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方才还想着好久没见陈蕴藉了,没想到转眼人就到了眼前。

  而陈蕴藉这里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您的宿主黛玉因母亲嫁妆被贾家的陪嫁贪墨而烦心,请为您的宿主排忧解难。】

  陈蕴藉一听就皱眉,贾家的人向来没规矩,陈蕴藉是半点都不怀疑,可没想到连贾敏的嫁妆他们也敢贪墨,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蕴藉哥哥,好久不见了。”林黛玉反应过来,眼中含笑的打招呼。

  陈蕴藉还在想着贾家那些陪嫁,骤然听到黛玉的调笑,险些闪了腰,嘴角一抽,道,“你这么叫我,倒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不是你说,等我叫你哥哥的那一天吗?”黛玉笑道。

  陈蕴藉便笑了,“好的,黛玉妹妹,让蕴藉哥哥来替你排忧解难,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说着走到黛玉桌对面坐下,倒了杯茶。

  黛玉被他调侃,忍不住笑了两声,很快又收了笑,将今天的事告诉了陈蕴藉。

  听完,陈蕴藉皱着眉,“也就是说,在去扬州之前,这些账本都没问题?”

  “至少我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黛玉道。

  陈蕴藉神色一凝,“账本呢?拿来我看看。”

  黛玉之前就没让人把账本搬走,因此还在她的房里,三四箱的账本,黛玉足足看了三四天,才将这些账本看完。

  她指着几个木箱子,道,“账本全在那儿了,我将这些账本看完都花了三四天的时间,你这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是看不完。”

  陈蕴藉看着几个大木箱子,瞠目结舌,“这么多?”

  “母亲的嫁妆很多,铺子便有几十个,金陵的,京城的,还有母亲自己在苏州置办的,这些铺子的账本全在这儿了。”黛玉道。

  陈蕴藉惊叹道,“这么多账本,你花了三四天的时间看完,岂不是一整天都在看?”

  黛玉没有否认。

  陈蕴藉眉头皱起,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看不完这么多账本。

  他想了想,道,“有纸笔没?”

  “这是我的起居室,没有纸笔,笔墨纸砚都在书房里。”黛玉道。

  陈蕴藉道,“那就去书房,我教你一个更简单的记账方式。”

  闻言,黛玉有些诧异,“更简单的记账方式?”

  “你让人将这些账本都搬到书房里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陈蕴藉道。

  黛玉自然相信陈蕴藉,唤人进来,将几个大箱子都搬到了书房里,然后又将人支走。

  书房里就只剩下了黛玉和陈蕴藉,“然后呢?”

  “先研磨。”陈蕴藉道。

  黛玉便研磨,等了一会儿,陈蕴藉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从零到九的阿拉伯数字,又在下面写上对应的中文数字。

  “这是西洋盛行的一种数字……”陈蕴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数字的用法,黛玉很聪明,理解能力很强,他只说了一遍,黛玉就记得差不多了,“你母亲陪嫁铺子的账本有点多,我可能在这里待不了太长的时间,账本我就先不看了,我教你列个表格,就像这样。”

  陈蕴藉在纸上画上表格,“从上往下是列,从左至右是条,这一列你写上商铺的名字,最上面这一条写上日期,然后记上数字。”

  黛玉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陈蕴藉,陈蕴藉也不厌其烦的教她。

  也不知道花费了多长的时间,黛玉终于弄懂了这套新式记账法,叹为观止的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记账的方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啊,自己瞎琢磨的。”陈蕴藉获得的奖励,黛玉都一清二楚,他没法往系统头上扣锅,只能随口敷衍了一句。

  黛玉看着他道,“有了这新式记账法,账目清晰了然,这些管事再也不能弄鬼了。”

  “这倒也未必,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有了新式记账法,他们就会琢磨如何做假账,防不胜防的。”陈蕴藉道。

  阿拉伯数字的记账法,只能说比中文记账法更简便,但要是说有了这新式记账法,就能完全杜绝做假账,那可就小看了这些做假账的人。

  黛玉虽然被泼了冷水,但也兴致不减,“不管怎么说,都帮了我的大忙了。”

  “回头你找两个心腹丫鬟,将这种新式记账法交给她们,让后让她们将这些账本重新誊抄一份出来,有数目不对的地方,让她们记下……”

  陈蕴藉说着倒了杯茶喝,补充道,“誊抄完,不要怕麻烦你爹,只管去找你父亲,贾家这些管事,你年纪尚小,不好出面,由你父亲解决,最好不过。”

  黛玉眨了眨眼,“你倒是了解我。”

  因为林如海忙着政务,黛玉确实不想拿这些腌臜事惹父亲心烦。

  “你就是这样,太善解人意了,有时候稍微任性一点,也不妨事。”陈蕴藉道。

  黛玉闻言笑起来,“哪有你这样的,让我任性一些,我要是真任性了,就都不管我了。”

