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脚步一顿,眉头微蹙盯着他,“月余未见,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变化大?”陈蕴藉微愣,当即端正了脸色,低头打量自己,满脸疑惑,“变化大吗?”

  黛玉神色一缓,“这会儿倒是又不像了,方才你学谁说话呢?油腔滑调的,不稳重。”

  “啊哈哈……”陈蕴藉打了个哈哈,有些讪讪,“今日有些开心,说话就没分寸了些,林妹妹可别放在心上,我若有什么不妥的,你只管说,我一定改。”

  “倒是没那么严重,只是这种恶习,不要乱学。”黛玉正色道。

  近日宋雨婷一直在教导她,对于嘴里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要提高戒备。

  冷不丁见陈蕴藉说出这种类似的话,黛玉就忍不住训了他一句。

  不过陈蕴藉态度还算端正,黛玉便也没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了……”陈蕴藉倒是没觉得丢脸,笑着认下,然后问道,“妹妹有什么礼物要送我?”

  黛玉从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个小盒子,递给陈蕴藉,“北静王府设宴那回,你劝解我,事后系统送了我一枚避毒珠,说是佩戴这珠子能避万毒,我整日都待在家里,没什么去处,你却不一样,每天都在外行走,这避毒珠正好送与你。”

  陈蕴藉顿时觉得手里的盒子烫手,他眉头微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着便要将盒子还回去。

  黛玉板着脸,道,“怎么?方才不是还说要,现在又不要了?嫌弃我送的礼不好?”

  陈蕴藉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明知我并非此意。”

  “那你也该明白这是我的一番心意。”黛玉面无表情的道。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陈蕴藉叹道,“妹妹,这礼物并非是我不愿意收,而是这礼物于我而言的用处不大,恰恰相反,这避毒珠对你可是大大的有用。”

  “你少来忽悠我,我不听你的。”黛玉早已今非昔比,不是陈蕴藉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时候了。

  陈蕴藉见状好笑,“林妹妹,我真的没有骗过你,你自己说,是不是?”

  黛玉默然,这倒是不假。

  “你听我说与你听,你担心我在外面出事,所以想将这珠子送给我避毒,可我行走出入的地方也不可能到处都是毒物,除非有人特意给我下毒,否则这避毒珠我根本就用不着。”陈蕴藉道。

  黛玉听了,皱起眉,“那你说对我的用处更大,莫非我待在家里还有人给我下毒?”

  “呃……”陈蕴藉噎了噎,又气又笑,“你可真是伶牙俐齿。”

  “说不过我,就说我伶牙俐齿?”黛玉瞪他。

  陈蕴藉好笑,“妹妹莫非是忘了,翻过年,你就要除孝了。”

  “何解?”

  陈蕴藉继续道,“这后宅的阴私手段,向来狠毒,想必你还没忘记高氏的下场。”

  提起高氏,黛玉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解忧系统出现之后,一直都是有目的的在帮助你,这些奖励也多是帮你,或是于你有用。你说这避毒珠,是北静王府花宴之后,系统奖励给你的,那么就不是没有缘由的,妹妹,这避毒珠是系统特意给你的,明白吗?”陈蕴藉道。

  黛玉这会儿倒是不好再继续坚持把避毒珠送给陈蕴藉了,她可没忘记高氏惨烈的下场,她有些丧气的道,“我难得想送你一件礼物。”竟还送不出去。

  “系统林林总总已经发布过八个解忧任务,我也有八个奖励,而你除了第二个任务有两个奖励之外,其他的任务也应该都有奖励。

  既然要送我礼物,也可以送其他的嘛,系统奖励的不合适,那就挑别的,总有合适的。”陈蕴藉安慰她道。

  黛玉闻言,觉得有理,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金色的小铃铛,拇指盖大小,非常迷你。

  “这铃铛也是系统奖励的,说是护身法宝,如果遇到危险,这个铃铛就会响铃预警……”黛玉将铃铛塞给陈蕴藉,换下他手里的盒子,“如你方才所言,我在这宅院里,就算遇到危险,也大概率都是一些后院的阴私手段,很有可能是毒物,至于危险,倒是不太可能遇上。既如此,这铃铛与了你,也算合适。”

  这下陈蕴藉倒是找不到理由拒绝了,“既如此,这铃铛我就收下了。”

  黛玉说得也确实有道理,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有人直接对黛玉下杀手的可能性不大。

  一听陈蕴藉肯收下,黛玉就松了口气,然后准备将避毒珠放回去,却被陈蕴藉制止。

  “这避毒珠既然是避毒之用,你就该随身带着,放在抽屉里有什么用?”

  林黛玉道,“在自家就不必了吧?”

