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到黛玉的屋里,就听到黛玉的声音,“蕴藉哥哥,你真的来了?”

  “什么叫我真的来了?”陈蕴藉挑眉反问。

  黛玉便说起上回她同系统商量找他过来一事,陈蕴藉顿时无语。

  “方才也是你同系统商量的?”

  “我就是问问它,哪知它真的把你请来了……”见陈蕴藉情绪不太好,黛玉有些惴惴的道,“可是耽误了蕴藉哥哥的正事?”

  陈蕴藉一噎,他倒不好说自己正准备沐浴,清了清嗓子,否认道,“这倒没有,我刚从大哥那里回来,就被系统找来了……”顿了顿,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

  “那个柳嬷嬷,怎么处置的?”黛玉问道。

  陈蕴藉一听,便猜他娘没有把柳嬷嬷自尽的事情告诉堂姨。

  “柳嬷嬷被带回去的当晚,便在柴房里自尽了。”陈蕴藉倒是没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黛玉想知道,他也照实回答。

  黛玉闻言微愕,“自尽了?这是为何?”

  “我母亲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绑了带走的,若她不死,第二天她被抓的消息传出去,她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她那小外孙自然死路一条,她若是牺牲自己,替幕后之人保守秘密,说不定她外孙还有机会保住一条命。”陈蕴藉将这其中的原委道明。

  黛玉皱起眉,有些厌恶的道,“她对自己的外孙倒是真心实意。”

  可惜她母亲一腔情谊错付他人。

  “用我大哥的话来说,人都与亲疏远近,她虽然当了我堂姨二十多年的奶娘,但她到底还有自己的亲生女儿,主家的女儿哪里比得上亲女儿重要?哪怕是亲女儿的儿子,都比外人重要。”陈蕴藉心里也不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总不能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别人没做到就将其批的一文不值。

  然而柳嬷嬷这种行为,依旧让陈蕴藉唾弃。

  她想救自己的外孙这并没有错,但他堂姨何其无辜?凭什么她要救自己的外孙,就要牺牲他的堂姨?你自私自利,是你自己的选择,可事情败露,结果也要你自己承担。

  因此柳嬷嬷即便自尽,陈蕴藉也丝毫不同情她。

  黛玉叹道,“难怪姨妈说是要给个交代,把人带走之后,却迟迟没有回应,原来人已经死了。”

  虽然柳嬷嬷可恨,但到底是多年的情谊,就怕母亲一时想不开,放不下,同情这个恶人。

  “不告诉堂姨,也只能瞒得一时,但也没办法,堂姨刚有了身孕,为了她情绪稳定,只能暂时将这件事瞒下来,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妹妹若有闲暇便多陪陪堂姨,谈诗论词,弹琴对弈,都可以,只要转移堂姨的注意力就好。”陈蕴藉叹着气道。

  琴棋书画都是黛玉如今擅长的技能,陈蕴藉提出的建议是有效可行的。

  “也只能如此了。”黛玉叹道。

  “柳嬷嬷既然自尽,岂非死无对证?难道就让那人继续逍遥自在,得了空闲又来害我母亲?”黛玉有些忧愁的道。

  陈蕴藉挑眉,“忠顺王妃如今怕是顾不上害堂姨了。”

  黛玉一愣,“怎么说?”

  陈蕴藉便将他大哥所用的阳谋道来,具体的细节他也不清楚,但结果已经摆在眼前。

  “她现在忙着给儿子保命呢。只可惜,这个案子已经直达天听,由圣上亲自裁决,她想保住自己儿子的命,就别痴心妄想了。”陈蕴藉道。

  听得忠顺王世子的恶行,黛玉眉头紧皱,“怎么会有这种人渣?”

  “这些人出身太高,什么都不缺,又没有被好生教育,只一味的恣意妄为,如今也不过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人。”

  黛玉当然不会同情这种人,“希望陛下严惩此人,还那些被害的女子一个公道。”

  严惩是必然的,这个案子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引起了巨大的议论,就算是皇上想包庇,也得思考值不值得。何况,这是忠顺王的儿子,皇上根本就不可能包庇他。

  “你兄长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付忠顺王府,会不会招来忠顺王府的报复?”黛玉担忧的道。

  提起这个陈蕴藉也道,“你父亲也不遑多让。”

  闻言,黛玉微愣,“怎么说?”

