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下贱的女奴,再不起来,我就要把你扔到太阳底下,你身上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的皮肤就会被灼烧成黑炭。”

  奴隶主挥动着鞭子,大喊道,“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会得到王的喜爱吗?不,你只会被他厌恶,然后当做狮子的口粮。”

  格洛丽亚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恍惚,她的头脑有些雾沉沉的,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玻璃罩子之外的话语,一时间让她听不清楚。

  奴隶主见她这副样子,知道这姑娘肯定又在想别的事情,他挥舞着鞭子,狠下心来抽了一下。

  反正离那位王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她的脸只需要好好保护就行,至于身上的伤疤……奴隶主有的是办法在不损伤奴隶身体的情况下让她痛苦。

  那一晚,格洛丽亚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她就被绑在木桩上吃了一顿鞭子。

  疼痛席卷着她的全身,她的拳头羸弱无比。

  当奴隶主随身的奴仆出现为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已经趴在草甸上几乎不省人事。

  “主人家还真是敢下手,不过你也不要认为他这样做的不对,奴隶主为的都是钱,他可谓是最不希望你们这群奴隶死掉的人,但如果你不听话,到了以后的主人那里,恐怕就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捣碎的草药盖在少女的后背上,侍从将格洛丽亚拉到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角落里,然后为她倒了一碗清水,又扔了一块面包。

  深夜,格洛丽亚发了烧。

  但这却是她头脑最清醒的时候。

  白天的迷茫仿佛被疾病取代,让她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格洛丽亚•德•安茹,安茹公爵,被心腹陷害后来到了蛮荒之地,然后被人抓起来当了奴隶。

  ……

  但是……

  格洛丽亚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似乎还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一段非常重要的,刻苦铭心的……

  “哎呀,果然还是发烧了。”侍从担心格洛丽亚,半夜悄悄溜了过来,她摸了摸格洛丽亚的额头,“果然,还是白天那顿鞭子的原因。”

  侍从不敢叫醒奴隶主,她自己从外面采了一些草药,然后用罐子给格洛丽亚熬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你快喝一些,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其他的草药根本找不到,但求女神能够将祝福赐予给你。”

  奇怪。

  她应该听不懂对方的语言的。

  她记得,她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被奴隶主当做哑巴来对待。

  但是现在,女孩的话语很清晰的飘荡在耳边,她也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她颤抖着抬起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将那一碗药汤喝了下去,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侍从明显被格洛丽亚吓了一跳,“啊,你不是哑巴啊。”

  她的眼里带着对格洛丽亚的同情,“也许你有难言之隐,但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主人家的,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跟主人家说你昏迷了,他为了那笔钱应该不会再为难你的。”

  格洛丽亚现在非常虚弱,她总感觉体内有一股气顶着她,禁锢着她的手脚,“他要将我卖到哪里去?”

  侍从觉得这也不是不能告诉格洛丽亚,她安慰的说道:“你将要被卖到赫梯,那里马上就是王子的生日,你放心,伊兹密王子至今未婚,身边的宠姬也很少,你的美丽一定能成为他最喜欢的宠姬的。”

  格洛丽亚听到后有一瞬间的迷茫。

  伊兹密是谁?

  她似乎去的地方不应该是赫梯啊……

  时间过得飞快,格洛丽亚养好了伤,纵使她的身体依旧虚弱,但她从侍从那里套来了不少情报。

  她无法得知这里究竟是多少年前,但这里存在几个强大的国家——埃及、赫梯、巴比伦、亚述等。

  他们的目标正是赫梯,而赫梯位于安纳托利亚高原附近……

  格洛丽亚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念着一个词——乌鲁克。

  “你知道乌鲁克吗?”

  他们这只队伍走走停停,马上就要到赫梯了。作为最珍贵的的宝贝,格洛丽亚享有一辆马车。侍从自告奋勇,向奴隶主表明由她来照顾格洛丽亚。

  “乌鲁克?”女孩名叫塔赞,亚述人,小时候被奴隶主从父母那里买过来的。

  从小就跟奴隶主照顾他的起居,还没成年又成了他半个妻子。

  不过这样的经历对于塔赞来说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奴隶主不会打她,也不会把她卖给一些奇怪的人。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女孩摇摇头。

  “好吧。”格洛丽亚继续抱着自己的双腿,安静地思考着下一步。

  塔赞看格洛丽亚兴致不高,她拉了拉她的手腕,安慰道:“伊兹密王子真的是很好的领主,也是赫梯未来的王,你好好伺候他,一定没问题的。”

  对方的思想已经被禁锢了,格洛丽亚知道,对眼前的女孩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她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头,轻声道:“我已见过大海的波涛,又怎会为一支溪流驻足。”

  这样的话语对于塔赞来说有些复杂了,她思考了半天都没懂格洛丽亚的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她从侧边看向格洛丽亚,却觉得对方在发光。

  眼前的女子就好像神庙里的女祭司一般迷人。

  更何况,她的金发……

  世人皆知埃及王有位金发王妃,是尼罗河的女儿,拥有神的力量。但眼前的姑娘,却更能让她觉得,这才是神明该有的样子。

  安静、沉稳、聪慧、博学、美丽……似乎什么词语都不足以来描述她的美。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似乎一直没有告诉过我。”塔赞的皮肤有些黑,笑起来显得牙很白。

  格洛丽亚轻笑出声,“那位奴隶主不是叫我玛尔达吗?”

