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贤闻言笑道,“那观里可有个神仙,有兴趣可以去拜拜。”

  神仙?

  陈蕴藉疑惑,“这世上哪儿来的神仙,莫不是个骗子。”

  这话听得陈蕴贤大笑,“清虚观有个张道士,是昔年荣国公贾源的替身,先皇亲口御封的‘大幻仙人’,如今又被当今圣上封为‘终了真人’,掌道录司正印,官居正六品,那些个藩王勋贵,可都称他一声神仙,同荣国公府亲厚的很。”

  陈蕴藉听了这解释,不由头大,“这神神叨叨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他下意识的排斥这个地儿。

  “清虚观自来同这些勋贵们交好,有什么圣诞都是他前去主持,近日昭王被禁足在家,皇上令其闭门思过,我瞧着他表面老实,可实际上却不安好心,你有时间就去瞧瞧,反正也不碍事。”陈蕴贤笑着道。

  陈蕴藉无语了一会儿,道,“那我就不带林妹妹去了。”

  “清虚观可以不去,但清虚观附近的风景,确实秀丽。”陈蕴贤道。

  陈蕴藉心道,秀丽也不去。

  眼看到了年节边上,谁知道会不会遇上荣国公府的人?那一家子都太晦气了,陈蕴藉完全不想跟他家的人碰上。

  “我自己去就行了。”陈蕴藉道。

  他大哥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这些,想是有什么目的,不明说大概也是考验他。

  陈蕴藉心里苦,怎么他年纪越大,他大哥跟他说话就开始说一半留一半?

  要不是确定他大哥不会害他,陈蕴藉真不想去。

  陈蕴贤笑了笑,让陈蕴藉留下来一起用饭,小侄儿陈英朝就赖上了陈蕴藉,非要跟他一起坐。

  在小侄儿十万个为什么的轰炸下,吃完了一顿饭,陈蕴藉一脸菜色。

  陈蕴贤好笑的让陈蕴藉回去,陈英朝还想跟着陈蕴藉,却被陈蕴贤叫住。

  “你的一百篇大字,写完了?”

  陈英朝小脸垮了下来,“没有。”

  “写完了再去找你二叔。”

  “哦。”

  陈蕴藉同情的看了眼小侄儿,然后毫不犹豫的跑了。

  次日,陈蕴藉一早便去了林府。

  接了黛玉便去了温泉庄子。

  这条路已经走了很多回,从未出过什么意外,因此陈蕴藉一路上都在跟黛玉闲聊。

  哪知快到庄子上的时候,迎面遇上一群黑衣人追杀一个少年,这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宝剑,虽然落在下风,但一身武艺却还不错。

  陈蕴藉将挂在马背上的弓箭取下来,搭箭就射。

  流云弓本就有百发百中的属性,陈蕴藉都没有仔细瞄准,搭上就射了出去,一箭都不落空,不过片刻,就躺了一地的尸体。

  被救下的少年有些恍惚,看着一地的黑衣人尸体,抬眼看向箭射来的地方。

  “陈公子?”

  陈蕴藉闻声,眉头一挑,“你是……”

  那少年走上前来,陈蕴藉看清了他的脸,不由一怔。

  这相貌,倒像个女娃,让他想起了面若好女,偏偏武功极佳的解修筠。

  当然,这少年的武功跟解修筠相比,就差远了。

  “在下柳湘莲,陈公子不认得我,也是应该的。”柳湘莲道。

  陈蕴藉闻言愣住,“你是……柳湘莲?”

  这名字,他如雷贯耳啊。

  柳湘莲注意到陈蕴藉的神情,倒是意外,“陈公子听过我的名号?”īQikμ.ИěΤ。

  陈蕴藉笑道,“到底也是世家子弟,当然是听说过的。”

  柳湘莲闻言一笑,“想必不是什么好名儿。”

  陈蕴藉也笑,瞥了眼那一地尸体,才道,“柳二爷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招来这么多人追杀?”

  “也是倒霉……”提起这个,柳湘莲便一脸晦气,“今儿要不是遇上陈公子,我这条小命,估计就交代在这儿了。”

  陈蕴藉笑道,“你得罪谁了?虽说这不是城里,可也离京城不远,天子脚下,谁这般猖狂?”

  “陈公子救了我的命,还杀了他们的人,我若不告诉你,只怕你来日遭了暗算,还不知是谁下的手……”

  柳湘莲左右看了看,“只不过这却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好说,前面不远就是我家的庄子,我今儿原是带了未婚妻去庄子上玩儿的,既然遇上,那就一块儿去庄子吧。”陈蕴藉道。

  柳湘莲拱手,“多谢。”

  陈蕴藉让锦书分一匹马给柳湘莲,命他去跟车夫一块儿坐。

  柳湘莲看了看那一地的尸体,“陈公子不将箭矢收回?”