  “今日我的两位好友,说这两日都有御史弹劾忠顺王抢占民田,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是皇上本就不待见忠顺王,平日里忠顺王也很低调,一副沉迷酒色的样子,皇上就算想找麻烦,也没有理由。如今有人弹劾忠顺王,皇上自然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申饬了他一回。”

  “我大哥同这些御史可没什么交情,但林伯父曾任过御史,如今又是正二品大员,想找两个旧友帮忙弹劾一下忠顺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同样的,这种行为也很拉仇恨。

  只不过,同他哥哥比起来,林如海这些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了,就算拉仇恨,也比不上他哥哥。

  黛玉听了,只道,“母亲受了委屈,父亲出面回敬一二,也是应当的。”

  闻言,陈蕴藉笑了笑,附和了两句。

  又说了两句,陈蕴藉才被系统送回去。

  回到自己屋里,陈蕴藉让人备水,洗了个澡,去书房练字。

  次日,陈蕴藉照常去白鹤书院。

  因出门有些急,陈蕴藉也没来得及吃早饭,路上买了两个白馒头,倒也啃得津津有味。

  突然腰间传来清脆的铃声,陈蕴藉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低下头,就见缠在玉佩上的如意铃在晃动间发出声响。

  如意铃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响铃预警,陈蕴藉自从得了这枚铃铛,半年来都平安无事,险些把这铃铛的存在给忘了,要不是它今日响起,怕是哪天弄丢了都不知道。

  陈蕴藉挑起车帘,问赶车的小厮锦书,“到哪儿了?”

  “到了春山附近,前面就到山脚了。”

  白鹤书院就在春山附近,边上还有一条河,春山上有一条瀑布,这河水的源头就来自这瀑布。

  这也是白鹤书院附近的一道奇景,偶尔书院会外出授课,便会来春山。

  春山周围只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可以藏人,如意铃提醒的危险是来自春山吗?

  他想了想,让锦书停下马车。

  锦书疑惑的停下来,“二爷?”

  陈蕴藉从车厢里出来,环顾四周,果断的吩咐锦书调头,“回府。”

  锦书愕然,二爷这是要逃课吗?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陈蕴藉冷下脸道。

  锦书忙垂下眼,不敢多问,调转车头,往回赶。

  往回走了一段路,如意铃的响声就消失了。

  陈蕴藉愈发肯定有人在他每日上学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他。

  之前他还想,大哥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付忠顺王府,肯定会招来报复,哪知竟报复到他身上。

  一开始陈蕴藉也有些不解,可转念一想,又合情合理。

  陈蕴贤与弟弟陈蕴藉感情好,众所周知,而陈蕴贤智多近妖,从未吃过亏,从他这里下手,实在很难。

  反倒是陈蕴藉这里比较好下手,而且陈蕴藉一旦出事,对陈蕴贤的打击也不会小。

  一举两得……

  想明白了之后,陈蕴藉也没有怨怪陈蕴贤,反倒有些同情忠顺王府。

  他这个哥哥可不好惹。

  陈蕴藉回到家里,老爷和大哥都去衙门办公去了,并不在家。

  母亲听闻他突然回来,也有些纳闷,将小儿子交给奶娘,便让人去请了陈蕴藉来。

  陈蕴藉来到正院,先给母亲问安。

  “今日书院不放假,你怎么回来了?”宋氏问道。

  陈蕴藉道,“半道上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回来了,已经让青墨去书院替我请假了。”

  一听陈蕴藉不舒服,宋氏又连连追问怎么回事,陈蕴藉只随口敷衍了过去。

  宋氏看出他有意在隐瞒,但问不出来,只好作罢。

  而且,儿子看起来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儿子在搞什么鬼,但只要儿子身体没事,宋氏也就放心了。

  从正院出来,陈蕴藉直接回屋,让人从库房里把他收藏的那把弓取出来。

  去岁黛玉为去不去荣国公府给外祖母祝寿困扰,系统发了个任务,给黛玉奖励的是如意铃,给他奖励的就是这把流云弓。

  也是一件法宝,不管你使用什么箭支,只要用这把弓,就能百发百中,千里之外,一箭便可取人性命。

  因这把弓过于凶戾,陈蕴藉不敢擅自取用,得到它之后,便束之高阁。

  如今遇到危险,陈蕴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把弓,明日他就带着这把弓去书院,如果还是得到预警,不管是谁,别怪他心狠了。

  下午陈蕴贤回到家里,听闻陈蕴藉早晨出门没多久又回来了,并且一整天都没有去书院,不禁困惑,于是自己院儿里都没有回,直接去了弟弟的院子。

  哪知他刚进院子,就见弟弟拿着一把银色的弓射箭,靶子上已经插了一把箭支,全都正中靶心。

  陈蕴贤知道弟弟的骑射如今学得还不错,但却不知道他的箭术竟然这么好,百发百中啊!

  陈蕴藉刚射完一箭,就听到拍掌的声音,偏头就见陈蕴贤站在院门口,他放下弓,“大哥?你回来了啊?”

  “刚回来就听说你一整天都没去书院,出什么事了?”陈蕴贤走上前,问道。

  陈蕴藉今日因为被提前预警,早早的就打道回府,因此并未被人埋伏。

  但这不妨碍他告状。

  “我当时感觉十分不安,而且往常那条路人再少,也有十来个人,可今日一个人都没有。我也怕出事,干脆就先回来了。”

  陈蕴藉也没有说有人埋伏他,只说了种种异常之处。

  “最近这几日,我替你请假,你先别去书院了,等事情平息,再去吧。”陈蕴贤并没有因为弟弟没有被刺杀就轻轻揭过这件事,相反,他很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