  “谁跟你说的?”陈蕴藉皱起眉道。

  黛玉道,“没谁跟我说,外祖母娘家的侄孙女,就是保龄侯家的小姐,她自幼父母双亡,祖父祖母故去后。

  她如今是跟着叔叔婶婶生活,隔三差五的就被接到荣国公府,听她说,在叔叔家的日子很不好过,明明是侯府小姐,针线活还得她自己学着做。”

  闻言,陈蕴藉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史湘云。

  对这史湘云,陈蕴藉是有些不喜欢的。

  原著中,这位号称豁达乐观,恣意潇洒的豪爽姑娘,在薛宝钗的生日宴上,将黛玉拿戏子做比。

  虽说这话头是王熙凤起的头,可薛宝钗、贾宝玉都知道王熙凤在暗指谁,前者向来进退有度,不会说这种引起争端的话,后者就更不必提,贾宝玉了解黛玉的性子,他怕得罪了黛玉,不敢说。

  只有史湘云,不知是真豪爽,还是假豪爽,明知戏子长得像黛玉,还要当着人的面说出口。

  戏子是什么?是优伶,是下九流的贱籍。黛玉是官家小姐,哪怕她父母皆亡,可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拿她比戏子,这是羞辱。

  前些日子陈蕴藉与陆永元去兰园听戏,见识了万人追捧的盛清涵,可这盛清涵名气再高,捧他的人再多,也改变不了他是贱籍。

  原著中贾家那个唱戏的远不如盛清涵,拿来跟黛玉比,莫说她不是存心羞辱。

  即便她没有这个心思羞辱黛玉,可她也切切实实的做了羞辱黛玉的事。

  黛玉跟一个唱戏的优伶长得像,若是传了出去,黛玉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偏她还理直气壮,等宝玉去找她,还在背后对黛玉一通贬低,说她小性儿。

  你史湘云羞辱她跟戏子像的时候,黛玉都没有翻脸,更没有找你问责,你倒反过来说她小性儿?究竟是谁小性儿?

  “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黛玉有些意外,她不过说了两句,陈蕴藉怎么变了脸?

  再想想她说了什么,她不由好奇的道,“你们家同保龄侯府不睦?”

  陈蕴藉回过神来,“没有啊?咱家跟保龄侯府素无往来,哪儿来的不睦?”

  “那怎么我提到他们家,你的脸色就变了。”黛玉纳闷的道。

  陈蕴藉笑了笑,“听你说起史家那位小姐,我倒是想起卢家表妹,她好像认识,还提起过她。”

  这倒不是陈蕴藉说谎。

  小姑妈家的表妹卢锦欣最爱缠着陈蕴藉,一张嘴叭叭叭说个不停,原身烦她也是因为这个,话太多了些,还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黛玉闻言微讶,“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保龄侯府的姑娘,父母双亡的,只有长房的孤女史大姑娘,难不成还有第二个父母双亡的史家姑娘?”陈蕴藉不慌不忙的道。

  黛玉颔首,“倒也是。”

  “卢家妹妹居然还跟你提过史大妹妹?”黛玉觉得有些奇怪。

  陈蕴藉叹道,“卢表妹相貌清丽,偏偏长了一张嘴,着实惹人厌烦。只要有机会,就在你耳边说个不停。”

  黛玉闻言,略有些惊讶,“卢家妹妹看着还挺乖巧的,哪儿有你说的这么烦?”

  “你才见过她几次啊,不要以貌取人,等我堂姨嫁过来,到时候你跟她见得多了,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陈蕴藉道。

  黛玉道,“我没有说你骗我啊,只是觉得卢家妹妹不像你说得这种人。”

  “这不是重点……”陈蕴藉摆摆手,“卢表妹上次跟我说,她有一回跟着小姑妈去吃席,在宴席上也遇到了跟保龄侯夫人出来参加宴席的史家大姑娘,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卢表妹跟我说,她很不喜欢史大姑娘。”

  黛玉闻言有些惊讶,“这是为什么?”

  “这……就要说起你那个表哥,贾宝玉了。”陈蕴藉迟疑了一下,道。

  黛玉眉头一挑,没想到又跟贾宝玉扯上了关系,“说来听听。”

  “你从前还在扬州的时候,史家姑娘就经常被接到荣国公府,那碧纱橱,她也住过。从前宝玉的衣服,她也是拿着穿,从无避讳。那荣国公府规矩不严,这事儿早就传遍了。”陈蕴藉道。

  黛玉:“……”

  她揉了揉额角,有些吃惊,“我只知道史大妹妹跟宝玉表哥关系亲密,没想到她还穿过宝玉表哥的衣裳,这也……”

  “她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她年岁渐长,可宝玉的衣服,她偶尔还是会往身上穿。”

  陈蕴藉觉得,保龄侯府可能确实没教过史湘云什么,否则怎么会如此不知分寸?

  黛玉神情微愕,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荣国府的时候,黛玉时常一个人呆在屋里不出去,即便宝玉盛情相邀,她也是推说要给母亲抄写经书祈福而拒绝。

  如今再看,她实在是庆幸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