之正在牵着马往前使劲,距离虽然较远,江以长也能瞧见左喻之目前并不好看的脸色。

  “她是我下属,从前你们也应该打过照面。”白咛回答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用胳膊肘倒了倒江以长,笑“八皇女是否对我这个下属...的确我这下属长相貌美,功夫一流颇受男子喜爱呢。”

  江以长狠狠瞥了白咛一眼道“你这下属,与你我一样,我与他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却总觉得与那时候不太一样。”

  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带了刀子似,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

  “年岁见长肯定是要成熟一些。”

  江以长又将视线投向左喻之,正好两人视线相对,江以长微微扬了扬嘴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收回视线微微将脑袋垂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还有,劳烦靖王不要在八皇女,八皇女的叫我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可要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