  “青墨,把箭支收回来。”陈蕴藉道。

  青墨下马,将箭支都收回。

  其实这些箭支收不收回,人都已经杀了,后悔无用。

  早晚也会被人知道这些人是他杀的。

  只是,陈蕴藉这些箭支是他哥哥特意为他打造的,材料难寻。

  就算他不吩咐,这些跟来的护卫,等他走后,也会替他将箭支收回来。

  但柳湘莲既然问了,陈蕴藉也不好说是他多虑,便干脆让青墨把箭支收回来。

  到了庄子上,陈蕴藉直接让车夫把马车驶入庄子,他则带着柳湘莲在庄子外就下了马。

  等黛玉一行进了庄子,才带着柳湘莲去庄子上的书房。

  “这庄子上没有外人,不必怕隔墙有耳,柳二爷可以说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了吧?”陈蕴藉道。

  敢在天子脚下行凶,这幕后之人的身份,绝对非富即贵。

  柳湘莲叹道,“是昭王的人。”

  陈蕴藉眉头一挑,倒也不是很意外。

  “你怎么惹到昭王了?他居然派这么多人来杀你。”陈蕴藉有些不理解。

  这柳湘莲只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弟,横竖也碍不着昭王这样的贵人吧?

  柳湘莲叹道,“惭愧,陈二爷既然认得我,想也知道,我是个浪荡子,平日里喜欢串戏,前些日子我在镇国公府串戏,哪知遇上了乐瑶郡主,这乐瑶郡主娇蛮任性,也不知谁惹了她,见了我,把我当成了小戏子,提着鞭子就往我脸上甩,我岂能忍?

  就教训了她一顿,她一状告到昭王面前,说我轻薄她,昭王大怒,要我的命,我只能逃了,刚逃出城,就遇上了你。”

  这后头的事儿,自然也不必说,陈蕴藉已经知道了。

  他眉头皱起,“昭王不是被皇上勒令在家里闭门思过吗?”

  “昭王被皇上训斥,是那之后的事儿。”柳湘莲解释道。

  陈蕴藉挑眉,“昭王如今刚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居然还如此大张旗鼓的追杀你,看样子皇上的喝骂没起作用。”

  但凡害怕一点,这段时间都该夹着尾巴做人。

  可这位昭王,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啊。

  难怪他大哥让他去清虚观,说不定有什么内幕。

  陈蕴藉想了想,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逃呗。”柳湘莲苦笑,说着一顿,“只是没想到会连累陈公子。”

  陈蕴藉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昭王就算知道他的人被我杀了,心里再愤恨,也不敢对我下手的,他没这个胆子。”

  柳湘莲怔了怔,想起陈蕴藉的背景,不由感叹,“也是,你祖父和兄长在那儿立着,昭王疯了才会对你下手。”

  “昭王死了这么多好手,只怕会很生气,不敢找我的麻烦,会将怒气全发泄在你身上,尤其他最近刚吃了瘪,你可撞在了他气头上,他恐怕会加大人手追杀你,要我说,你离开京城,会死得更快更惨。”陈蕴藉道。

  柳湘莲苦笑,“那我留在京城,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既然如此,你不如先跟着我,他不敢动手的。”陈蕴藉道。

  柳湘莲道,“陈公子已经救我一命,我怎么好再赖着你?”

  “虱子多了不怕咬,横竖我早就得罪了昭王,不说我祖父和兄长都在这儿,单说我这身手,昭王即便暗杀我,我也不担心。”陈蕴藉道。

  说起这个,柳湘莲就佩服,“你这身手我可真是服了,出身书香之族,还有这样好的武艺,端的是文武双全啊,厉害。”

  “柳二爷过奖,你打算怎么办?”陈蕴藉问道。

  柳湘莲笑道,“方才来的路上,陈二爷不是说,此行是带未婚妻来玩儿?我怎么好来搅扰?”

  “那你去找我大哥,他最近像是在找昭王不臣的证据,或许他能帮你。”陈蕴藉道。

  他大哥想坑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告诉你,但会在陈蕴藉面前透露一点意向。

  昨日好端端的提起昭王,陈蕴藉觉得,肯定是之前昭王大张旗鼓请他吃酒的时候,得罪了他。

  最重要的是,皇上已经容不下昭王了,说不定给他大哥下了什么命令。

  总之,昭王要倒霉了。

  柳湘莲闻言大喜,“果真吗?”

  如果能留在京城,当然比逃离京城,风餐露宿的好。

  “骗你做什么,我写一封信,你拿着信去找我大哥便是。”陈蕴藉道。

  “多谢陈公子。”

  陈蕴藉笑了笑,“不客气。”

  说着他叫来青墨准备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交给了柳湘莲。

  趁着昭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柳湘莲匆匆告别了陈蕴藉,离开了庄子,找陈蕴贤去了。

  等柳湘莲走了,青墨才道,“二爷不是惯来不喜欢这种浪荡子弟?”

  怎么会对柳湘莲如此热心?

  青墨侍奉了陈蕴藉十年,竟有些看不懂这位爷了。

  陈蕴藉淡淡一笑,“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嘛。这个柳湘莲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相信大哥会喜欢。”

  青墨闻言,顿时明白了。

  这是给大哥送人呢。

  到了陈蕴贤的手里,哪儿还有人能跑得掉?

  至于柳湘莲浪荡的问题,他浪荡就浪荡,又不是陈蕴藉的朋友,他管不到人家的私生活上。

  陈蕴藉理了理衣袖,去了厨房,先净手,然后开始做饭。

  饭菜都做好了,陈蕴藉叫人温好,才去沐浴更衣。

  等他沐浴更衣回来,黛玉也泡完了温泉,洗了澡,换好衣服来吃饭。

  “蕴藉哥哥,那些黑衣人恐怕来路不简单,你杀了他们,会不会惹来祸事?”黛玉担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