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意松开手。

  断掉的筷子径自掉在桌上,雪白桌布衬托中,焚烧成一片灰烬,而后灰烬也飘飞消逝,不留一丝痕迹。

  桌布还是干净的。

  ……亦无人看到这小小插曲。

  谢云氤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傅斯隐已重新换了一双筷子。

  他没多想,随口问道:“筷子掉地上了吗?”

  “是我不小心。”

  傅斯隐自自然然笑道:“汤包很好吃。”

  “是吧是吧……”

  谢云氤又露出那种安利成功的喜悦之情,乐滋滋翻开菜单,指给他看,“其实还有这个也挺好吃的……不过原材料不是当季的,现在做肯定不新鲜,我才没点。”

  他眨巴眨巴眼睛,期待万分道:“等到了季节,我们再来尝尝呀?”

  青年大概率不过随口一说,但奇异地,傅斯隐却觉得心上像暖了一下,不由自主点点头。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梁成衍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俩人吃完饭,往回走——巧的很,在走廊上遇到了剧组的人。

  是这部剧的导演与编剧,后者还带着原著作者过来,和他喝了个下午茶。

  酒店小餐厅一角,几个人围在圆桌边,啜饮冷饮、吃着点心。原著作者一见到谢云氤,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快快快,和我拍个照!”她左手捏着手机,右手捏着笔记本和笔,“我昨晚还和粉丝们吹牛,说我今天能和你合影,还能拿到亲笔签名,云氤,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谢云氤自然答应。

  俩人拍照合影,好一会儿才弄完。弄完了,编剧张老师忍不住笑,“我就说,原型就是照着谢云氤写的,怎么可能角色不合适……这不,王导还和我说呢,光是看了照片,都觉得百分百符合。”

  原来是这样。

  谢云氤一直奇怪剧组为什么会对他发出角色邀请,现在才知道是这个原因。

  “想不到吧,我也是你的粉丝呢。”

  中年女编剧张老师亲切说道:“三年前你去上海公开演出,我就坐在第五排——还是朋友送的票。”

  “我拿到票的时候还想呢,我也没这个爱好啊。结果朋友和我说,你去看吧,看了就有了。”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现在还加入了你的那个……那个后援会!”

  确实,张老师看起来不像追星那种人。

  谢云氤眉眼弯弯,笑得格外好看,“张老师,我也是你的粉丝啊。”

  “你当编剧的《城市中心》、《海上故乡》,我都看过,很喜欢的。”

  花花轿子人抬人,张老师听了这话也高兴,“……那感情好!”

  “不过……”她话题一转,闲聊说道:“不过最近云氤怎么没演出呢?是暂时休息吗?”

  “……”

  谢云氤僵了一瞬,方才若无其事道:“是,最近休息。”

  他唇边笑意不改,“但是,迟早会回到舞台上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青年眸中坚定,好似有光芒璀璨。

  周围人都是一个愣神。

  ……连站在旁边的傅斯隐,都静默了片刻。

  不着痕迹地,他也觑见谢云氤那一刹那的微妙异常。

  谢云氤确实外貌很出众。

  但是,见过他舞台上模样的人,都会以为那更是极致中的极致。并且,这样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青年格外出众,像灿烂的光,照耀在了眼前。

  张老师干咳一声,“好的很。我们之前还在说呢……云氤你这么好的舞蹈演员,要是完全放弃舞蹈,来娱乐圈就真可惜了。”

  她是老派思想的人——娱乐圈不缺俊男美女,舞界却少一个谢云氤,损失可不是一比一的替换。

  王导没怎么说话,此时却也点头,“可不是……不过云氤,你要是想改行当演员,务必第一个联系我。”

  谢云氤:“……”

  他哭笑不得。

  又寒暄几句,剧组三人就要回片场,与他约好明天的时间。

  谢云氤刚要转身,却见王导脚步放慢,眼神不自觉往已前行几步的傅斯隐那边瞧了瞧。

  他顿时讶然,却见王导压低声音,笑眯眯问道:“云氤啊,你这位朋友……不知在哪里高就啊?”

