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藉闻言怔了怔,旋即想了想,笑着点头,“林伯父好像确实挺喜欢我的?”

  “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允许你带了他女儿出门呢?”韩修文意有所指的道。

  陈蕴藉却没听出来,“我只是跟着去的,林妹妹是同我姐姐和梁姑娘约好了去潭柘寺,我只是带着人保护她们而已。”

  “这样吗?”韩修文微笑着附和,“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林大人对你很信任了。”

  “这倒是。”

  韩修文笑着摇头,同陈蕴藉一起进了学堂。

  “蕴藉,等等我。”他们刚进门,身后就传来邵宜年的声音。

  陈蕴藉顿住,邵宜年就追了上来,“蕴藉,你今天来的有点迟啊。”说着,又注意到陈蕴藉身边的韩修文,不禁一怔,“韩兄?”

  “邵兄。”韩修文笑着拱手见礼。

  邵宜年有些无措,忙回了一礼,“好端端的,这么客气?”

  平时韩修文虽然不至于无礼,但也不会这样笑着跟他打招呼见礼。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邵宜年忍不住挠头看向陈蕴藉。

  昨儿陈蕴藉才来找他打听过韩修文的事,今天又一起上学。难不成……陈家有意将姑娘嫁给韩修文?

  不过,年龄差的有些大吧?

  “看什么呢?”陈蕴藉见邵宜年神色古怪的在他和韩修文身上打量来打量去的,忍不住推他。

  邵宜年晃了一下,站稳之后,才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话听上去莫名有些酸酸的。

  “前日我与韩兄在潭柘寺聊了一会儿,感觉意气相投,便成为了朋友。”陈蕴藉道。

  邵宜年不太相信,昨儿陈蕴藉还来向他打听韩修文有没有婚配的,要是朋友会不知道?

  不过陈蕴藉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在韩修文面前拆穿他,也笑着对韩修文道,“蕴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改天一起聚一聚?”

  韩修文笑着应下,很给面子。

  一来二去,邵宜年很快就同韩修文熟悉了。

  一同在书院读书,难免就会交流学问,陈蕴藉的课业是他大哥手把手教的,他现阶段的水平已经超过了童生班的课程,其实来书院里根本学不到什么新知识,他更多的还是回去之后完成大哥布置的课业,在书院里不过是巩固他学过的知识,多少有点用处。

  而且书院的先生角度与他兄长不一样,也可以两相对比,看看能不能有新的领悟。

  他很快就发现,韩修文的功课很扎实,但问题也很明显。

  “修文兄在家,一直都是自学的吗?”到了下午,三个人围在一起交流学问的时候,陈蕴藉终究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韩修文苦笑道,“我家也不是什么豪门,能送我来白鹤书院读书,还是因为哥哥昔年的老师帮忙才能进白鹤书院,我也能感觉到我已经陷入瓶颈,但不得其法……”说着便有些黯然。

  陈蕴藉抿抿唇,心中了然。

  韩修文迫切的想要入朝,想要报仇。

  “修文兄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为你布置一些课业,回去做一做?”陈蕴藉试探着道。

  论起来韩修文大了他四五岁,他这样说,遇到那些小心眼的,说不定就要觉得他在羞辱人。

  好在韩修文不是这种人,他愣了一下,才道,“蕴藉有心了。”

  陈蕴藉刚进甲班的时候,功课还只在中下游,可不到两个月,他就到了前十,不到半年就稳坐了甲班第一,现在谁还不知道陈蕴贤每日都在辅导他弟弟的功课?

  陈蕴藉的学识,早已经超过他们这些同窗了。

  “你不怪我多事就好。”陈蕴藉笑着道。

  韩修文一笑,“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蕴藉仁善,我得惜福才是。”

  陈蕴藉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哪里,修文兄过奖。”

  得了鼓励,陈蕴藉给韩修文布置功课很认真,没两日,就被他兄长知道了。

  “你自己都还没学出来呢,就敢去教别人?”陈蕴贤好气又好笑。

  陈蕴藉挠了挠头,“我就是根据修文兄的底子,拿大哥你之前给我布置的课业,调整了一下给他做而已,说起来还是哥哥在教他。”

  “诶,我可不当这个老师。”陈蕴贤摆摆手,“既然能做别人的老师,那今天的考核看来得加点难度,否则怎么对得起陈先生呢。”

  陈蕴藉:“……”

  大哥!你做个人吧!

  陈蕴藉讪讪,“大哥……”

  看着弟弟露出讨好的笑容,陈蕴贤摇头失笑,“行了,逗你玩儿的,先把题解了吧。”

  陈蕴藉松了口气,乖乖的坐下来解题。

  答完之后,给陈蕴贤看。

  陈蕴贤检查完,点点头,“没有退步,还不错。”

  “大哥最近不忙吗?”陈蕴藉道。

  陈蕴贤摇头,“还没到忙的时候,事情有的是人去做,作为长官,并非事事亲力亲为,只要把控大局便可。”

  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不得累死?