  “但这不是你的名字,不是吗?”塔赞顿了顿。

  “我们做个约定好了。”格洛丽亚这时伸出手,“什么时候等你真的能理解我那句话的意思了,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如何?”

  塔赞看着女人如宝石般透彻的眼镜,呆呆地点了点头。

  马车飞速的奔驰着,没有几天就到了赫梯。格洛丽亚想要逃走,但她的身体和奴隶主的防备并不支持她离开。

  奴隶主给城市入口的守卫塞了一笔钱,然后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守卫掀开马车帘布检查的时候,被那头金色的长发彻底惊到了。

  现在谁都知道,他们的王子沉迷于尼罗河王妃,甚至不愿意结婚。

  而尼罗河王妃拥有一头绝世的金发和如河水般透彻的蓝眼睛。

  他没见过那位尼罗河王妃,但至少眼前的女人,足够有成为伊兹密王子妻子的资本。

  马车畅通无阻的进入了赫梯。

  伊兹密王子的晚宴就在今天晚上,整个城市热闹起来。民众捧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在街道间穿梭,其他国家的杂耍艺人们在街道边表演,孩童们奔跑着,躲避着大人们的“追捕”,整个城市充满了生气。

  奴隶主提前和负责礼物的赫梯官员通了气,格洛丽亚的容貌确实让他们惊讶。

  为了在晚宴上给伊兹密王子一个惊喜,他们派来宫廷里最擅长打扮的侍女来为格洛丽亚装扮。

  为了让王子更好的享用她的身体,格洛丽亚被一群侍女围起来,从里到外清洗了三遍。

  不过让为首的女官觉得奇怪的是,以前也不是没有奴隶被这样对待。

  但那群没有见识的女人们只会被吓得四处逃窜。可眼前的女人,竟然还享受起来他们的服务了,甚至还指示他们?

  不过,她的动作……

  难道这位是某位贵族的后代吗?或者,她也是神的女儿?

  一想到对方也许今天晚上就会成为伊兹密王子的宠姬,女官们不再多言,更加细心的为格洛丽亚装扮起来。

  白皙到几乎堪比牛奶的肌肤上涂抹着来自埃及的香脂,金色的长发被编成赫梯的样式,身上的衣服也是贵族赫梯女子的裙子。

  不过在化妆的时候,女官特意在格洛丽亚眼睛的位置画了眼线,让这个妆容更加埃及风格一些。

  等到格洛丽亚站在那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侍女都发出了惊叹声。

  尼罗河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他们的王子值得最好的,而眼前的姑娘,毫无例外,就是那最好的选择。

  在专属的房间里等待的时候,塔赞陪着格洛丽亚。从没见过这么多珠宝的女孩围着她,眼睛发光。

  “真好看。”塔赞说道。

  格洛丽亚从手腕上摘下一串宝石手链,“送给你?”

  “不,我可不要。”塔赞摇摇头,“只有放在你身上的时候才好看,但是在我身上?我只觉得糟蹋了好东西。”

  两人没有聊多久,外面的女官就进来告知格洛丽亚该走了。

  在离开前,塔赞拉着格洛丽亚的手送上自己的祝福,“祝你找到你爱的人。”

  格洛丽亚在他人眼中是一个哑巴,她没有出声,点点头微笑。

  宴会上,最前方的位置坐着自然是国王、王后和王子。早在赫梯的公主葬身埃及后,她的存在已经成了赫梯上下闭口不谈的伤心事了。

  伊兹密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容貌俊秀。他端着酒杯,在这场热闹的生日庆典上,反而是最安静的。

  “我的儿子,埃及的那个女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你应该值得更好的姑娘。”

  王后见王子这样明显是犯了相思病,她有心将自己最喜爱的侍女嫁给王子作为王妃,但是被拒绝了几次后,她也收了这份心。

  不过今天晚上,也许伊兹密能发生改变……

  毕竟有两个奴隶主都告诉了她和国王,他们带来了金发的宝贝。

  “尊敬的王、王后以及王子,现在由两位奴隶主为大家带来,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的宝物。”

  宫廷侍从特意将这两个人的礼物放在了一起,这也是为了给今天前来参加王子生日宴的外国人一个震撼。

  他埃及的王算什么?最后也只有尼罗河女儿一个金发的女人,但是他们受万人敬仰的伊兹密王子,却同时享有两个金发宝物。

  更何况一个拥有如红宝石般明亮的眼睛,一个拥有如绿宝石般透彻的眼睛。

  两人皆是被装在盖着黑纱的车里推进来的,旁边坐着的外国使臣和大臣们都凑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才能称得上至高无上的宝贝。

  伊兹密安静地倚靠在软垫上,手中摇晃着酒杯,对这些奴隶主的说辞露出些许嘲讽的表情。

  这群老鼠,连黑色的花都能说成红色的。他们的话语,自然不可信。

  宫廷侍从在两辆车停靠在王子面前后,微微颔首,然后旁边的两位侍从掀开了罩在上面的帘布。

  于是,两个都是金发且容貌称得上绝顶的男女坐在那里,他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反而转过头互相看了彼此。

  先不说脸上带着些许迷茫的女性,那位有着猩红色眼睛的男性面带笑容,一点也没因为现在的处境而觉得窘迫,反而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是一位王者,“我应该说是巧合吗,我的玫瑰?”

  格洛丽亚:“你是谁?”

  吉尔伽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