  “您是说傅先生?”

  谢云氤方才只介绍傅斯隐是他的朋友,并没说太多。

  王导点点头,眼神颇有些奇妙意味,“是,不知我能不能要个傅先生的名片?”

  他态度相当客气,又刻意请托谢云氤做中间人,是面对地位相差较大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谢云氤心头飘过古怪,不由笑道:“那我帮您问问。”

  “好好好……”

  听他答应,王导更为和蔼,“傅先生要是不忙,明天也可以过来看我们拍戏嘛。”

  “咱们剧组不保密,允许探班的。”

  谢云氤心头那种古怪更深了。

  剧组拍摄地主要在清河自然保护区,最近几年都不对外开放,剧组也进入名额有限。这一次,居然特意要单独请傅先生?

  只是他想来想去,摸不清具体原因。

  谢云氤试探问道:“王导,您的意思是……”

  “……咳,我没什么意思。”

  王导一把年纪,居然流露出几分羞赧,“剧组一开拍,每天都是钱啊……我这也就是想多认识个人,多条路。”

  当然,要是这位看着就很有钱的傅先生愿意投资剧组,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氤啊。”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咱们这个圈子说来光鲜,还不都是靠钱撑起来的……哎,找个投资不容易。”

  “咱们这又是古装剧,想要好的服化道,那都是钱。”

  “当然,我对这部戏也有信心……只是想精益求精。你如果能找到投资,对方也不会亏的,也是双赢。”

  “你是第一次拍戏吧?要是有什么疑问不懂的,也可以找我。”

  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裸了。

  像创作一部电视剧这样的大规模作业,多少人心血都在其中——有时候,做工作也需要一些妥协。

  王导暗示完了,也有点抹不开脸面,很快走了。实际上,像他这样的导演倒也不一定缺少投资方,只是那位傅先生给他的感觉深不可测,想来不是一般大佬,他不由得就冲动了一把。

  谢云氤与他道别,一转身,不知何时,明明往前走远的傅斯隐回来了,悄无声息,就站在他身后。

  幽暗黑眸瞧着他,含笑说道:“他有事找你?”

  ……他忽然很想知道,谢云氤是不是真的毫无所求。

  前几次或许与他无关,那这次呢?

  他不是正要拍这部戏里的角色吗?

  “嗯……”

  谢云氤捋了捋头发,半开玩笑道:“也没什么。”

  “就是王导说,请你明天去剧组看拍戏,顺便玩一玩。”

  傅斯隐哦了一声,道:“可以。”

  他是打着与他游玩的名义来的,全天都很空闲,自是并无不可。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进了回去的电梯,电梯门关上了,傅斯隐忽然抬头,看了眼监控位置。

  摄像头闪烁了下,陷入黑暗。

  瞬间之后,又变成寻常电梯画面。

  ……空电梯的画面。

  谢云氤没有注意这细节,四下无人,他顿了顿,又说:“他还想认识你。”

  这话他说的很平淡,彷佛是上街买了个苹果,又或者自己尝了口新出的白桃果酱。

  傅斯隐微笑道:“是么。”

  “嗯……”

  谢云氤低头看手机,一边随意说道:“还问我有没有你的名片。”

  “……”

  傅斯隐眸中兴味更深,他又哦了一声,垂下的指尖摩挲了下。

  电梯启动了。

  谢云氤扫了眼聊天软件,见没人在吃饭时找他,这才抬头看了傅斯隐一眼。

  后者眸中闪烁了下,笑着说道:“但是怎么办呢。”

  “我没有名片。”

  “……哦。”

  这次,轮到谢云氤应声了。

  青年只是点点头,“好啊,那明天我会和王导说。”

  傅斯隐眸中笑意更深。

  四下无人,唯有电梯上升极为轻微的响动,谢云氤没再说话,傅斯隐却忽然开口:“不问问我吗?”