  陈蕴藉心道,那是他哥哥识人的本事厉害,否则大理寺那些事,岂能轻易放权交给下头的人去处理?那当然得人品过硬,才能放权。

  虽然陈蕴贤将大部分的事情放权给手下的人去做,可有些事情还得他亲自处理,因此他也并没有很清闲。

  陈蕴藉还是每个十天来他大哥这里考核一次,过关之后,一切好说,若是考砸了,功课就得翻倍翻倍再翻倍,简直可怕。

  另一边,陈蕴藉给韩修文辅导功课,也颇有成效,这证明他大哥这一套教学方式,也适用于其他的学子,陈蕴藉想着,往后倒是可以普及一下。

  毕竟读书才能明智,现阶段读书的人还是太少了。

  不过,想要让所有的百姓都能读得起书,也不是个小工程,任重道远啊。

  九月底,秦可卿的丧事办完,出殡的时候又风光了一把,四王八公都设了路祭,好些官员的丧礼都没有秦可卿这么个内宅妇人风光。

  贾家这是嫌自家在皇上跟前还不够显眼?

  没多久,邵宜年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一些八卦,有关贾宝玉的。

  就是贾宝玉那个陪读,叫秦钟的。

  在姐姐出殡的时候,跟一个姑子好上了,秦可卿尸骨未寒,他就在停灵的铁槛寺里同人小姑子翻云覆雨,简直跌破了陈蕴藉的三观。

  秦钟回来之后同小姑子断了联系,那小姑子从铁槛寺逃出来找秦钟,被秦钟他爹发现,打了秦钟一顿板子,自己给气死了,秦钟也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也病得很重。

  “从前这秦钟也是在自家请先生教的,没听说有这么凉薄,同那贾宝玉混了一两年,竟成了这么个货色,可见这些勋贵之族的子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邵宜年撇着嘴道。

  陈蕴藉不置一词,“罢了,横竖都是别人家的事,你也少打听这些八卦吧,上回你老爷考校你的功课,你又没过,小心这回又不过,要挨打的。”

  “不提这个事,我们还能好好聊。”邵宜年一脸菜色的道。

  也不知道他老爷从哪里学来的招数,隔三差五就要考他一回,邵宜年提起这个就满脸绝望。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啊。

  “我倒是不想说,可你真是……”陈蕴藉摇摇头,叹气。

  邵宜年哼道,“自从有了韩修文,蕴藉你就嫌弃我了。”

  陈蕴藉:“……”

  他打了个寒颤,一巴掌拍邵宜年背上,没好气的道,“别用这种怨妇的口吻说话,真恶心。”

  邵宜年挨了一下,嗷嗷叫,离了陈蕴藉一两米远,“蕴藉,你想杀人啊,你这手劲儿,能打死人的知不知道?你这一下,我脊骨都险些被你拍断了。”

  “少来,我下手有分寸。”陈蕴藉翻着白眼道,他真要全力出手,一巴掌能拍死邵宜年。

  邵宜年颇觉窒息,“我不想同你玩儿了,我要回家了。”

  陈蕴藉也不拦他,等他走了,摇头回家。

  没两日,一道圣旨,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贾家那个送进宫的大小姐,竟然直接被封了贵妃,封号贤德。

  这真是个怪事,自古以来妃嫔的封号都是一个字,这贾氏的封号居然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封号前所未有,倒是死了的妃嫔,追封的谥号都是两个字。

  这贾氏原本只是个女官,直接封贵妃,这也太离谱了。

  难不成秦可卿的丧礼办得过于奢华,皇上容不下贾家了?

  两个字的封号,这是咒人早点死吧?

  “翻过年,你过完生辰,就出发去扬州吧。”陈蕴贤将弟弟叫来,叮嘱道。

  陈蕴藉抿抿唇,“京中要出事了吗?”

  “就算出事,也没那么快,我只是觉得,你的学识考过乡试没有问题,但一年游学的时间估计不太够,正好提前去游学,多个半年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蕴贤顿了顿,“正好你修筠哥哥要离京游历,你们正好做个伴,我再叫伏榕带一些人跟着你,可保你安全无虞。”

  陈蕴藉更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了,不过有些事情,他大哥向来不会对他解释。

  “我知道了,大哥。”

  从大哥院儿里出来,陈蕴藉便有些心事重重,夜里被拉到了黛玉那里。

  “蕴藉哥哥何事烦扰?”

  陈蕴藉叹道,“我大哥让我明年过完生辰就出发游学,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急。”

  黛玉给陈蕴藉倒了杯茶,“这么赶,会在我生辰前离京吗?”

  “呃……”陈蕴藉吸了口气,眉头微蹙,“大概等不到你生辰了。”

  他大哥说的是他的生辰过后,而不是黛玉的生辰过后。

  “我大哥这么急着将我支出京城,怕是要有大变故,荣国公府那边,不管什么事,你都别去。”

  要说近两年有什么大事,也就只有皇妃省亲一事,那个大观园,贾宝玉和他自家姐妹住去吧,林妹妹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