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泰伊古侯爵夫人的变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安奈特看着自己几乎认不出来的面孔,由衷的感叹道:“德.泰伊古侯爵夫人,请问这么短的时间内,您是如何做到的,如果在街上遇到,我完全不敢认您。”

  泰伊古太太听奉承话已经听得麻木了,对安奈特并没有另眼相看:“这是欧也妮小姐告诉我的方法。她正准备深入研究面膜,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投产了,到时候男爵夫人可以试用一下。”

  在门口的时候欧也妮就说过自己在研究什么,现在泰伊古太太同样的说法,看来是真的了。安奈特暗暗记在心里,想着自己回家可以向丈夫有所交待,又与泰伊古太太客气几句,便走开自己寻找坐的地方——她要好好消化一下纽沁根、欧也妮与泰伊古太太给她带来的冲击。

  每个冲击都一样巨大,几乎颠覆她对男女之间地位的认知。

  与安奈特同样受到冲击的,还有德.隆格尔伯爵夫人。她也收到了请帖,甚至为了显示自己与欧也妮不一般的关系,特意早到了一些,谁知欧也妮还是同样的高傲,并没有把她这个远房的姨妈放在眼里。

  让德.泰伊古侯爵夫人招待她!

  泰伊古能跟她比吗?她可没因为欠债跑到外省乡下,也没有不顾身份给一个土财主的女儿做家庭教师!

  结果呢,陆续到来的夫人们,一个个围着那个做了家庭教师的人说话奉承,把她这位驻德国外交官的夫人给冷落了!

  要是,要是欧也妮不那么高傲,拉斯卡加就不会受了阿道菲斯男爵夫人的蛊惑,转身与阿道菲斯家的小姐交往。

  现在说服拉斯卡加重新追求欧也妮,不知道还来得及吗?德.隆格尔伯爵夫人有些不敢确定,因为葛朗台。

  看,现在那个外省人就挽着他的女儿一起走来了,两个人同样不可一世的脸上,挂着让人厌恶的笑容,好象一切都在他们的把握中一样。

  隆格尔伯爵夫人心里恨得咬牙,脸上的笑却分外慈祥,刚想走到欧也妮身边表示一下自己与她的亲近,就发现自己挤不到欧也妮的身边。

  “欧也妮小姐,德.泰伊古侯爵夫人说她的脸是用了你给的东西,能说说是什么东西吗?”梅娅拉.德.塞斯伯爵夫人是泰伊古太太的好友,欧也妮刚找到泰伊古太太,就被她追问起来。

  别的夫人都把耳朵竖的高高的,想听到欧也妮的答案。

  看来泰伊古太太的广告效应很好呀。觉得一堆堆金币向自己招手的欧也妮,笑的十分甜美:“伯爵夫人,不同的皮肤要用不同的面膜,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我会送大家一些样品的。”

  先被泰伊古太太皮肤震惊了一把的客人们,在宴会开始前,又被豪华的餐厅给震惊了一下:原德.泰伊古侯爵府邸占地就极大,建的十分雄伟,一楼除了客厅与两个小休息室外,剩下的地方做了餐厅与厨房。

  欧也妮搬进来后,并没有改变府邸的布局,只是重新装饰了一下:老旧的沙发,全部被换成宫庭式新沙发,坐上去柔软的让人不想起来。

  用来装饰墙壁的壁布产自布鲁塞尔,小姐们很愿意用它来装饰自己的闺房。

  巨大的玻璃窗前,垂下来自巴伐利亚的墨绿色天鹅绒,勾起它们的卡勾闪着迷人的金色,不用眼光特别独到,都能发现是由纯金打造的。

  宽大的餐桌正中,银烛台依次排开,头顶上还有垂着水晶装饰的吊枝烛台,上百支烛光在水晶反映下,将整个餐厅照的明亮又温馨。

  葛朗台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人的位置,他努力不去看一根根白蜡,也不看金子做成的卡钩,甚至不去想餐桌布值多少钱一米。今天他是主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些人飞快的吃下他出钱买来的佳肴,光这已经能让他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举杯祝酒之后,葛朗台开始经历此生最大的痛苦:鹅肝十分细滑,葛朗台能算出客人们吃下一口,就吃掉一个法郎。可是接下来上的鲷鱼,更让葛朗台难以呼吸,他很想让人把这每口值十个法郎的食物撤下去。

  更过分的是,欧也妮与泰伊古太太,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松茸,这可是冬季,难道是松茸应该出现的季节吗?