  “嗯?”

  谢云氤还在看手机,闻言抬头,迷惑反问:“问什么?”

  傅斯隐道:“名片的事。”

  谢云氤恍然。

  “我问过了嘛,你不是说没有吗?”

  “没有也正常的。”

  谢云氤想了想,笑着说道:“你看我也没有啊。”

  傅斯隐:……

  像是这不知是否会到达但正在上升的电梯,他心里也陡然升起了什么东西。而因为这一点东西,这电梯已必然会到达了。

  “叮咚。”

  电梯门打开了。

  监控的红灯再度闪了闪,一切如常。走廊外没有人,很空旷。谢云氤刚要踏出,傅斯隐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顺势稍一用力,将他也带了出来。

  谢云氤踩在柔软地毯上,眼前一花,发觉傅斯隐与他站在墙角处,面对面站着。

  男人定定看着他。

  眼眸里像有很多话。

  良久,他又笑了。

  “谢云氤。”

  傅斯隐喊了下他的名字,那声音低低的、沉沉的,似海面下深不见底、无垠无尽的渊。

  看似平静,实则潜藏着无数的危险。

  “有件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

  谢云氤迷茫看着他——不知道什么?

  他应该知道什么?

  男人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微妙变化。青年却坦然以对,漂亮眼眸中只有化不开的坦诚,和……一点点疑惑。

  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傅斯隐因此更靠近了些。

  他俊美容颜放大,像近在咫尺,彷佛下一秒就要与他紧密贴合、密切融合……以至于有种几乎熔为一体的灼热感,扑面而来。

  谢云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那个……”

  他很少与人这么亲近,想提醒对方是不是太近了、太密了。可傅斯隐眉宇间毫无退开的意思。

  最终,高大的男人几乎把他逼迫到怀里,薄唇勾起,阴影笼罩下来。

  像情人的暧昧低语,又像魔鬼的诱惑。但他吐露出的,却是叫谢云氤瞬间面红耳赤的话语。

  他说。

  “你真的不知道,我们确实有婚约关系吗?”

  谢云氤:……

  谢云氤:……………………???

  作者有话要说:  谢云氤:包办婚姻达咩!

  作者:现在才说,好心机哦啧啧啧……

  傅斯隐:……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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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要V了,今天说几句题外话。写这本文我鬼压床两次,噩梦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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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预收《炮灰他太抠了》

  舒尤穿成书中贪财虚伪、自私自利的炮灰受。原主为了钱与主角攻在一起,主角攻落魄时又抛弃对方,最后沦落异国他乡,死的特别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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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外号抠门龙族的舒尤,对着原主穷奢极欲的名牌包、大牌服装、克拉钻戒,露出痛心疾首的批判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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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主角攻遇到了主角受,主动提分手,他就可以带着钱继续快乐做个单身守财奴!

  然而,舒尤不知道的是,蔺明煦重生了。

  天冷时,蔺明煦坦言没钱交暖气费,耐心等他自觉走人。

  舒尤大喜:暖气费那么贵交什么交!咱俩躺一起,多盖两床被!

  天热了,反派找上门阴阳怪气。蔺明煦假装无奈,想看他不告而别。

  舒尤直接掀桌:消费主义陷阱你懂不懂!低俗!你这种被资本洗脑的人怎么会懂!

  第一次使用电褥子的蔺明煦:……

  什么玩意儿,太上火了!绝不是他看着舒尤流鼻血!

  后来,蔺明煦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带舒尤去公司,暗示他已经不穷了,舒尤也没必要那么节省。

  舒尤转头看到原主角受,恍然大悟:你放心,我绝不拖拉立刻走人!

  蔺明煦:“……你等等,开完会咱俩去领证。”

  舒尤:“为什么?主角受哪里不好吗!”

  蔺明煦:“……他吃饭要点四个菜,纸巾用太多。”

  舒尤:???

  ……不是?不是你夸人家明艳大方不小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