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清楚黛玉的小心思,但陈蕴藉不能直说。

  他站起身,绕到黛玉面前,弯腰与她平视,抬起手,揉了揉黛玉的头。

  “妹妹……”顿了顿,陈蕴藉忽然笑了,“玉儿。”

  黛玉微微一怔,“怎么不叫妹妹了?”

  “因为玉儿长大了,我也长大了,都不是小孩子了。”陈蕴藉放在黛玉头上的手往下,指尖在她眉眼间滑过,“林黛玉,在陈蕴藉的心里,已经不是妹妹了。”

  黛玉怔住,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暗示。

  “你……”

  “等过完年,你就要及笄了。”陈蕴藉笑着道。

  黛玉眼睛微微瞪大,神情带了几分慌乱。

  “玉儿别慌,我没有让你刚及笄就嫁给我的意思。”

  黛玉眉头微蹙,“你不想娶我?”

  “不,我当然想。”陈蕴藉摇头否认。

  黛玉更不解了,“那你……”

  “我想金榜题名之后,再娶你过门。”陈蕴藉道。

  黛玉眨了眨眼,“可你错过了今年的大比,那就要等三年后了。”

  “虽然错过了大比,但我们的婚约还在,总不至于因为我今年没有参加大比,就解除婚约吧。”

  黛玉皱起眉,“为什么要等到你金榜题名?”

  “玉儿可还记得那个特殊的任务吗?”陈蕴藉微微一笑,问道。

  黛玉愣了一下,“当然记得。”

  这个任务一直挂在任务栏,她每天都会看到,怎么会不记得?

  “这人死如灯灭,我从前是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但为了你,我愿意相信一次。”陈蕴藉捧着黛玉的脸,认真的道,“完成这个任务,告慰你娘在天之灵,让她九泉之下,相信你嫁给我一定会幸福。”

  黛玉定定的看着陈蕴藉,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说明白了……”陈蕴藉放开捧着黛玉脸颊的手,“玉儿现在愿意随我出去玩儿吗?”

  黛玉摸着手里的玉簪,“愿意的。”

  她从来就没有不愿意过。

  陈蕴藉笑着给黛玉倒茶,“来都来了,玉儿想不想教瑞哥儿他们念书?”

  “啊?”黛玉愣住,“这……”

  “你通读四书五经,对四书五经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教他们两个小孩子,其实很简单的。”陈蕴藉道。

  黛玉横他一眼,“少给我戴高帽,你就没安好心。”

  “怎么就没安好心呢?”陈蕴藉喝着茶,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林伯伯都对我赞不绝口。”

  黛玉噎住。

  她爹是被陈蕴藉乖巧的一面糊了眼。

  “玉儿难道就不想亲自教教两个弟弟念书?”陈蕴藉笑着引诱她,“瑞哥儿他们很聪明,一点就通,很好教的。”

  黛玉没忍住,“真的?”

  之前陈蕴藉让张姑娘做女先生的时候,黛玉就动了念头,只是她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给人教书。

  就算陈蕴藉不介意,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而张姑娘,她的名声是已经不能更差了。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林伯伯那里我替你瞒着。”陈蕴藉笑道。

  有陈蕴藉打掩护,黛玉乐呵呵的待在西院教弟弟念书。

  林家两个小家伙本来就亲近姐姐,见姐姐也来教他们念书,也很高兴。

  陈蕴藉偷偷的跟他们说,让他们不要把黛玉教他们念书的事情告诉林如海,不然他们的姐姐就不能再教他们了。

  两个小家伙虽然精,但到底还小,被陈蕴藉一忽悠,就帮着打掩护。

  转眼到了端午,陈蕴藉一早就跟林如海说好,端午的时候学书院放假两天,他带黛玉出去玩儿。

  林如海根本没多想,还觉得这个安排很合理。

  端午这日,陈蕴藉来接黛玉。

  “玉儿想去哪里玩儿?”

  黛玉摇摇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那随便走走?”

  “好。”

  陈蕴藉牵着黛玉,“街上人多,别冲散了,走吧。”

  黛玉早就习惯出门在外被陈蕴藉牵着。

  逛了一会儿,陈蕴藉牵着黛玉来到一家新开的酒楼。

  黛玉从帷帽的间隙看清了酒楼的牌匾。

  写着:蕴玉楼。

  这酒楼的名字怎么怪怪的?

  “这酒楼……”被陈蕴藉拉着上了三楼雅间,黛玉取了帷帽,没忍住心里的疑惑。

  话没说完,就听正在倒茶的陈蕴藉道,“我名下的。”

  黛玉:“……”

  她歪着头看陈蕴藉,“什么时候的事?”

  “这酒楼是去年我考中解元之后,母亲给我的,原先是个客栈,生意不怎么好,我改了酒楼。”

  陈蕴藉厨艺精通满汉全席,会各种烹饪手法和刀工。

  蕴玉楼的厨子都是他教出来的,卖身契都在他手上。

  就算他们背叛了他,陈蕴藉也不担心。

  在京城这个地界,谁敢背叛他?