  “葛朗台男爵,”纽沁根不知好歹的举起杯来,要向葛朗台敬酒,葛朗台几乎咬着下唇回应他的祝福,不知道的还以为纽沁根在向他逼债。

  因为身份原因,被安排的坐在最后的格拉桑,是在座的人中,最理解葛朗台感受的唯二人选——另一个人就是宴会的女主人——他看了看正与德.塞斯伯爵夫人谈笑自若的欧也妮,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昨天才到巴黎的阿道夫,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就让那个德国人巴结葛朗台吧,现在他向葛朗台敬酒敬的越殷勤,葛朗台对他就越反感。格拉桑心里恶意的想着。在宴会结束,宾客开始告辞的时候,格拉桑发现自己想错了,葛朗台竟然开口请纽沁根夫妻留了下来。

  磨磨蹭蹭不肯早些离开的格拉桑,引起了葛朗台的注意,他总算想起这个仍在被自己利用的人,也是一位银行家,而且自己还有一笔公债,他还没有交到自己手里。

  于是葛朗台叫住了格拉桑,用自己人的语气问:“嘿,格拉桑,你是不是忘记给我点儿什么了?”

  格拉桑被问的打了个哆嗦,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欧也妮。四十万法郎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银行家的信用也十分重要,尤其是在自己的竞争对手面前。

  欧也妮很轻描淡写的向葛朗台说:“那四十万法郎被我用了爸爸。”语气轻飘的好象她只用了四十法郎一样。

  葛朗台的眼睛都鼓出来了,恨恨的看着欧也妮一句话都说不出。纽沁根夫妻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留下来,最先听到的是这么大数目的归属问题。

  如果四十万法郎在欧也妮眼里和四十法郎没有区别,葛朗台还没不开口责备,那么她可以支配的总额究竟有多少?

  葛朗台偏在这时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姐,你难道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欧也妮还在笑:“我正要给你解释呢,爸爸。今天夫人们对泰伊古太太的皮肤变好,很感兴趣是吧,纽沁根夫人?”

  被问的一头雾水的安奈特,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听到欧也妮接着说:“那是因为我给她使用了面膜。我发现面膜对女士们的皮肤有很强的改善作用,不是一般的扑粉和普通的胭脂只改善表面。”

  “所以,”欧也妮的笑容消失了,声音里带着志在必得:“我决定建立一个专门生产面膜的工厂,要让全巴黎、全法国、全欧洲的女性都变得更加美丽。”

  葛朗台鄙视的笑了:“变美有用吗?谁肯为了所谓的变美,花上一个法郎?”

  欧也妮没有理会葛朗台的嘲讽,反正钱已经在她手里,是不可能还回去的,让葛朗台发泄一下怒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百分之三十。”欧也妮平静的看向葛朗台:“每年我会给您百分之三十的利息,您觉得怎么样,爸爸?”跟葛朗台将拿出的六百万相比,四十万法郎每年三厘的利息,欧也妮给的心甘情愿。

  葛朗台还有几百句讽刺没说出口,就被这个利息数目给堵了回去,这已经相当于买公债的利息,对葛朗台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纽沁根看看葛朗台,又看看欧也妮,发现做女儿的完全掌握了父亲的弱点,就知道自己应该站在谁那一边了:“葛朗台先生,恐怕您还不了解美丽的女士们,她们为了变美,哪怕是卖了自己的丈夫,也是肯的。”

  这个比喻还真是让人没办法接话,安奈特本来想说自己愿意拿钱买让泰伊古太太皮肤变好的面膜,现在也只好保持沉默。

  葛朗台头一次与纽沁根见面,还有些不信他,不知不觉地看向格拉桑。格拉桑尽责的点了点头,他一点儿也不想被牵扯到父女两个的斗法中,却早已经难善其身。

  “你做面膜的成本是多少?准备卖多少钱?能保证营利吗,会不会被别人研究出一样的产品?”葛朗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欧也妮看了看纽沁根夫妻和格拉桑,没有回答葛朗台的前两个问题,只说:“您放心,不管我的工厂是不是营利,我都会保证您的利息。我想还没有人比我更懂女性的皮肤,就算别人做出来的看起来一样,也不可能比我的更有效。”

  葛朗台在欧也妮看向那三人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气糊涂了,不管怎么样也不应该当着外人的面问头两个问题,只好悻悻闭嘴,准备等纽沁根等人走后,再跟欧也妮算帐。

  他已经忘了,自己要追究的不是欧也妮的产品是不是能卖出去,能不能赚到钱,而是欧也妮没有经过他,就从格拉桑那里把自己的钱给支取出来。