  “依我看很有这个必要……”陈蕴藉神情严肃的道,“你可知,早些年高氏曾买通了我二姥爷家中的奴仆,想要给我堂姨下绝育之药,幸亏她没得逞,被我二姥爷发现。

  由此可见,这世上之人歹毒起来可不分你在家还是在外,若要害你,总有千万种法子,你防不胜防,倒不如随身戴着。”

  陈蕴藉的话让黛玉倒吸一口凉气。

  “当真是人心险恶。”黛玉到底还是将陈蕴藉的话听了进去,“那我一会儿打个络子将这避毒珠系上。”

  陈蕴藉点点头,给黛玉倒了杯茶压惊,想起上回黛玉听到府里的人嚼舌根一事,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林如海如何看重这个女儿,是众所周知的,他可是将原配的嫁妆原封不动的给了年纪尚且年幼的黛玉。

  按理说,这林家的家人该更清楚黛玉的地位。既如此,又为何在林府说这样的话?īQikμ.ИěΤ。

  连他堂姨都知道,还把人打了一顿撵出去,那肯定不是偷摸说的。

  越想越觉得奇怪。

  陈蕴藉看着黛玉道,“上回你说,堂姨把那些嚼舌根的都打了板子撵出去?”

  黛玉手里握着避毒珠,还在想打什么络子更好看,突然听到陈蕴藉的问题,她愣了愣,“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陈蕴藉把他刚才的想法告诉黛玉,然后道,“之前我也以为只是底下的奴才没规矩,可刚才说起避毒珠,不知为何想起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黛玉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父亲那两日似乎脸色不太好。只是……有意的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只当是朝政上的公务,便未曾多想。”

  “那就是了,这里头绝对有问题,说不定这些奴才被人收买了要害你。”陈蕴藉脸色难看。

  黛玉闻言,也是一惊,“可这不能乱说,有依据吗?”

  “暂且没有,等我回去查查。”陈蕴藉道。

  黛玉却摇头,“何必这样麻烦,回头我问问母亲便是。”

  陈蕴藉愣了一下,拍了拍额头,“差点忘了我堂姨,这事儿说不定她也查出来了,也好,问堂姨还能少走些弯路。”

  黛玉笑了笑,喝了口茶,忽然又问,“你之前说,今日很开心,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陈蕴藉不想她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把邵宜年干的事儿说给她听。

  “这香菱原名甄英莲,原是姑苏阊门那边望族甄家的小姐,只是不慎被拐,竟落得如今这般为奴的下场……”

  陈蕴藉叹道,“细细想来,当初那个拐子已经被薛蟠给打死,这甄英莲等于是直接被薛蟠给抢走的,名义上还不算他家的奴婢,若是甄小姐的母亲找来,或许还能回家。”

  “居然是姑苏人氏,这是我的老乡啊。”黛玉道。

  陈蕴藉道,“还有那个贾雨村,我总觉得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连故人之女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若是来日,他攀上更高的位置,岂不是要害了更多的人?”

  “这可怎么办?”黛玉有些忧心,这贾雨村毕竟是因为她父亲一封信,才攀上贾家,又因此攀附上王家,追本溯源,若来日这贾雨村犯事,可别连累她父亲。

  陈蕴藉道,“改日我上门拜访林伯伯,说一下这件事,林伯伯原是都察院的御史,后来才当了户部侍郎,都察院那边应该还有不少林伯伯的旧友,这事儿只要请都察院的御史参贾雨村一本,他本就是因贪墨而被革职,再被革职也不奇怪。”

  “如此也好,这种人,不配为官,连昔日旧友之女都不施以援手,还落井下石,对于外人岂不是更残忍?”黛玉如今厌恶极了这位过去的先生。

  陈蕴藉道,“且等宜年他奶兄弟把甄夫人带回来,细细问清楚之后,再做打算,你莫急,如今这一时半会儿的,倒也不必担心贾雨村连累你爹。”

  可黛玉还是有些不安,陈蕴藉安慰了她好一会儿,等她开心了,系统才把他送回去。

  看着手里的小铃铛,陈蕴藉找了个绳子穿上,然后绑在了随身的玉佩上。

  行走间这铃铛并不会发出声音,想来确实是一件法宝,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响铃。

  陈蕴藉练了一会儿字,便睡下了。

  哪知当天夜里,隔壁他兄长的院子闹出不小的动静,陈蕴藉揉着眼睛,唤了一声,“锦书,外头怎么回事?闹哄哄的。”

  “听说是大奶奶发动了。”锦书进来回话道。

  一听,陈蕴藉连忙起身,“去把云翠叫来替我束发。”

  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发动了呢?

  匆匆换了一身衣服,也顾不上那些配饰,陈蕴藉匆匆往隔壁院子走去,在门口遇上了他爹娘。

  “蕴藉?这么晚了,你还起来做什么?回去睡吧。”宋氏眉头微蹙,道。

  陈蕴藉摇头,“闹哄哄的,我也睡不着,便过来看看,进去吧。”

  见他不肯,陈老爷夫妇也不好阻止,只能带着他进去。

  陈蕴贤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披着一件披风站在院子里,眉头紧皱。

  “大哥。”陈蕴藉忙走上前,将他的大氅披在陈蕴贤身上,“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