  “你这个酒楼的名字,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黛玉红着脸道。

  蕴玉楼,蕴藉、黛玉。

  其心昭然若揭。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陈蕴藉笑了笑,“我还要把这酒楼开遍整个天下。”

  黛玉噎住,“你,你是不是改个名字?”

  “为什么要改?这个名字很好,我喜欢。”陈蕴藉将倒好的茶放到黛玉面前,“这是我拿灵水浇灌过的茶叶,你尝尝味道如何。”

  黛玉不想说他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入口甘甜,这是什么茶叶?”

  “大红袍。”陈蕴藉道。

  黛玉疑惑,“京城能种大红袍?”

  “有灵水什么都能种。”陈蕴藉笑着道,“这灵珠可真是个好东西。”

  “你可真奢侈,不是拿灵水做鸟食,就是浇灌茶树。”黛玉无语的道。

  陈蕴藉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哥让我慎用灵珠,不要被人发现,这灵水的效果有些太惊人,若引人注意,少不得招来祸患。

  我只能在自己家里试验一下,这大红袍是我去年刚种的,让人花了大价钱从江西那边买的茶树,已经十多年树龄了。还好有灵水,不然还真养不活。”

  黛玉:“……”

  在蕴玉楼用了一顿饭,虽然不及陈蕴藉的厨艺,但在京城这个地方,足以站稳脚跟。

  吃过饭,陈蕴藉带着黛玉闲逛,没想到遇到官差贴皇榜。

  若无大事,不会张贴皇榜。

  一群百姓围了过来,陈蕴藉怕挤到黛玉,牵着她退了老远。

  “这是怎么回事?”黛玉疑惑的问道。

  陈蕴藉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回去吧。”

  黛玉没见过这个阵仗,也有些心慌,闻言便点点头,“回家吧。”

  陈蕴藉牵着黛玉送她回家。

  正好林如海在府里,听说陈蕴藉送了黛玉回家,便让孙管家请陈蕴藉去书房。

  黛玉紧张的看着陈蕴藉。

  陈蕴藉揉了揉她的头,“没事,回去歇着吧。”

  黛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陈蕴藉跟着孙管家去书房,“林伯伯找我有事?”

  “陈公子去了便知。”孙管家叹了口气,道。

  陈蕴藉见孙管家叹气,却不明说,不由皱起眉。

  来到林家书房,陈蕴藉拱手见礼,“林伯伯。”

  “不必多礼,你过来。”林如海坐在案后,眉头紧锁。

  陈蕴藉走过去,林如海将桌案上摆着的纸给他看。

  “看看吧。”

  陈蕴藉接过来一看,愣住,“这……”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陈蕴藉已经把这茬给忘了。

  “其实去年,皇上就有意公布这个消息,只是没想到昭王作乱,处理完朝廷就封印了,过完年又是科举。这不,科举刚结束,皇上就下了明旨。”

  林如海叹道,“看来你和玉儿的婚期,必须得推迟了。”

  前些日子陈家还来商议婚期,原本是要将婚期定在明年年末,现在……只怕得改吉日。

  陈蕴藉有些心虚,这事儿说到底,是他闹出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如此说来,今日在街上张贴的皇榜,说的也是这个事儿。”

  “你看见了?”林如海道。

  陈蕴藉摇头,“张贴皇榜必是大事,玉儿有些慌,我就带她回家了。”

  林如海点点头,“那你现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怎么看?”

  “咳咳……”陈蕴藉清了清嗓子,“若真如上面所言,这婚期自然晚些最好。”

  朝廷明旨。

  改适婚之龄,男要十八才能娶妻,最迟二十三岁,过了二十三还不娶妻,就要罚款。女则十六岁才可嫁人,最迟二十岁,超过二十就要罚款。

  原先很多男子十五六岁就成亲了,女子十三岁就有嫁人的,尤其是勋贵家的子女。

  现在这个年龄,其实跟现代的差距还是很大,不过斟酌了当下的情况,这个已经是所有人能接受的极限。

  “哦?你觉得晚些成亲好?”林如海有些意外。

  前些日子陈家来商定婚期,陈蕴藉又往他家里跑得勤,他还当这是陈蕴藉的意思。

  “晚辈想金榜题名之后再迎娶玉儿过门,还望林伯伯允许。”陈蕴藉郑重一礼。

  筆趣庫林如海皱起眉,“可你错过了今年的大比,若要你金榜题名,那可要再等三年,你愿意等?”

  “有句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嘛。”陈蕴藉笑着道。

  林如海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想多留玉儿几年,前些日子你母亲来商定婚期的事,想把婚期定在明年末。”

  陈蕴藉听得一愣,“这,我不知道。”

  “你不用慌,这婚期可以商量嘛……”林如海拿过陈蕴藉手里的纸,道,“你对婚期有什么想法还是跟家里人说清楚。”

  林如海是发现了,陈蕴藉说不怕等是真心的。可陈家那边好像……弄错了陈蕴藉的意思。

  陈蕴藉面上一红,朝林如海一礼,“等我回去问问,林伯伯等晚辈的消息。”

  “去吧。”

  陈蕴藉告辞离去,匆匆赶回家,直接去了东院见母亲。

  “母亲,我听说你去林家商量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